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提切利筆下女性形象的優雅美與憂郁美

趙睿

文藝復興早期意大利著名的藝術家波提切利是繼馬薩喬之后佛羅倫薩的杰出畫家，也是15世紀意大利佛羅倫薩畫派的最后一位大師。波提切利出身于一個手工業家庭，他早年曾向菲利波·利皮學習畫畫，后又進入著名雕刻家和畫家委羅基奧的工作室學習。所以波提切利的作品既輕快、優美，又帶有激情、沉思等特點。他的作品線條優美流暢，色彩明麗淡雅，在表現優雅柔美并充滿憂郁神情的女性美方面表現特別出色。下面筆者就結合其著名的神話作品《維納斯的誕生》①來分析其筆下女性形象的優雅美與憂郁美。

一、 女性形象的優雅美

說到優雅這個詞，對于我們來說是并不陌生的。一般來說，優雅大都是用來形容女性氣質的，它是表現風度姿態的一種方法，是人由內向外散發出的獨特魅力。可以說，它是一種溫柔、沉靜的美感，給人一種典雅、溫馨的感覺。筆者認為一個女性如果她是優雅的，那么想必在我們眼里她也會是美麗的。在繪畫中，優雅美是一種重要的繪畫格調，主要集中體現在人物的整體造型之上和人物流露出的情感之中。《維納斯的誕生》中的女性形象，明顯地展現出優雅美這一特征。

《維納斯的誕生》這幅作品顯然是波提切利根據希臘神話而創作的，并且是他首次嘗試描繪女性的裸體形象。整個畫面中的空氣有著淡紫色的霞，天的那邊是珍珠色的光芒，朦朦朧朧的，給人一種夢幻般的神秘的色彩。還有碧青的海水，波濤不時地向岸邊涌來，白色的泡沫消失在岸邊。從海洋的泡沫中剛誕生的愛與美的女神維納斯站在一只巨大的潔白色的貝殼上，兩位風神輕輕地把她吹送到岸邊，岸邊女子早已為她準備好了紅色的繡花披風，這時空中散落下的朵朵鮮花，好像也在迎接美神的來到。畫面中心的維納斯赤裸身子，飄逸的金色長發自然地垂下，她的右腿微屈，身體向右微微傾斜，其中一只手放在胸前，另一只手用金發遮著下身，貌似有些膽怯和害羞。

畫中的輪廓、衣飾、飄動的長發等，都是由流暢優美的線條勾勒，整幅畫中有著優雅的氣息。人物與自然背景巧妙地和諧統一，優美的曲線塑造出優雅的造型。波提切利是文藝復興時期畫家中最會使用線條的，喜歡用線條表現情緒，輪廓的線條充滿細微的變化，富有節奏感，具有獨特的魅力。西方著名的美術史家貢布里希說：“波提切利為了達到輪廓優美而改變了自然形象，增加了設計上的美麗與和諧，因為這加強了她的感染力，更加使人感到這是一個無限嬌柔、優美的人物。”②這種評價是準確的，波提切利把女性形象的優雅美展現得淋漓盡致，美不勝收。

再看波提切利筆下的維納斯，被稱為美術史上最迷人的美女和最優雅的裸體。維納斯面龐美麗，體態婀娜生動，身體修長苗條，亭亭玉立，優雅端莊，動作如同古希臘維納斯的雕像造型，有一種超凡脫俗的氣質。美神維納斯舉止優雅，體現在她沒有夸張的表情、緊繃的肌肉、扭曲的形體和大幅度的動作，讓人覺得舒暢和放松。對于觀者而言，一件繪畫作品描繪的對象往往具有清純秀麗的外形、飄逸端莊的體式、輕盈美妙的姿態以及寧靜淡雅的氛圍都會讓人產生優雅的感覺。《維納斯的誕生》這幅作品不管是描繪內容本身以及其表現形式，還是蘊含的思想情緒都符合優雅的審美特質。而且這個優雅的裸體形象有種讓人陶醉的優美感和含蓄的優雅美。

