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當代”呼之欲出,不,應該說已經春意盎然,生機勃勃。
我和彭烈洪提出“新當代”這個概念,是想喚醒更多的藝術家知道自己的處境和當下空間,一起來思索中國當代藝術家的出路和通道。我們認為中國當代藝術進入“新當代”時期,“新當代”揭開了中國當代藝術的新紀元,意味著一個新時代的來臨。
“新當代”這個概念的提出,非常有意義和價值,于是由彭烈洪做策展人,我做學術主持的“新當代——中國青年藝術家邀請展覽”今年在北京鵝和鴨農莊·國際鄉村藝術館舉行。彭烈洪提出了“新”的兩個層面:即“批判”與 “復興”。新當代藝術批判的是中國當代藝術中過熱、過激和虛假、丑惡的藝術形式;復興的是對中國本土文化的回歸與溯求。這也是新當代藝術與當代藝術的區別所在。以往中國的當代藝術,中國人看不懂,外國人看不上。“藝術”是什么?藝術品市場是藝術的土壤,這片土壤中成長了很多藝術家,但是不接地氣。我同意彭烈洪的觀點,我看重的是“新當代”藝術家反思之后的思想和理性,在前進中的探索性,藝術要進行革命,首先是藝術家要革自己的命,擺脫西方當代藝術的緊箍咒,體現民族、本土、自我的真實價值,新當代藝術家依然要保持文化個性和品格,藝術的出路在于“革命”和突破,新當代的可貴正是這一點。
彭烈洪是“新當代”藝術家的代表之一,他的“反像”系列作品就是“新當代”值得研究的作品,他提出“禁止調頭”不僅僅是“反像”的一個主題,也是中國青年藝術家一種理念和信念的體現,是新當代藝術家開始崛起的標志,新當代藝術家在出發,在前進,在探路。禁止調頭是新當代藝術群體的一句宣言,非常響亮。“新當代”的概念是當代之后,是在時間、觀念、學術上的定義,很適時,很清晰。彭烈洪是一位才華橫溢的青年藝術家,他的作品前衛中增加了冷靜,實驗中減少了沖動,探索中減少了盲目,選擇探索和革命,肯定、否定、肯定、否定,在多重審視之后,開始審視自己的內心。他在現實中透視、反思、突圍,再現了難以言喻的美,沉積之后,痛感之后,進入全新的意境。他所表達的不僅僅是自己的思想,而是一代人的社會反思,是對時代記憶的回放和醒悟,是對現實的批判和吶喊,就像強臺風一樣橫掃了陳舊的固守。
彭烈洪其實是一位思想者,他用繪畫語言闡述、總結和記錄了時代之中不能忘卻的記憶。他的思想,在反光鏡上閃爍,并通過鏡中的各種影像,無論是清晰的還是模糊的,無論是動感的還是靜止的,在反光鏡上的凝固成為了永恒的定格。“反像”系列作品是對當代藝術的反光,也是對社會的反光,更是對情感的反光。也許在反光鏡中才能真正看清世界,看清自己。有突破光影的效果,他利用反光鏡這個因素,精心地在鏡面上布置最為深刻的懷念和憂傷,這種效果是驚人的,又是立體的。他完成的“反像”系列作品給我們一種奇異的視覺盛宴和青春的激情涌動,他這一階段作品都與“新當代”有關,他在處理鏡面關系與空間性質上特別講究,顯示了他對空間維度和秩序的探索。整體而言彭烈洪的表現圖式時尚,先鋒,前衛,有著動感的視覺效果,通過萬物的形,展示新的審美意識,觀念與形心達成默契,對當代城市生活零零總總進行批評和警示,體現了擔當和使命。我知道他依舊在審視自己的內心,在尋找真正屬于自己的方向和未來,我期待并祝福他。



