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歲之前我很少喝咖啡,偶爾深夜來盒酸奶,聽著胃鳴得咕咚咕咚,看著窗外黑夜中點點霓虹。如果和朋友去咖啡店,我的必點是焦糖瑪奇朵,沒有太多奶泡,又不會過分苦澀。咖啡,在我的概念里,就是實實在在的書影伴侶。午后我坐在咖啡館里,讀著《霍亂時期的愛情》,咖啡機轟隆隆響,陽光投射下來的光,像是從熱帶植物園里借來的一束,溫暖并催人生長。
不過說到底,去咖啡店也好,飲品店也好,我的目光始終是停留在好看又好吃的甜點上。女孩有兩個胃,一個用來吃正餐,一個用來吃甜點,這句話可是我的生存導言。
直到我認識了樂叔。
樂叔是學校門口咖啡店的老板,賣手工咖啡,我第一次進這家店就被迷得不行。墻上畫的是星月夜和梵高的自畫像,書架和小黑板朝著門口傻傻站著,木質椅子背上放著厚厚的靠墊,我可以倚一個抱一個,在透過落地窗照進來的陽光底下,翻翻書頁喝喝咖啡,呆一整個下午。偶爾我會上吧臺邊坐一會兒,跟樂叔聊搖滾,他說自己就是喜歡年輕人,所以店里會聚著一大幫特別好玩的學生。
在樂叔的咖啡店里,我認識了愛演戲的愛跳街舞的,愛彈吉他的愛打桌游的,還有像我這樣在各種音樂節里出沒的,最后當然打成一片。樂叔就高貴冷艷地坐在吧臺后面,看我們輪番唱戲耍嘴皮子。春天我們去北京看迷笛音樂節演出,問樂叔要不要同去,他說我這個年齡折騰不動了,但是心跟你們同在。
后來,我就去樂叔咖啡店里做了兼職,我原來以為,咖啡店店員可以每天坐在吧臺后面,浸泡在咖啡的香氣里,有種文藝到了極致的感覺。我還給自己加了好多文藝的戲碼,比如說遇到哪個喜歡抹茶拿鐵的少年,認識哪個愛喝美式咖啡的姑娘。
但是,現實就是樂叔咖啡店真的太火了,我每天跑上跑下端杯遞單子,能坐下來歇一會兒就只有刷杯子的時候,所以相信我,這家咖啡店里的女店員必然能文能武體力非常人所能匹敵,而我很快就敗下陣來。
主要原因還有,我已經摔破好幾個杯子了……
在一座城市呆的久了,差不多每間咖啡店都進去坐過。我也認識了不少咖啡店老板,比如把店開到青大校園里的田姐,她記得我第一次來時點的焦糖瑪奇朵,記得我坐在哪一個位置。她跟我聊,也不是非要賺什么錢,就是想把手工咖啡文化推廣到學生中間,架子上的很多書都是講著跟咖啡有關的故事。
另外,大多數咖啡店都會有一只貓作為萌寵,樂叔家的四爺所有人都愛他到不行;而杏仁咖啡家的斑紋貓在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調戲了我整整半個小時;還有一間開在山上能看見海的咖啡店,他們家的奶蓉包可是頭牌,每天趾高氣昂地爬上陌生人的椅子,討一口芝士蛋糕來吃。
這派頭跟我有一拼。
其實,我還是很少喝咖啡。我的好閨蜜王貓貓每天幾包速溶咖啡,早就成了習慣戒不掉,還有樂叔店里的德國店員馬文,喝意式濃縮如同喝水般自然,而我呢,就只是有書有故事的時候才把咖啡端一杯來喝。而我的重點是,咖啡館比咖啡有意思,開咖啡館的人自然也比咖啡館有意思。
我只能偷偷告訴你,樂叔冰箱里所有的酸奶都是我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