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為自己瘋狂

[1]

我叫符啟暖，16歲。生活在一個幸福的大家庭里，有愛我的爸爸媽媽哥哥姐姐，十六年來過得都很平淡。沒有談過刻苦銘心的戀愛，也沒有做過驚天動地的大事，是一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準高中生，屬于丟到茫茫人海就找不到的類型。但是我認為我的生命不可能就這般平凡，我的未來一片光明。

這個暑假我決定和我的小伙伴離開家到另一個城市里打工做兼職，就當是體驗生活。我和爸爸說了我的想法，爸爸一口否決。好不容易把老媽開導通了帶著六百塊錢抓起行李就往外面跑，心想：老爸，你且給我看著！

經過一路顛簸，幾個小時之后我們來到這個陌生的城市。我們提著行李站在街道旁，看著路上來來往往的車子，達達突然大喊：“??！我們自由啦！”達達說此刻的我們就像是掙脫韁繩的野馬，放肆地奔跑在遼闊的草原?？墒俏矣X得我們更像是重見天日的瞎子，在得到光明的一剎那得到了重生！

找到旅館休息了一會就開始出去找工作。我們走進無數家店面試，最后得到的都是老板的搖頭否定。隨著太陽的尾巴消失在樓層的夾縫之間，大街上的霓虹燈也隨之亮起。我站在高高的天橋之上，看著這燈火通明卻陌生的城市一陣委屈的情緒就像一罐用力晃動過的汽水，在打開瓶蓋的一瞬間迸發出來。

“達達怎么辦??？”我帶著一把眼淚用力吸著鼻涕問達達。

“沒關系，這才是剛剛開始呢！我們一定能找到工作的！”達達把我抱住，在燈光的照射下我清楚地看到達達的眼眶里也有淚水的光澤，我在達達的肩上點點頭順便把眼淚鼻涕都蹭在她身上了。

兩腳漲得酸痛，已經再也不想提起腳走一步路。不知道是怎樣回到旅店的，衣服都沒換就倒在床上不省人事。

[2]

我們依然沒有放棄找工作，達達看著路邊的廣告牌“找工作就到XX中介所”和我點了點頭，拉著我走進中介所。

前臺的男人和女人笑瞇瞇的殷勤的樣子不由得讓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男人開口說話：“找工作，你們每人要交一百五才行。”這就是赤裸裸的敲詐啊！但是現在我們根本沒有能力找到工作，只好把心一橫牙一咬把剩下為數不多的三百塊交了出去。

就這樣，開始了我們的第一份工作，在一個比較安靜的酒吧當服務生，白天休息，晚上從十點到凌晨三點。

前輩給我們一張和我身高相仿的價格單，讓我們在上班之前背熟！我發誓我背語文課本都沒這么認真過！

在旅館整理好行李，我們就打算好好地睡一覺準備晚上的持久戰。我在床上左翻右翻就是睡不著，一想到晚上就開始我的第一份工作心里就像住進了幾百只小鹿，它們在我的心臟里奔跑跳躍，我的心里裝著滿滿的興奮還有許些的不安。

最終到了工作的時間我也沒有睡著，可是我卻像打了雞血似的萬分精神。

“服務生！拿五瓶啤酒來。”幾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坐在偏僻的角落一邊享受音樂一邊有說有笑的。

我用托盤小心翼翼地端著五瓶啤酒緩緩地向他們走去，生怕出了一點差錯。就在這時，我感覺到身邊有個踩著高跟鞋的女人拿著她的“愛瘋”笑得前俯后仰地向我風風火火地撞過來。我摔倒在地上，啤酒乒乒乓乓也跟著摔了一地。

“??！我的裙子！小鬼你不長眼睛??？你知道我這身裙子多貴么！”我坐在地上，看著女人像一只靈活的跳蚤在我面前又跳又罵的突然反應過來，我從地上跳起來瞪著她醞釀著要怎么罵回去。前輩從外面跑進來壓著我彎腰道歉。久久我才很不甘心地說：“對不起……”

