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戲院之前還稍微遲疑了一下,前作畢竟已經是將近十年前觀賞的。但再進一步想,續集影片一般若與前集相關連的部分,都還會至少做些提示。續集邏輯本來就至少包括有三種情況:未完成的任務、未療愈的創傷以及原始設定容有更多發展與開發。《罪惡之城2》屬于創傷系,亦即人物接續過往留下來的,是各種苦楚與傷痕。
恰好就是傷痕對影片的外觀上進行了統一:那塊巴辛市(BASIN CITY)的牌匾因為裂痕而看不清“BA”字樣,才成了名副其實的“SIN CITY”,片中人物要不是臉上紋路深如裂痕(米基·洛克飾演的馬弗),否則就是帶著傷疤(布魯斯·威利飾演的過世刑警),甚至女主角(杰西卡·阿爾芭飾演的南希)也得自殘留疤后才得以展開她的復仇之旅。另一方面,碎玻璃、鏡子更是隨著纏斗而不斷產生。自然,臉上潔凈的大壞蛋,議員洛克(鮑沃斯·布斯飾演)要在裂開的鏡像中死去,而他也因為太“干凈”而始終無法真的替兒子復仇。
上述關于“裂痕”的場面調度是我唯一能為這部片尋找出來特別值得一談的地方,相反,影片不禁讓我不時懷疑其目標對象的問題。從影片邏輯來看,實在幼稚與簡單,屬于孩童級的觀眾容易理解的程度;但影片恰恰又被性與暴力包裹,使它必須遠離孩童。
當然啦,影片賴以改編的漫畫很可能基本上就長這樣,而漫畫本身若有分級,也必然屬于限制級:即,給成人看這么低齡的故事和設定。想來令人不寒而栗。但光從故事邏輯與人物行為進行了漫畫化還不夠,在影像風格上也同樣要統一、跟上;無怪乎以前教廣告的老師也強調要“透過控制各個元素、確保每個元素間的程度相當,這才得以掩飾整體的低落”。于是會看到幾乎是出于一根筋的角色,執著于單一的程式化:比如囧瑟夫飾演的強尼,要一次次回到牌桌上,向“老爸”證明自己青出于藍,而這個是他在進城之前就已經拒絕承認的爸爸(BABA);這位爸爸也以相同的方式回報他:先是拒絕與他相認,并且出于惱羞成怒,硬是要將強尼打得遍體鱗傷,后來是在又一次在牌桌上慘敗后,索性當眾擊斃強尼。強尼這個看似打醬油的角色不再只是純粹的過客,他加深了人物自身的矛盾,并且突出了這份愚昧的程式化:洛克聲稱要為(死于第一集的)兒子復仇,看似如此看重血緣的人卻對另一個骨肉拳打腳踢……

另一方面還想到關于典型化(或類型化)的問題。就拿片中那蛇蝎女人(femme fatale)來講,因為是犯罪電影中“必須”存在的要素,由伊娃·格林飾演的愛娃恰如其分地妖艷、引誘男性犯罪、使出暴力。但是問題來了,伊娃·格林的樣貌是否足以說服觀眾說每個男人看到她都要融化而被催眠呢?
伊娃·格林不但要面對大眾審美的考驗(尤其,她在影片中的年紀上并不討喜),另一方面,導演還安排了杰西卡·阿爾芭、朱諾·坦普爾、朱莉婭·加納(甚至女神卡卡)來分眾化觀眾們不同的審美趣味,亦即,今天假設觀眾更好朱諾·坦普爾(而她也在片中露出了誘人的雙峰)這一型的女子,又該如何說服觀眾說伊娃·格林才是具有致命吸引力的那個呢?從這點來說,《洛城機密》無疑聰明許多,金·貝辛格當然也不是大小通吃的公認美女,且她接演林恩這個角色的時候已經年近半百了,但她沉默地扮演好“花瓶”這個角色,使得角色的神秘感大增而幾乎轉移了人們對于審美的要求。
《罪惡城市2》中還另外安排了一幫個性也不夠鮮明的娘子軍,讓已然分化且撩亂的女性圖像更加混亂。這時候,敘事再搞個插敘結構來擾亂或分散觀眾對某一情節的投入,并且在隨后又不愿意加倍奉還,使得行動似乎仍在原地踏步,老實說,這樣真的很難讓人說贊。
想到今天是周五上午的早場,板橋大遠百威秀影城放映這部片的廳只有我跟友人兩名觀眾,這種“包場”的感覺多多少少彌補了觀影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