雁西:你如何評價中國當下的“當代繪畫”?你認為存在的問題是什么?
彭烈洪:近年來,隨著人們審美情趣的提高和藝術投資理念的日趨成熟,當年被炒得熱火朝天的當代藝術開始沉靜下來,而其中那些獵奇、過激和丑惡的藝術形式曇花一現。當代藝術的泡沫破滅了,被一批偽藝術家踐踏過的中國藝術界一片狼藉。在經歷“85新潮”的眾多興奮實驗、90年代以來各方冷靜探索和“美國式”當代藝術的效仿之后,似乎招數用盡,更難創新了。許多披著“當代”外衣實則比“丑”曬“俗”的假藝術,不同于許多貌似標新立異實則拾歐美牙慧的“過時”藝術,也不同于借“實驗”、“先鋒”之名走“不斷革命論”、“新之崇拜”老路或靠滿足觀眾“窺私”心理無度挑戰底線而博取眼球和知名度的“偽藝術”。
雁西:你的繪畫有什么特色?你如何評價自己的繪畫語言?
彭烈洪:我既恪守用純正的油畫語言進行視覺形象的創造,又堅持到大自然中捕捉創作題材和靈感,很多創作充分展現現實的文化魅力和大自然的風韻神采。在傳統藝術基礎上進行當代探索,既不拋棄傳統又能結合當代觀念、科技、材料等各種新的東西,效果既有當代構成意識又包涵中國傳統藝術中能結合的元素和內容。這樣的理念,一方面體現出新當代藝術的時代性和創新性,又指出了藝術是離不開她的本土性和民族性,離不開她的土壤和本源。《反像——嚴禁調頭》《化裝舞會》等,將青年男女形象置于汽車反光鏡中,其構思與視覺群像富有新意。《加油02》表現綠茵場上女足球運動員圍成圓圈合力加油的瞬間場面,造型和視覺效果均富有新的審美力量。

雁西:你的繪畫中主要想表達什么?為什么要用這種方式?它具有可代替性嗎?
彭烈洪:對當下社會的深度融入與廣泛體驗,繁榮的物質,無處安放的精神,喧囂的都市,急速的城市化,膨脹的欲望,滿足的困惑,求之不得的渴望與羨慕嫉妒恨,忙碌、運動、速度,城市的交錯,中西的混戰,傳統與現代的拼雜同體,高雅與極俗,巨富與貧瘠,狂飆突進與前路茫然,一波未來得及反應,一波又已劈頭而來,可以說,中國社會從未有如此豐富和混雜、差異、多樣以及海納百川般的當下,每個人都被裹挾在這種空前混合的各路潮涌中,隨波翻攪得幾乎窒息不能思考,來不及思考,卻又在焦慮混亂中思考:這是什么時代?這是我們想要的嗎?我們還要什么?未來會怎樣?
作品《反像·系列》顯示了痛苦后的深度與有力:無論前窗有多少傳統或西方的泥塵與霧障,也無阻行者撥開灰霾,把其間的斑駁與彩點化作背景——勇往直前。因為我們懷著如鏡中裸露人體一樣向往凈土的無邪之心,我們拋下所有束縛與牽絆,以赤裸之心“遠去奔跑”,無顧無慮,盡情“舞蹈”。雖然路程會有“荒山”,有迷途,有“網阻”,但我們心有“轉經輪”,終會“化蝶”,迎接五彩和陽光,“走向新時代”。
《反像·系列》的語言創新也是獨一無二的,其融合中西、傳統與現代的勇氣和技巧結合,畫面舉重若輕,化繁為簡,體現了四兩千斤的巧妙與神奇。在這里,許多看似不可能,甚至想都不敢想的、沖突對立的藝術元素打破了各自的壁壘,古代與當下,油彩與水墨,黑白與亮彩,抽象與具象,山水與人物,遠澹與特寫,淋漓與肌理,透明與厚重,虛空與寫實,信手拈來,各就各位,馴服妥帖,渾然天成,可以使人目不暇接,驚愕不已,難以置信又覺得理應如此。
雁西:你的繪畫是否能夠充分表達你的觀點?你認為哪些方面有待改進或有空間?