“哼！還好你遇到的是我，要是別人一定要你賠了知道嗎！”說完她就扭著她的屁股搖搖擺擺地走了。我看著她身上的裙子，絲毫沒有褶皺！

“啟暖，顧客就是你的天，脾氣犟得像小牛一樣可是不行的。你把這里收拾一下，擔心你的工資吧……”聽了前輩的話呆呆的我眼淚快要掉下來。

我機械地把玻璃渣子撿到盤子里，一陣刺痛感從指間傳來，猩紅的血順著我的手緩緩流下，只見達達拿著創可貼跑了過來，她幫我包好傷口，“啟暖，我來收拾這里，你拿酒過去吧，回去我再幫你消毒?！蔽壹t著眼眶點點頭。

“小妹妹新來的是吧？”我把啤酒放在他們面前，其中一個男人問我。

“嗯……久等了?！蔽倚睦镱^的委屈又涌上來，瞇著眼睛不讓眼淚流下來。

“打開?！?/p>

“啊？”他指了指面前的啤酒，我撓撓頭小聲說，“我……不會……”

“哈哈哈！小妹妹，在這里工作不會開酒可不行啊 ！”一陣哄笑我的臉開始發燙，“來，我教你?！彼弥_瓶器輕輕地在蓋子上一翹，“嘣”蓋子很聽話地就開了。我的臉越發燙了，原來這么簡單……

下班之后我和達達在酒吧的餐廳里吃著工作餐，為了省錢，我們已經一天沒有吃過東西了，狼吞虎咽地引來不少注目的眼光，我們毫不在意，我笑達達根本沒有形象可言，達達也笑說彼此彼此！

第二天酒吧里溫度剛剛好，音樂也剛剛好，我坐在吧臺前昏昏欲睡。

“服務生！把這些啤酒……”我睡眼蒙眬地走到那些男男女女面前，“嘣”的一聲把一瓶啤酒打開。

“真是的！你這個人怎么搞的！我說把這些啤酒都退了，你把它打開了做什么！”女人又尖又細的聲音帶著掩蓋不住的憤怒，她的大分貝把我從周公面前拖了回來使我全身打了一個機靈。我準備想還口，心里的委屈像打翻的五味瓶開始泛濫，在家里我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委屈，明明是她沒有講清楚，怎么能把責任全怪我頭上來了呢！

“沒事沒事，小妹妹既然開了這瓶酒，那就把這瓶的價錢也算上吧，別管她，她就那個脾氣?！彼麄兤渲械囊粋€男生馬上出來幫我解圍。我的壞脾氣還沒有爆發就像落進水里的火花一樣熄滅了。

“謝……謝?！蔽蚁蚰猩⑽⒕瞎奄~單給他，這件事就塵埃落定了。

“達達，我們換一份工作吧！這個我真的做不來。”達達幫我換好膠布，我帶著哭腔對達達說。

“那好吧……畢竟不能強求?！边_達嘆了一口氣點點頭，“我們明天就走。”

[3]

“這個是這份工作的單子，你們拿好。”中介所的男人毫無表情地遞給我們一張單子，他不再是第一次笑瞇瞇的樣子了。我們接過單子，扭頭就走。

十幾分鐘后，我和達達站在一棟有幾十層高英式風格的建筑物下，抬頭往上看，直至把脖子揚到九十度才看到樓頂上的一角天空。“啪”的一聲，大廈四周的霓虹燈瞬間亮起，我突然覺得自己就是安徒生筆下的灰姑娘，穿著漂亮的晚禮服和水晶鞋即將去參加王子的舞會。此時我就站在王子的城堡前，等待著老鼠變成的馬車夫牽著我的手走進城堡，與王子翩翩起舞。

“啟暖，走啦，看著你口水都要出來了?！币还珊L吹來，我全身一哆嗦順帶被達達的聲音拉回現實——沒有漂亮的晚禮服與水晶鞋，我穿的不過是可以殺價到二十幾塊錢的地攤貨和一雙人字拖。

