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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歌場域的象征意義

2014-04-29 00:00:00霍俊明
星星·詩歌理論 2014年7期

無論是從地緣政治還是公共空間來看,北京的詩歌場域顯然具有著強烈的象征意義和國族寓言性。這不僅在于其“中心”的文化主導權的地位,而且還在于不同時期的詩人與場域之間的博弈。從民國到共和國,不同立場的知識分子對文化意義上的北京卻抱有大體相同的體認。北京古都以特殊的文化況味和歷史積淀帶給歷代的人們以溫暖、寬厚而滄桑的記憶。正如林語堂所說:“事實上所有古老的大城市都像寬厚的老祖母,她們向孩子們展示出一個讓人難以探尋凈盡的大世界,孩子們只是高高興興地在她們慈愛的懷抱里成長。”[1]居于江南的郁達夫更是對北京懷有深厚的感情,“離開北京,又快一年,每想到風雪盈途的午后,圍爐煮酒,作無頭無尾的閑談的逸致,只想坐一架飛機,回北京來過冬”[2]。而此時正忙于創造社諸多事務的郁達夫只能向中原北望,“嘆一聲命苦而已”。在王德威看來在一代中國文人的內心深處北京帶有神秘的牽引[3],而在談論現代文學史時李歐梵對北京的印象則是“唯我獨尊式的中心主義太強”[4]。

在20世紀的歷史進程中就文學和文化而言,北京給知識分子帶來的既有榮光又有無盡的痛苦與失落。

地緣政治與文化想象

北京曾一度成為政治家和農民起義英雄們眼中的權力中心,“北京不會被任何一個有眼光的政治家拋棄,它像一個神秘的光源,在中國北方的要津之地兀自發光,層出不窮的人們,躲在暗中窺視著它。每當一個英雄黯然離去,都會有另一個英雄卷土重來”[5]。民國時期的北京(北平)和上海作為文化和文學的中心曾吸引著大量的作家群落甚至還形成了影響日隆又相互攻訐的“京派”與“海派”。而到了新中國成立后北京則成為了唯一的政治、文化和文學中心。而這種中心的形成更多是因為地緣政治和主流意識形態影響的結果。這種以北京為中心的北方文學體系的主導性話語權力甚至一直延續到了1980年代。而建立于文化想象基礎之上地緣政治顯然深刻影響到了不同時期的文學創作之中。在上個世紀60年代到80年代末期的先鋒詩歌這里北京仍然是牢不可破的中心,只是英雄的角色不再是那些農民和造反英雄,而是那些在私人空間和公共空間上企圖再次扮演啟蒙角色的精英詩人。

較之北京的權力和文化的核心,那些暫時寄居北京或從外地來北京謀出路的“外省”詩人就成了“邊緣知識分子”。在北京這一政治文化形象的巨大影響之下其他的省份都成了政治和文化上雙重失落的“邊地”。我們在“鄉下人”沈從文那里可以看到這種邊緣知識分子的復雜心態,“出門向西走十五分鐘,就可到達中國古代文化集中地之一——在世界上十分著名的琉璃廠。那里除了兩條十字形街,兩旁有幾十家大小古董店,小胡同里還有更多不標店名,分門別類包羅萬象的古董店,完全是一個中國文化博物館的模樣……使得我這個來自六千里外小小山城的‘鄉下佬’,覺得無一處不深感興趣。”[6]沈從文成了中國“外省”知識分子心態的一個寓言和切片,盡管他在北平仍然希望保留自己南方的記憶與“湘西人”身份,“就在這個時節,我回到了相去九年的北平。心情和二十五年前初到北京下車時相似而不同。我還保留二十歲青年初入百萬市民大城的孤獨心情在記憶中,還保留前一日南方夏天光景在感覺中”[7]。但無論是沈從文幾年后不再從事文學寫作還是北京一體化的政治文化的影響我們看到了建國后文學寫作的難度和文學空間的極度萎縮。即使到了21世紀的今天,盡管城市化的進程中“老北京”已經面目全非,但是在一些身在“外省”尤其是海外的青年人那里北京仍然帶有難以抹去的濃重歷史印記,“今天我是城外人,/ 遠離帝鄉的逆子,有鳥有鳥丁令威。/ 不想作法,變一座七層浮屠 / 叫你們好看。// 今年的沙塵暴來了嗎?/ 今年的離魂雨呢?”(廖偉棠:《暮春圍城志》)。

