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曉東



智慧城市通過系統提高城市的承載力,適應了城市發展轉型的需要,為破解城市發展難題和推動城市健康發展的重要力量
當前,我國正處于城市化進程快速推進的階段。雖然城市化進程中經濟發展迅速,但由于涉及到社會、人口、空間、經濟轉換等多方面的內容,城市發展壓力持續增大,一些大中城市備受“城市病”折磨。“城市病”不是一個單一的病種,而是一個系統的綜合癥候群。當前正在建設的智慧城市,從多個角度為城市病的破解給出了對策,智慧城市通過系統提高城市的承載力,適應了城市發展轉型的需要,為破解城市發展難題和推動城市健康發展的重要力量。當然,智慧城市還不足以解決所有的城市病。未來依然需要依靠政府改革和整個社會的系統發展,才能讓城市獲得新生。
城市病的病因多多
城市病是指由于城市人口、產業、交通運輸等過度集中,規模過大,導致的諸如交通擁堵、環境污染、住房緊張、能源短缺、貧困分化等種種病態。城市病的出現,與經濟、社會的發展都有重要的關系,同時與城市規劃和城市管理也有密切的關系。
最早的城市病起源于英國,彼時的城市病可以說是工業化與城市化的必然產物。20世紀初的英國,環境污染、貧困分化、住房緊張是主要的城市病特色。待到了20世紀50年代,以美國為代表的西方國家城市規模不斷增大,城市病開始了新的“征程”。比如隨著福特生產方式的出現與私人汽車大眾化,致使人們購房置業的地域選擇范圍擴展,城市用地面積開始迅速擴大。這種低密度的城市擴展模式,造成了人均服務設施成本的增加、土地資源浪費以及城市中心區發展的衰退等;造成了種族、貧富在空間上的隔離;也造成農業用地、濕地的減少等。
對于中國來說,城市病的發作則顯得突然又無奈。眼看著只用了30多年的時間,中國就走完了西方城市化200年的路,但無奈的是,城市無序蔓延,發展失控,城市病早就已經成為中國大中城市的特色。以中國一線城市“北上廣深”為例,土地極限、垃圾圍城、交通擁堵、水源污染、能源消耗、空氣污染等“病態”已經成為這些大型城市繞不開、躲不過的“成長中的煩惱”。僅以北京為例,新中國成立60多年來,北京市的城市總規模已經增加了50倍,遠超出城市總體規劃的調控目標。此外,水資源緊缺、交通擁堵、大氣污染等城市運行難題也長期得不到解決。特別在交通方面,盡管在2013年底北京地鐵開通里程就已經達到465公里,但地面交通在高峰時段的“首堵”依然成了市民出行中比較頭疼的問題。
對于中國的二線城市來說,情況也不樂觀,交通擁堵、住房擁擠、房價高昂、上學難、看病貴、食品安全、公共安全、生態安全、環境安全等問題日益突出。日益蔓延的“城市病”給中國城市和諧、均衡與可持續發展帶來風險與挑戰。
那么,城市病產生的原因到底何在呢?