雖然回到不堪入目的現實，但還是影響不了我們的好心情，我們拉著手走進大廈，里面更是金碧輝煌。四處張望的我們就像是剛出生的孩子，對世界充滿了好奇，生怕錯過哪一個細節。

“哇——”我長長的一聲感嘆引來無數目光，我們毫不在意的無視那些鄙視我們的目光繼續大步向前。一想到以后能在這么豪華的地方工作我就無比的開心。

面試的地點是五樓，我們走進電梯，電梯里面已經站著一個打扮妖嬈的女人，穿著超短裙和一雙十多公分的高跟鞋，臉上像是我學美術時的顏料盤——五顏六色，不知道抹了多少層粉底。一眼見她，心中閃過一個念頭：肯定不是什么好貨！果然，她雙手抱在胸前，揚起她的下巴用很不屑的眼神看了我們一眼，還向上翻了一個白眼！

“達達，眼睛長麥粒腫的話記得要滴青霉素眼藥水消炎哦，不然眼睛瞎了就不好了，是吧？”我笑瞇瞇地對達達說。我記得達達說過，對付賤人就要找一個比他更賤的人。我覺得很有道理，但是又好像哪里怪怪的……

“是啊是??！”達達也笑瞇瞇地應和，剛好五樓到了，我倆瀟灑地走出電梯。就在電梯門即將關上的那一瞬間，我和達達很默契地轉頭向電梯里做了一個鬼臉，女人一臉氣急敗壞地插著腰，像極了我家隔壁的王二嫂，潑婦罵街的樣子。

“耶！解氣！”我和達達一擊掌，歡快地向面試廳走去。

我有禮貌地敲了敲面試大廳的門，“請進。”一個帶有磁性的聲音傳出來，讓我們不由得一陣小小的緊張。

“是中介所介紹來的小妹妹吧？”面前的男人也不過二十出頭的樣子，筆直的西裝還有清秀的臉龐就像是童話故事里的騎士。

“是的是的。”我們不住地點頭，心里還有一些小激動。

“真是對不起啊，剛剛已經招滿人了呢?！彼€是文質彬彬地說出這句話，但是我卻清楚地聽見心里有東西破裂的聲音。我知道，那是他的騎士形象在我的心里像一面鏡子突然破碎成了無數塊，然后被一大盆冰水淋成落湯雞的我。

我們失落地走出大廈的大門，仿若午夜十二點過后，巫婆的魔法失靈灰姑娘來不及離開最終被識破了本來的面目。

天已是黑得沒有了顏色，我們慢悠悠地走在大街上，五彩繽紛的霓虹燈把整座城市照得明亮，但在我的眼里卻是這么冰冷陌生沒有溫度。仿佛我們又回到了起點——依舊什么都沒有，還失去了那份天地不服的勇氣。

[4]

“這樣我也沒有辦法，介紹你們去一個公司你們去么？”男人依舊面不改色。

“公司唉，應該不會差到哪去吧？”一聽見是公司我就兩眼放光晃著達達的手臂，卻沒有看見男人臉上那輕蔑的笑容。

“嗯……那就去看看吧?！边_達點點頭。

“坐車到附近，會有人來接你們?！蹦腥税压ぷ鲉巫舆f給我們，悠悠地說。

達達和我坐了一個多小時的公交車差不多離開了市區。我問達達，“你說是怎樣拉風的車子來接我們呢？”達達只笑不語。就在這時候達達的手機響了，電話里是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帶著滿滿的滄桑，“你們看見那棟白色的大樓沒有？我在下面等你們?！?/p>

我帶著小激動，因為那棟白色的大樓是這附近最豪華的大樓。我拉著達達興沖沖地來到大樓下等，很快我們的視線里出現了一個龐然大物——一輛拉貨物的大卡車停在我們面前！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車子歷盡了滄桑，車子的一邊車門已經不翼而飛，四處破爛不堪。我似乎聽見有什么人往我的膝蓋上射了一箭的聲音?！肮焕L?。　边_達帶著笑意對我說。