盡管北京曾在現代文學史上同上海一樣扮演了文化中心的角色,但是從新中國成立起北京作為“京都”才在不斷強化的政治運動和階級斗爭中成為政治和文化的唯一中心。“北京”成為“新中國”的同義語,與此同時在這一特殊的政治和文化空間還產生了文學和時代雙重進化論的時代心理。“北京”從此作為國家政治和文化的唯一而強大的象征反復出現在此后的文學作品中。在長時期的文學和文化語境中北京確實已經不再是一個一般意義上的北方區域的城市,而是上升為具有強大的國家話語力量象征的特殊空間。幾十年的時間里,收音機和有線廣播中時時出現的“現在是北京時間×點整”的高亢而字正腔圓的聲音在中國大地上反復響起。“北京時間”如此生動地體現了這一地理景觀背后的政治性和不容辯白的權威性。

公共空間、建筑倫理與知識分子心態

始建于明永樂十五年(1417年)的天安門,其“外安內和,長治久安”的政治寓意顯然在共和國集體性的時代憧憬和時間神話的進化論中獲得了延續與強化。政權交替必然會使得公共空間發生巨大變化,從而創造出富有新時代特征的政治空間。蘇聯十月革命勝利后列寧在1918年4月頒發《紀念碑宜傳法令》,宣布拆除沙皇的雕像并在莫斯科和圣彼得堡的廣場以及街道上豎立起新時代的英雄——馬克思、恩格斯、馬拉和傅立葉的紀念碑和雕像。這正如新中國成立后在各大城市的廣場以及其他公共空間(尤其是學校、工廠、禮堂、車站)看到的毛澤東等領袖的雕像如出一轍。這顯然是在公共空間里樹立新時代的文化權威和偶像崇拜。

明清時期的北京城分為外城、內城、皇城和宮城(紫禁城)。天安門是皇城的正門,形狀是一條狹長的“T”型宮廷廣場。辛亥革命后國民政府打通東西長安街。為了迎接開國大典,1949年8月底北平市人民政府、都委會等單位討論決定修理天安門前一帶至東西三座門之間的地段。工程于9月1日動工,僅僅一個月的時間軍人、工人以及被動員的群眾就迅速建成了可以容納16萬人的廣場。1955年又拆除了天安門廣場中部的東西紅墻,廣場面積達到12公頃。建國10周年之際又繼續擴充廣場,擴充后的天安門廣場東自中國革命博物館和中國歷史博物館,西到人民大會堂,北從天安門紅墻南到前門樓,總面積已達44公頃。至此全世界最大的可容納百萬人的廣場建成。而除了北京,其他地方也在興建廣場。此后,由天安門所不斷衍生出來的共和國的意識形態色彩濃厚的建筑群體則成為一個國家和政權不可替代又不容置疑的獨一無二的公共空間。

公共空間里的建筑在特殊年代甚至可以成為國家主導性意志和文化權力的倫理化象征,這些帶有國家意志色彩的建筑在一個個空間里占據著時代主流精神的制高點并成為主導性權力話語的轉喻。尤其是對于北京這樣的城市而言其建筑的倫理色彩、美學趣味和權力符碼更具代表性和風向性,“從交通部辦公樓、全國婦聯辦公樓、新大都飯店、三里河銀行大樓,到現代風格的北京新圖書館和北京西客站,‘人字巾’大屋頂和亭閣在高層建筑上四處浮現,宛如國粹主義的海市蜃樓。有些已在施工的重大建筑還要奉旨‘加冕’,以匯入這個熱烈的美學潮流。”[8]圍繞著北京的公共空間以及建筑倫理所產生的必然是特殊的文人心態和寫作心理。在政治年代里公共建筑物的倫理功能必然更為鮮明地體現為意識形態性和不可撼動的文化主導性。這就給公眾提供了“一個或多個中心,每個人通過他們的住處與那個中心相聯系,獲得他們在歷史中及社會中的位置感”[9]。