彭烈洪:我的繪畫基本能表達我的觀點,在油彩與水墨,黑白與亮彩,抽象與具象的探索上需要不斷研究,不斷實踐,爭取做到天人合一,輕松自如。
雁西:你和你的繪畫是一種什么樣的關系?你為什么用繪畫來創作?你有可能放棄繪畫嗎?為什么?
彭烈洪: 繪畫是我一輩子理想上最大追求,也是情感最真摯的表達和宣泄,繪畫是我心靈的生命。繪畫最能直接抒發想法,最容易傳達并最快展現,所以運用繪畫的方式創作。永遠不會受任何因素的影響放棄繪畫。
雁西:繪畫在你的藝術創作中占什么樣的比重?有什么樣的關系?
彭烈洪:詩歌、散文、繪畫構成我的藝術生活,但繪畫是我的藝術創作的主要形式,它們是相輔相成的關系。
雁西:你認為未來的繪畫會怎樣發展?你理想中的當代藝術是什么?
彭烈洪:未來的繪畫還是會多元發展,多種形式共存。我理想中的當代藝術即“批判”與 “復興”。批判的是中國當代藝術中過熱、過激和虛假、丑惡的藝術形式;復興的是對中國本土文化的回歸與溯求。

雁西:你如何看待中國的傳統繪畫?你的繪畫和傳統有什么聯系?為什么?
彭烈洪:中國的傳統繪畫有著獨特藝術魅力,體現和反映著中國幾千年的文化傳承和審美追求。我的繪畫一直在探索和研究中國繪畫的傳統元素與油畫藝術語言的結合,尋求它們之間的魅力聯系。我們對于當代藝術的研究應該站在中國層面,應該從中國文化的本土性、民族性中吸收養分,并融入其中,使之成為其精髓與靈魂。民族的才是世界的,我們應該走自己的繪畫特色之路。
雁西:你繪畫的收獲或突破?還需要在哪些方面進一步實踐和探索?
彭烈洪:目前我的繪畫,除了風景寫生上已經具備了自己的個性,即特別注重審美意境的創造,大自然中捕捉創作題材和靈感,結合中國傳統水墨山水的構成、寫意表達。還在其他創作上作了新的探索,《反像——嚴禁調頭》《化裝舞會》等,將青年男女形象置于汽車反光鏡中,其構思與視覺群像富有新意。《加油02》表現綠茵場上女足球運動員圍成圓圈合力加油的瞬間場面,造型和視覺效果均富有新的審美力量。當然在繪畫題材的表達應該還需要放眼更寬,更廣泛的、具有典型時代特征和當代意識的主題。
雁西:你怎樣看待今天的繪畫市場?你對藝術市場化的趨勢怎樣看?
彭烈洪:今天的繪畫市場是冷靜和理性的,這也是藝術商業化應該趨向良性發展的必要,更有利于促進藝術與市場的正常穩步成長。目前藝術市場應該是把目光放在真正研究或者潛心于藝術探索的藝術家們上,他們才是將來健康的藝術市場下作品的主宰。
雁西:作為一名藝術家你覺得最重要的是什么?你所認為的重要性是如何把握的?
彭烈洪:作為一名藝術家,我覺得從藝者除了自身的真誠藝術表達,更應該有藝術本真的擔當和社會的責任感。通過作品來體現美,傳達社會的狀態,鼓舞人類文明的進步,警示丑惡的黑暗。

雁西:你如何看待藝術中的批評性?你的自我批評表現在哪里?
彭烈洪:藝術作品的存在,本身就有其現實的批評性,無論美丑,它都是相對而言。我的自我批評恰恰表現在我的作品里,那些對比,那些矛盾,正體現了我矛盾的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