經過貨車一路上的蹂躪終于來到了傳說中的“公司”！我徹底抓狂了！不就一個破破爛爛的零件工廠裝什么清高叫成公司！放著怒氣不說，我們還是打算在這里先做著試試，畢竟經過這么多天的折騰我們所剩的銀子已為數不多。

我和達達推開宿舍的門，一股惡氣味迎面撲來把我們嗆得快要窒息。我們冒著窒息的生命危險花了一個上午的時間，把宿舍打掃得終于像了個樣子才慢慢地睡了過去。

第二天早上，我和達達來到食堂吃早餐，看著面前用小碗裝著的“粥”和那一丟丟的蘿卜干久久地沉默……這粥清得能照出影子，我說這不是粥吧，是湯對吧！我的世界觀快要改變了！原來外面的粥是長這個樣子的！

勉強吃過早餐，進到工廠里才發現這里面居然是清一色的男生！六七個和我們年紀差不多的男生正在揮汗如雨，看著我們站在門口尷尬地笑笑又繼續工作。

“新來的是吧？”我轉頭往后看去，一攤肉球聳立在我們面前，“我是這里的老板娘，真沒見過你這么瘦的女生，你還是人么？”她用埋在肉里的小眼睛上下打量我：“你們去把那些零件搬到車里?！蔽铱粗馇蛞慌ひ慌さ刈唛_了。我心里在抓狂：沒見過這么肥的女人，你還是人么！啊啊??！

我站在那些所謂的零件面前都快瘋了！這些是零件么？龐然大物的！是我體重的兩倍吧！沒辦法，用盡了各種辦法好不容易把零件拖進車里，在我眼里每個零件就是老板娘身上的每一塊肥肉！

好不容易挨到中午吃飯的時間，我徹底崩潰了！這些是人吃的東西么？我家養的豬吃得都比這個好！看起來就不太健康的大白菜、苦瓜、空心菜。但是實在餓得不行，想都沒有想，統統吃得干干凈凈，原來在家里挑食不吃的東西現在全都吃，總覺得吃多少肚子還是很餓的樣子。

下午，那一攤肉球又過來對我們說，“你們去數數那些零件?！币荒樀臋M肉，讓人看了就忍不住想踩一腳。

我們站在零件中間，我咆哮道：“這是零件嗎？這是那個死肥婆的耳屎吧！”原諒我爆粗口，因為要在這些比指甲還小的零件里數幾千個給別人。我們百無聊賴地坐在零件中，大概地把零件裝起來，覺得少了就多扔幾個，多了……就這樣吧……

已經對晚餐不抱什么期待，沒有期待就沒有失望，可是我還是失望了！

晚上我第一次給家里打電話，聽到媽媽的聲音我差點忍不住當場哭出聲來，盡管我已偷偷淚流滿面。我平復了心情，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對媽媽說，“這邊很好呀，環境很好，吃的也很好，不用擔心的……”媽媽說：“孩子，要是真的太累受不了就回來吧，不要太委屈自己了……”經過現實的磨礪，本以為心臟已經穿上堅硬的盔甲，卻沒想到在媽媽的一句“孩子不要太委屈自己”里全部瓦解。媽媽掛掉電話的那一瞬間我抱著達達用盡全身力氣放聲大哭，達達也陪著我哭。我們哭這些天來受盡的委屈、哭那些還沒有綻放就被現實狠狠抹殺的夢、哭從前自己的幼稚不懂事……

在工廠的第三天，我們已經和這里的男生打成了一片。也就是在這第三天，老板娘的弟弟帶著他的女朋友來到工廠，說要和我們一個宿舍。我們對她笑，還把我們睡的床鋪讓給她睡，自己去睡相對較差的另一張床。她一句謝謝也沒有，反而一臉的理所當然。經歷白天的蹂躪我們已是全身疲憊，早早地就已經睡下。而那個女人卻一定要她男朋友哄著她睡覺，我們在吵吵鬧鬧的聲音里強迫自己睡去，弄得我和達達快發瘋了。