人民英雄紀念碑和毛主席紀念堂正好形成了微妙的呼應——一個是紀念“人民”的英雄,一個是紀念“人民”的領袖。毛主席紀念堂位于中軸線中心位置的最南端。而位于中心東西兩側的人民大會堂和中國革命博物館與中國歷史博物館就只能是作為一種陪襯了。而正如哈里斯所說的人們之所以為死者在那些最為重要的空間里留下位置是為了證明這些死難英雄作為“不可見的事實”的重要性并為當下的人們提供認同感[10]。

從天安門向南延伸的44萬平方米的廣場以及具有社會主義特色的建筑群顯然體現了新時代的建筑倫理。這些具有強烈的政治文化寓意和象征國家形象的建筑群以及所構成的公共空間在當代文化和文學史上的意義是不可替代的。公共空間和主導性文化的地理必然會對知識分子心態等產生不無重要的影響。在朱大可看來作為“地理學父權體系”的北京“坐落在家族空間道德秩序之上,它一方面由中心向外擴張,一方面卻高度內斂和自我投射,維系著水泥意識形態的強大引力,也標定了貴賤、尊卑、遠近和親疏的人際關系。按照舊帝國空間邏輯,它只能擁有一個不朽中心,聚集著行政管理的最高威權;它既是城市生長的起點,也是其功能指向的終點。這與布爾喬亞夢想不謀而合,卻與晚期資本主義的信念相悖。但北京的同心圓環線是難以無限增長的。它的牛頓引力體系已經瀕臨破裂邊緣。地理擴張將加大離心力,并分裂出四五個新的功能中心。它們將沿著各條環線分布,以購物、商務、體育和文化的名義組合,有效地分解建筑的中央集權,并最終實現梁思成所指望的新空間革命 ”[11]。這也是在極權年代里人們尤其是“外省人”極其看重這個公共空間的原因。正如當年的一位貴州詩人不無夸張地說到“在天安門撒泡尿其影響都不亞于瀑布。”

以天安門廣場為中心所展開的社會主義時代特色的宏偉建筑不僅在政治年代形成了強力的心理召喚結構,而且在極權年代遠去的時代也仍然發揮著不可替代的政治、文化、精神和心態的復合性影響。尤其是政治文化的象征性對知識分子心態的影響和濡染仍然揮之不去。對于像余華這樣出生于1960年代的先鋒作家而言,天安門廣場同樣具有不可替代的重要位置,“那時候我住在北京東邊十里堡的魯迅文學院,我差不多每天中午騎著一輛各個部分都會發出響聲,可是車鈴不響的破自行車到天安門廣場,在廣場待到深夜或者凌晨才騎車回到學校”[12]。而對天安門廣場這種既愛又恨、既疏離又迷戀、既向往又排斥的心理正是五六十年出生的這一代人的集體無意識。這與他們的精神成長有著重要關聯——“那時候,毛澤東像太陽一樣金光閃閃的頭像總是在天安門城樓之上,而且毛澤東頭像的尺寸明顯大于天安門城樓。我幾乎天天要看到這樣威風凜凜的頭像,在我們的小鎮的墻上隨處可見,我們幾乎天天唱著這樣的歌:‘我愛北京天安門,天安門上太陽升,偉大領袖毛主席,指引我們向前進。’我曾經有過一張照片,照片中的我大約十五歲左右,站在廣場中央,背景就是天安門城樓,而且毛澤東的巨幅畫像也在照片里隱約可見。這張照片并不是攝于北京的天安門廣場,而是攝于千里之外的我們小鎮的照相館里,當時我站著的地方不過十五平方米,天安門廣場其實是畫在墻上的布景。可是從照片上看,我像是真的站在天安門廣場上,唯一的破綻就是我身后的廣場上空無一人”[13]。