筆者根據相關資料的評述,總結了城市病背后的原因。這些資料根據不同的研究角度,可以將城市病的原因歸結為三個主要原因(表1),即市場機制自發作用的結果、政府僵化管理模式和唯GDP論、城鄉發展失衡和城鄉矛盾所導致。
以此來看,當前“城市病”絕對不只是一個單一的病種,而且導致城市病的病因也是多種多樣。城市病的發作,可以看做是城市系統的綜合癥候群,所以單一的治療方法難以治好它。從世界各國的治理經驗來看,發達國家采取了多種措施來恢復城市的健康,比如一方面對大城市的發展保持克制,他們認為城市,尤其是超大城市的出現,是一種“發展的病態”,因為“超大城市中高密度的城市生活方式,會使人們更加孤獨,壓抑和憂郁,和鄉村生活和中小城市相比,大城市人更容易出現各種亞健康和精神疲倦”;另一方面,西方發達國家積極謀劃“城市轉型”或“城市再生”。針對治理城市病和城市可持續發展的目標,國際上也提出了眾多新的發展理念,如:健康城市、生態城市、低碳城市、緊湊城市、創新型城市、智慧城市等。其中的智慧城市,已成為國內外眾多城市的發展目標,也為我國城市治理城市病提供了較好的參考思路。
智慧可為城市注入新的靈魂
城市是人類文明的標志,也是促進世界經濟、社會、科技等發展和振興的中心。中國城市(尤其是大城市)的發展面臨越來越大的壓力和挑戰,出現了資源約束、能源緊張、環境污染、交通擁堵等“城市病”,主要是與我國城市發展面臨的三大矛盾緊密聯系的。這三大矛盾,可以總結為城市過快發展與承載能力不足之間的矛盾,經濟發展與社會協調發展之間的矛盾,工業社會基礎與信息社會需求之間的矛盾。
而智慧城市之所以能為城市病提供解決思路,就在于“智慧城市”的理念是把城市本身看成一個生態系統,在這樣一個以人口、建筑物和構筑物為主體的環境中形成的生態系統中,進入城市內的物質主要有建筑材料、生產資料和生活用品等,城市中的市民、交通、能源、商業、通信、水資源構成了一個個的子系統。
在過去的城市發展過程中,由于科技力量的不足,這些子系統之間的關系無法為城市發展提供整合的信息支持。但在“智慧城市”的統領下,城市中的物理基礎設施、信息基礎設施、社會基礎設施和商業基礎設施可以連接起來,成為新一代的智慧化基礎設施,這就使城市中各領域、各子系統之間的關系顯現出來,使之成為可以指揮決策、實時反應、協調運作的“系統之系統”。換句話說,是通過智慧賦予了城市新的靈魂。這些子系統形成一個普遍聯系、相互促進、彼此影響的整體。
當然,智慧城市的建設離不開技術的支持,新一代的物聯網、云計算、決策分析優化等信息技術,為城市基礎設施提供了感知化、物聯化、智能化的方式;豐富的現場數據和歷史數據使全面系統的管理模式成為可能,加上動態的分析觀察和綜合的引導措施,這些都為使城市的自然系統和經濟系統發展趨向適度和平衡,城市的承載力也會逐漸地優化,資源管理更加科學規范。
由于城市系統呈現出不完全的開放性特性,系統內無法完成物質循環和能量轉換。所以必須從外界進行物質和能源的輸入,利用之后又從本系統中輸出(包括產品、廢棄物、資金、技術、信息等)。智慧城市的建設,正是從提高物質和能量的“代謝途徑”上進行優化,提高了城市資源承載力、城市環境承載力、城市生態系統承載力和城市基礎設施承載力。
比如目前正在積極推進中的京津冀一體化,便是借助于智慧城市的建設來全面優化京津冀地區多個城市的承載力,使各個城市在一個更廣闊的地區范圍內互相支持,以此來對城市病進行治療。京津冀一體化的總體思路,是通過打破原有的區域行政分割、各自為政的規劃局限及短期占有的利益沖動,建立完善區域一體化發展的體制機制。特別是北京功能過多,發展有序性不夠,導致人口膨脹、交通擁擠、社會治安隱患增加等問題。適度讓北京“減肥”,弱化其一些方面的功能,是解決北京問題的關鍵。三個地區通過產業整合、結構優化、資源合理使用與保護,來破解這個區域城市所共同面臨的環境治理難題,資源整合難題以及資金、技術、人才、信息等生產要素的自由流動困局。
以京津冀一體化中的智能交通系統為例,通過射頻識別、視頻監控、公路物聯網等技術的應用,京津冀交通一體化正在加快形成網絡設施配套銜接、技術裝備先進適用、運輸服務安全高效的綜合運輸體系,根據京津冀交通一體化規劃目標,到2020年,將形成京津冀9000公里的高速公路網和主要城市3小時公路交通圈,9500公里的鐵路網和主要城市1小時城際鐵路交通圈,實現首都國際機場1億人次乘客目標和北京第二機場一期工程投入使用。屆時京津冀的交通基礎設施可進一步發揮最大效能,有效緩解交通擁堵。