二、女性形象的憂郁美

憂郁是一種內心的憂傷，是內心的憂傷積累到一定的程度而發生的改變。主要表現為落寞的眼神，冰冷的神情，以及從容淡然的氣質等。心理學認為可能引起憂郁的原因有欲望不能滿足或自我受到威脅，表現為有些無奈、有些傷感、有些擔憂，甚至有些痛苦，因而產生一種復雜的情緒。將優雅作為一種審美形式表現在西方繪畫中比較常見，但是將憂郁作為一種審美形式去表現并不很多，而表達憂郁的情緒是波提切利作品的特點。《維納斯的誕生》中的女性形象，同樣明顯地展現出憂郁美這一特征。

在作品《維納斯的誕生》中，波提切利重現了維納斯的優雅造型，但不是讓維納斯歡樂地來到這個新世界。可以看到，畫面是優美的，卻籠罩在一片冷清的光線中，并且淡淡的憂郁已經隱藏在維納斯的眼神和表情中。維納斯的眼神雖明亮但落寞，表情雖從容但冰冷，優雅動人而又帶有一種淡淡的憂郁氣質，給維納斯增添了幾分嫵媚和柔情，吸引了人們的目光。這憂郁顯得維納斯對新世界并沒有多大的興趣，甚至帶著煩憂和不安。這憂傷也許是對生的疑惑，或是對未來的恐懼。波提切利不僅把美帶給了人間，而且引發了人們無限的沉思，這種狀態也許是他對現實生活的真實寫照，或是畫家把自己的生活感受融入作品之中，或是畫家復雜矛盾的心理狀態。

一般認為這幅畫是畫家滿懷痛惜之情，沉浸在對西莫奈塔逝世的回憶中完成的。波提切利進入美第奇宮后，他對當時的西莫奈塔有著深刻的印象，可惜的是她在23歲時被病痛奪取了生命。《維納斯的誕生》里的維納斯便是西莫奈塔的原型，表現了略帶憂郁的優雅，這也許是波提切利對生命脆弱的感悟。他身處一個變革的時代，面對新時代的到來，更多帶著懷疑的態度來期待和預想它，他似乎對新時代沒有太多的信心和熱情。除了這些，前面提到波提切利是貴族美第奇家族的寵兒，又是表現世俗生活的畫家菲利波·利皮的學生，加上他出生于一個工匠家庭，這必然給畫家的思想帶來多方面的復雜性。

在文藝復興時期，波提切利的繪畫風格是獨特的，他所創作的繪畫作品同樣也是獨特的。因此，他的繪畫不僅吸引到了眾人的目光，而且讓筆者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在我們看來，憂郁屬于消極的情緒。那么值得思考的是，為什么這樣略顯憂郁的作品依然會引起人們的喜愛？我想這就是藝術的獨特魅力，盡管情緒是憂郁的，但是這樣的情緒不自然地會引發人們無限的想象和沉思，可以引導我們去關注和思考一些問題，如同是在反思人生，其中蘊含著對人生的熱愛與向往。因而，女性憂郁形象所蘊含的憂郁美具有獨特的藝術魅力，她是美的。甚至可以這樣理解，波提切利在作品中宣泄自己的情感，他在作品中追求的憂郁美是積極的，含蓄的，更能打動人心的。不只是《維納斯的誕生》，我們在他很多的作品中都能看到這強烈的憂郁感，感受到令人回味的憂郁美。

總之，波提切利的畫讓筆者感受到內在美與外在美的和諧統一，他筆下的女性形象兼具優雅美和憂郁美，不僅給人以優雅的美感，還引發了人們無限的想象和沉思，令人回味無窮。他以充滿優美的線條，以及富有詩意和別具一格的作品在文藝復興時期獨樹一幟，成為那個時期佛羅倫薩偉大的藝術家。

參考文獻：

[1]丁寧.西方美術十五講[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3.

[2]英·茱莉亞·瑪利著，張春穎譯.波提切利畫傳[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11.

注釋：

①《維納斯的誕生》寬287.5厘米，高175厘米，是件大幅作品，制作年代約在1487年.

②（英）貢布里希著，范景中譯.藝術發展史[M].南寧：廣西人民美術出版社，2008

【趙 睿，陜西師范大學美術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