戴斗笠的缸（外三章）

楊修華

黃灘鎮遼闊的寂靜里，那么多灰褐色的蝴蝶，歇息和做夢。

誰飲下義馬河清澈、甜美的鄉音？

祖先、神靈的智慧和盼望，佇立成一排排戴斗笠的缸。

揭開斗笠。讓陽光和鳥聲浸泡缸內的飽滿和寂寞；蓋上斗笠。讓鄉愁和風俗抱緊芬芳，聽缸外風雨、天外雞鳴。

東馬坊的馬

前蹄騰空，仰天嘶鳴。

它馱著高鹽文化；馱著如火如荼的東馬坊；馱著應城、云夢、安陸的白云；馱著孝感的月亮。它睿智的目光，朝著漢口方向。

它牧草、飲水的古皮洼，開出了十里荷花；它印在菊花坡的一聲響鼻，引來了火車高亢的鳴笛；它背上讀書、畫畫的那個十五歲少年，捉住蛙聲、蟲鳴，寫下了一種現象。

它馬尾一甩，幸福的生活，飛速運轉。

母親的夏天

母親喜歡夏天。母親的夏天，瓜果飄香。

每逢雨天。母親總會找來稻草、紙盒墊在瓜下。母親說，能防止挨著地面的瓜皮腐蝕。

母親嫻熟的動作，像呵護小時候躺在搖籃里的我們。

我們吃掉了一個個夏天，母親手臂上留下一道道齒痕。今天，母親仍堅持種瓜。

母親的夏天，清涼、甘甜。

打坐在倉央嘉措情歌里的月亮

打坐在倉央嘉措情歌里的月亮，是神的一只慧眼。

羊群安靜，啃食藏語；

白馬奔騰，長風浩蕩。

打坐在倉央嘉措情歌里的月亮，是澎湃的青海湖，喂養一支三百多歲的情歌。

情歌飄進經文，誦得巍峨雪山凄然淚下：情歌穿越清朝的辮子，拋到樹杈，驚飛一窩月光。從樹下經過的人，身體遍布彈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