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種種跡象表明,當代漢詩正有效地融入世界詩壇的格局之中。黃燦然十幾年前所宣稱的古典詩歌和西方詩歌兩大傳統的陰影已經基本消失。但是,本土與舶來、民族與世界、古典與現代、保守與激進等二元對立的思維仍然根深蒂固,雙方持續拉鋸戰的霍霍聲喧囂在百年漢詩的發展歷程中。去年年末針對楊鍵的長詩《哭廟》的激烈爭議,再次使這一問題得到淋漓盡致的彰顯。當我們把眼光凝聚到詩歌本體的時候,就又回到了原點——漢詩的漢語性,這也是漢詩的本土性和民族性最基本的元素。
我們開辟“現代詩的本土性與民族性”這一欄目,意在為當代漢詩招魂。如果沉溺于流行的“本土化”概念,就會誤以為中國新詩完全是西方詩歌的簡單移植。其實,西方語言學家、哲學家、文學家如F.Saussure、E.Fenollosa、J. Derrida、Roland Barthes都曾深深贊嘆漢語文字的詩性功能。因此,倡導“本土性與民族性”是強調漢語的詩性智慧及母語所承載的民族生命體驗和文化體驗,乃是為漢詩新詩尋根。我們有必要深思:百年漢詩的本土性是如何失落的?如何激活與點燃漢語詩性智慧?如何提煉出可資借鑒的傳統詩學元素,以構建現代漢詩本土性傳統?如何在現代化進程中有效傳達獨特的民族體驗?在談論漢詩的本土性和民族性時又要警惕哪些惰性因素?有哪些詩個案和詩歌現象值得細剖?
當代漢詩的本土性與民族性問題,既涉及到21世紀漢詩的基本走向,也涉及到民族文化的重建問題。一個偉大的漢語詩人,他必然在母語詩性的激活與延展方面,以及民族生命體驗的整合與開拓方面,做出獨特的貢獻。
——趙思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