我看了看表，凌晨兩點了。此時我們的睡意已經蕩然無存。我和達達開始發瘋似地大笑、大聲說話、大聲唱歌！女人氣呼呼地坐起來，指著我們的鼻子罵，“你你你……你們是故意的吧！你們給我等著！”恰好達達這時唱五月天的《倔強》正好到高潮“我和我驕傲的倔強我在風中大聲的唱……”我覺得達達把《倔強》當成《死了都要愛》來唱了，撕心裂肺，很自然我們無視了那個女人的聲音。她紅著眼眶跑了出去，我和達達相視一笑，我說：“達達，你真棒！你是怎么把《倔強》唱成《死了都要愛》的？”達達一臉“老娘就是這么?！钡谋砬樽屛液诡仭?/p>

第二天早晨，陽光很好，萬里無云。

“啟暖，老板讓你們去他的辦公室一下?！币粋€哥們兒對我說。

達達有事情出去了，我一個人慢悠悠地走進老板的辦公室。老板是個憨厚老實的男人，屬于妻管嚴的類型?！斑@個是你們這幾天的工資，你拿好?！蔽颐鏌o表情地接過紅包，“你們下午走也可以，找到房子了再走也可以。”我點點頭走出辦公室，正好碰見迎面走來的達達，我說，“走吧，回去收拾東西，我們被開除了?！?/p>

在宿舍里打開紅包，里面一共兩百四十一塊錢，每人一百二十塊五毛。我很干脆地把錢全部塞進口袋，“五毛也要！”這時候，老板娘走進來說：“你們現在必須走?！边_達很輕蔑地笑了一聲，“放心吧，你這里的垃圾我們一件都不會要的！”

老板幫我們打開工廠的大鐵門，工廠里面的男生也來送我們。我和達達拿著行李牽著手大步流星地走出大門，我對達達使了一個眼神，頭也不回地一起大喊道：“洗碗不用洗潔精！”

我不用回頭也知道男生們一定是笑彎了腰，跑遠了還聽見他們亢奮的笑聲……

隔天晚上，廠里的哥們兒還請我們出來吃夜宵，他說我們走了之后也有好多人都跟著走了，有些人等到月底拿了工資就走，廠里已經不剩幾個人啦！我們幾個人的杯子狠狠地碰在一起，“為了勝利！干杯！”之后我對達達說，“達達我們回去吧。”達達笑了摸著我的頭說，“就等你這句話啦！”

[5]

我坐在汽車里，看著這個讓我哭讓我笑的城市，不由得一聲嘆息。手里緊緊攥著的是這六天的工資。很久以前想象過我拿到人生中第一份工資時的心情，我應該會興奮得大叫、會笑得夏花那樣燦爛，可是現在我卻一點也不想笑，甚至還有些難過。我一點都不后悔出來打工，我只悔恨從前那個張揚、嬌氣還有些孩子氣的自己，毫不心疼地揮霍著父母的血汗錢卻不曾替他們著想過，悔恨自己的不懂事。當達達的手幫我擦掉臉上淚痕的時候我才發現自己又不爭氣地哭了。達達的手也不像之前那樣潤滑了，還有些粗糙。

我推開家門的那一刻，猛地撲向媽媽。媽媽定定地看了看我說，“黑了，瘦了?！狈e蓄已久的情緒得到解放，我“哇”地一聲哭出來。爸爸在一邊抽著煙，笑瞇瞇地看著我：“這下好了吧，說了不讓你去還不聽，受委屈了吧……”爸爸的話里是滿滿的心疼，我在媽媽的懷里哭得更兇了。

我想只有經歷過，才會成長。我被現實的殘酷磨平了棱角，懂得了生活的不容易。我把我人生中的第一筆工資放進了存錢罐子里，祭奠我的成長。我明白我能在殘酷的生活中甜如蜜是因為我有愛我的人在為我奮斗，而如今我也將要為我愛的人去奮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