再以京津冀一體化的政府協同管理系統為例,通過協同三個地區政府部門間信息資源高度共享、網絡化協同辦公,可大大提高政府行政效率。三地雙邊合作中,市場要素對接和對流是重點,借助于金融、人才、技術、口岸報關等協同網絡建設,京津冀地區將快步實現金融一體化、科技創新一體化、人力資源市場一體化、旅游市場一體化、口岸一體化、市場環境一體化建設等,實現金融信息共享、創新要素自由流動、專業技術職稱互通互認、高端人才資源共享、旅游市場互動、一體化通關通檢等。
在更廣闊的環境治理領域,京津冀已經聯合山東、山西、內蒙古等省、自治區進行環境污染問題的系統采樣和分析。各個地區都在對高污染、高排放企業實行關停、整改的同時,運用環保物聯網在線監測系統分析霧霾成因、管理污染源。石家莊市就開始利用石家莊市電視塔開展了大氣梯度監測,這也是全國首家投入使用的大氣梯度監測站。
在城市管理方面,目前北京市正聯合河北天津多地,通過對交通、港口、電網、水網、氣網進行智能化升級改造,并通過打造高效便民的電子政府,在社會治安、安全生產、食品藥品監管等領域實施公共安全智能化工程等,以智能化的管理改變“粗放式”城市管理方式,提升城市精細化管理水平,提高城市運行效率,提升京津冀城市綜合承載力,有力緩解“城市病”。
智慧城市依然無法解決所有問題
在中國城市化的高速發展中,既存在著整體的共性問題,也存在著個性化的城市問題,共性問題是世界性的。縱觀全世界,無論是哪個城市,也無論城市大小,都存在一些共性問題:比如就業問題、污染問題、土地問題、城市犯罪問題、老齡化問題、交通擁擠問題、社會保障和住房問題等。只是不同的國家和地區發展水平不同,相關的問題表現方式不同。
既然是城市發展的共性問題,在一定程度上就可以說,即使城市再“智慧”,也不能徹底解決城市病問題,因為很多問題是城市發展所必須面對的。比如對于中國的任何一個城市,目前都在面臨農村人口向城市涌入這樣一個現實。中國正處于鄉村向城市變遷的社會體系內,在這樣一個背景下,傳統農業和農業社會與城市社會之間的矛盾問題會直接被帶到城市中來。傳統鄉村的問題、落后的文化及習俗必然會被轉移到大城市中來,集中表現為交通擁擠、就業缺乏、住宅貧富分化、社會犯罪率增加以及棚戶區成為大城市問題的表癥等。
此外,如同前文總結的一樣(表1),中國的城市病的產生還與城市治理和管理模式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由于城市的GDP考核導向,地方政府為了地方城市的利益,往往與國家提出的整體發展目標存在錯位和博弈現象。比如我國一直提倡發展公交優先模式,但地方政府為了自身利益,卻更樂于推動汽車經濟;國家屢次提出嚴格控制房價,但地方為了土地財政收入,落實起來就大打折扣。
當然,城市病的出現,也與區域的整合不利息息相關。以京津冀為例,三個地區本來是山水相連,在地理與歷史上也是一體。但經過幾十年形成的行政區劃,有人形象的說,河北是“沒心(心臟地帶-北京)沒肺(主要出海口-天津)”,天津是失去了腹地,北京只好長期在內部“劃圈-攤大餅”。這種分割影響了這一區域的整體發展。所以提出京津冀一體化,就是要在區域的整合上做文章,讓一體化利于各城市在經濟上取得互補效應,加速消除城鄉二元經濟結構,在生態上可緩解城市的熱島效應,在文化上便于多樣化的充分交融。
這樣來看城市病,其實是社會存在的社會問題的集中反映。
城市病的出現,不是城市帶來的,而是社會發展的總體經濟結構的產物。智慧城市的建設,在相當程度上可以治療部分城市病。西方城市的發展已經證明:通過信息與智慧構建的再城市化和城市的再現代化,不僅可以促進城市“有機秩序”的建構,還可以通過創造循環社會型城市模式、通過對“城市文化資本”的再生產,能夠讓城市重生,并以新的形式再生發展。但在未來,要徹底解決城市病問題,還得通過城市的結構化創新和不斷的改革,給城市以新空間結構,也給圍繞城市的農村適當的發展空間,同時在城市管理模式、社會發展導向上不斷進步,才能讓城市脫胎換骨才有可能讓大城市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