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一起9年
如果不是發生后來的事情,徐婷婷一直都認為自己是有婚姻的人。9年來,那個叫趙沛東的男人,一直是她嘴里的“老公”??蛇@個男人,有一天卻突然消失了,還帶走了12萬巨款。徐婷婷為此走進了廣東省婦女維權與信息服務站(省站),與此同時,她還知道了一個殘酷的事實:她和趙沛東的婚姻根本不具有法律效力。
徐婷婷那天幾乎就沒有停止哭泣,工作人員拿來的紙巾她用去了大半盒,可還是泣不成聲。徐婷婷說,她跟趙沛東在一起9年了。之前趙沛東曾有過一段婚姻,離異后經朋友介紹認識了徐婷婷,很快相戀并同居。那時的趙沛東有自己的工作,徐婷婷則做著小本生意,而且有了不薄的積蓄。
同居期間,趙沛東提出想買個新房子,徐婷婷同意了,拿出自己多年的積蓄買下一套住房,并在趙沛東的“建議”下,將房子登記在趙沛東父母的名下??尚路孔觾蓚€人一天都沒有住過,而是為了工作租房居住。
跟趙沛東同居兩年后,徐婷婷提出登記結婚,卻被趙沛東多次拒絕,理由是徐婷婷的戶口不在廣東、民政局很遠、辦證件需要錢等等,總之就是各種“不方便”。但徐婷婷想要個婚姻的保障,在她的堅持下,趙沛東帶她到居委會辦了一張結婚證明。徐婷婷心里踏實了許多。
就這樣,兩個人一起生活了9年。但在徐婷婷來維權站的前一周,趙沛東卻突然消失了。家里的兩張銀行卡,一張被趙沛東取空、一張被他帶走了,兩張卡上一共有12萬。而這12萬里,有徐婷婷的老鄉陳靜夫婦的幾萬元錢。
原來,趙沛東失蹤前,徐婷婷和趙沛東以及陳靜夫婦,合伙承包了一個學校的飯堂,兩家一起湊了十幾萬,就等學校開學,他們的生意也就準備開張了??烧l能想到,就在學校即將開學的時候,趙沛東竟然卷款而逃。
還得找婦聯
一聽說合伙開飯堂的錢被趙沛東“卷”走,陳靜夫婦蒙了,要知道他們為了飯堂承包付出了許多。陳靜之前已經懷孕,但為了更好地經營生意,她打掉了肚子里的孩子,并且和丈夫從親人那借了好幾萬,作為合伙的資金。
陳靜怎么都無法接受這樣沉重的打擊,她提出讓徐婷婷還錢??尚戽面萌ツ睦餃愡@些錢?無奈之下,她去當地派出所報了案,但由于證據不足,警方無法判斷徐婷婷說的是真是假,便沒有立案。就這樣,徐婷婷來到了省婦聯維權站,希望婦聯能幫她找找趙沛東。
可趙沛東去哪兒了?
徐婷婷說,趙沛東失蹤的第3天,她接到他前妻的短信,說趙沛東在她那里。至于對方為什么要發這樣一條短信,徐婷婷到現在也不明白,是為了示威,還是其他?之后,徐婷婷多次給趙沛東打電話,可他要么不接,要么關機。
得知趙沛東在深圳前妻那兒,陳靜的丈夫也多次聯系趙沛東。有一次聯系上之后,還去深圳跟趙沛東見了一面。趙沛東說,他過幾天就還錢,讓陳靜的丈夫回去等,之后便再也沒有音訊了。
得知這些情況,維權站的工作人員趕忙給趙沛東的前妻打電話,但她不接。維權站又找到趙沛東前妻的家人,可對方卻說他們不管也管不了。
事情一時陷入僵局,徐婷婷的情緒非常低落??吹竭@樣的情況,工作人員對她進行了情緒疏導,之后又引導她思考自己和趙沛東之間的關系是否理性。
那天,工作人員給徐婷婷預約了一個法律咨詢。徐婷婷面臨著幾個要解決的法律問題,比如,她和趙沛東并不存在“婚姻”,只是同居關系,那么同居關系中的財產如何處理;簽承包飯堂協議的是趙沛東,如今對方只認趙沛東一個人;徐婷婷之前所買的那套房子在趙沛東父母的名下,產權應該屬于誰?同時,律師又告訴徐婷婷,取證也很困難,比如,她和趙沛東屬于同居關系,同居了多年的兩個人,對于共有財物是有自由支配的權利,這樣的情況下,很難界定趙沛東是盜竊;平時都是徐婷婷陪趙沛東一起去取錢,這一次,知道密碼的趙沛東自己取錢,并沒有通過其他不良途徑,整個程序也是“合法”的;而且陳靜夫婦拿出的幾萬合伙錢,由于是現金,既沒有寫收條,也沒有轉賬的證明,這使得陳靜夫婦很難直接起訴趙沛東……
在意識到自己跟趙沛東的感情中有太多不理性的地方,并且趙沛東有可能再也不會回到自己身邊之后,徐婷婷開始明白,當務之急是解決自己所面臨的經濟問題。
3天后,徐婷婷給維權站打來電話,希望維權站能出面幫助她辦理銀行貸款。由于工作站工作范圍所限,暫時無法給徐婷婷提供這方面的幫助。與此同時,工作站的工作人員向省婦女兒童基金會反映了徐婷婷的情況,試著幫她申請救助,但由于徐婷婷不符合救助條件,申請也被擱置了。
自殺不是出路
眼看一條又一條的路都被堵死了,心生絕望的徐婷婷準備服藥自殺,幸好被住在隔壁的陳靜發現,及時制止。維權站的工作人員得知后,對徐婷婷進行了情緒疏導,并提出讓陳靜多陪陪她,如果發現什么異常,要及時報警。維權站的工作人員建議徐婷婷來維權站進行心理咨詢,卻被徐婷婷拒絕,理由是“不夠實際,幫助不大”。
一周后的一天,維權站的工作人員又給徐婷婷打電話時,發現她聲音虛弱,詢問后得知,她已經兩天沒有吃飯,她說自己不想活了,已經把遺書寫好了。怕徐婷婷再出什么意外,工作人員決定前往救助。但翻開記錄本,卻發現她之前留下的地址含糊不詳。緊急情況下,工作人員想起來徐婷婷說自己曾經報過警,便立刻向警方求助。
警方最終找到了徐婷婷。原來,陳靜夫婦那天又來找徐婷婷要錢,并聲稱如果再不還就鬧到徐婷婷的老家,讓她的父母來還債。陳靜夫婦說,他們壓力也很大,合伙的錢中有許多都是他們借來的。徐婷婷萬念俱灰,便又萌生了自殺的念頭,已經絕食兩天。
警方對于徐婷婷的遭遇深表同情,但表示,趙沛東取走錢這件事屬于兩個人的情感糾紛,警方無法介入,但他們會對徐婷婷給予最大的關注和支持。那天,警方辦案人員還給徐婷婷買了飯,警方所做的一切讓徐婷婷很感動。
維權站的工作人員更加密切地關注徐婷婷,經常跟她電話聊天,對她進行心理疏導;接到她打來的電話、發來的短信都會及時回復。與此同時,工作人員還引導她,要積極尋找社會和家庭的支持,幫助自己渡過難關。徐婷婷一直不愿意求助父母和兄弟姐妹,她說自己從老家出來很多年,和親人的關系都很疏遠,并且跟趙沛東的交往家人也并不滿意。如今遇到這樣的事情,她怎么能再去找他們?即使去了,他們又會幫她嗎?維權站的工作人員告訴徐婷婷,親人總有血緣在,沒準她的求助會得到親人回應。
有了警方的支持,有了維權站工作人員的溫暖和關心,徐婷婷的思想慢慢發生變化。她開始意識到,趙沛東的離開并不是自己生活的結束,自己應該嘗試著重新開始生活。
半個月之后,工作人員在電話回訪中得到一個可喜的消息,徐婷婷已經回到湖北老家,正與家人一起商量解決問題的辦法。她說,家人給她的是溫暖和支持?!拔乙院笤俨粫鲎詺⑦@樣的傻事了,我要重新面對生活?!?
雖然維權站并沒有直接幫徐婷婷找到趙沛東,也沒有幫她挽回那12萬的損失,但工作人員很成功地進行了一次危機干預,讓一次次準備自殺的徐婷婷最終打消了自殺的念頭,并建立了重新生活的勇氣。維權站工作人員希望通過這個個案,給許多同居關系中的女性一些提醒:兩個人關系再親密,有些事情還是要按照“程序”來,保留相關證據和字據是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