紀念碑、廣場與政治文化和文學環境

紀念碑、廣場與政治文化和文學環境之間形成了互相影響和推動的關系。

廣場上高高矗立的人民英雄紀念碑是新時代建筑群的最高點(37.94米,南側的正陽門高42米),這正是北京高大政治文化形象的最好象征。紀念碑不僅超過了一般建筑物的高度,而且這種物理的高度顯然正是國家意志的高度和主導性文化和精神不可逾越的地緣政治的“倫理”性標志。廣場上的紀念碑成為帶有宗教性和政治性雙重身份的特殊建筑,而它所攜帶的倫理功能和烏托邦的寓意也必將是唯一而不可撼動的。這一特殊空間的特殊建筑不能不成為中心和“圣地”,“紀念性建筑物通過保存那些甘愿把他們個人幸福放在次要地位、甚至為那些價值觀而活著的人們的記憶,使我們回想起那種統轄我們社會的價值觀念。記住他們,我們就再次確認了我們的社會成員資格;同時這種記憶轉變為要確保那個社會持續下去的決心”[14]。史景遷曾這樣描述天安門在近代中國歷史上的變遷和功能,“它靜靜地矗立在那里,成為矛盾重重的近代中國的見證人。它的后面,是退位皇帝的腐敗朝廷,高墻環繞,晨昏不辨,紙醉金迷,在強橫的軍閥統治下茍延殘喘;它的后面,成了政治活動家、學生和工人們集會游行的場所,他們抗議徒有其名的共和政府在外國帝國主義者的侵略面前軟弱無能,卻每每被棍棒和槍炮所驅散”[15]。而在建國后歷次的政治運動中,尤其是在天安門詩歌運動以及外省詩人來張貼詩歌大字報的時候,是否還有人記得紀念碑的須彌座的設計者同樣來自于一位重要的詩人——林徽因?

而新中國成立后,修葺一新的古老建筑群以及城門上方的偉人畫像還有新建成的社會主義特色的公共建筑群一起以無上的榮光和權力成為新時代的最為重要的公共空間。天安門廣場上居于正中的毛澤東的巨大偉人畫像與東側高大的中國歷史博物館、中國革命博物館和西側的人民大會堂以及人民英雄紀念碑和毛主席紀念堂之間形成了政治文化意義上的結構性呼應。而在1980年代的文化熱潮和文學熱流中天安門廣場則成為知識青年溫習功課的地方。天安門廣場無疑在共和國的公共空間和歷史進程中起到了非常重要而特殊的作用。無論是對國家還是個人而言,這一特殊的空間成為了政治的晴雨表、文化更迭的絕好平臺。公共性的廣場在知識分子這里具有了強烈的歷史和政治的寓言色彩。近現代以來一代代的知識分子通過語言和想象命名和“再造”了廣場,“當知識分子在本世紀初被拋出了傳統仕途以后,知識分子一直在尋找著這一個可以取代廟堂的場所,現在他們與其說是找到了,毋寧說是自己營造了一個符合他們理想的廣場。”[16]作為一個具有特殊政治和文化意味的天安門廣場見證了半個多世紀命運多舛的新中國的社會巨變,“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和1949年全國解放后,紫禁城被辟為博物院,天安門前擁擠的小胡同被夷平了,建起一個巨大而壯觀的廣場。在廣場的正中央,聳立著高聳入云的革命烈士紀念碑。兩旁是新成立的共和國的公共建筑,肅穆而莊嚴,沒有任何修飾。1966年‘文化大革命’期間,天安門成為一個檢閱臺,成百萬計的紅衛兵云集于此。門樓上迄今懸掛著那一代精神領袖的巨大彩色畫像”[17]。而一般意義上的廣場其設置和規模是按照城市功能要求而定的,“城市廣場通常是城市居民社會生活的中心,廣場上可以進行集會、交通集散、居民游覽休憩、商業服務及文化宣傳等。廣場旁一般都布置著城市中的重要建筑物,廣場上布置設施和綠地,能集中地表現城市空間環境面貌”[18]。而以往的廣場所具有的娛樂性、商業性、宗教性等功能在建國后基本上被唯一的政治功能所取代。而毛澤東時代,新中國成立后歷次對天安門廣場及周邊建筑的改造則呈現了這一公共空間最為明顯的政治象征性以及相應的政治功能,“和天安門廣場的這些富有歷史意義,政治意義的內容相適應,人們衷心地希望有一個更為雄偉、壯麗、開闊,可親的天安門廣場出現。它要有足夠大的空間,能通過規模宏大的游行檢閱,能容納廣大群眾的集會狂歡;能反映中國人民英勇不屈的革命斗爭精神;能顯示出祖國建設戰線上的輝煌成就和社會主義無限廣闊的前途;使通過在天安門廣場上的人們能夠感受到深刻的社會主義教育,能更加鼓舞起建設社會主義祖國的勇往直前的斗志”[19]。這一時期全國各地城市廣場的建設顯然是按照唯一的社會主義的政治標準來建造的。每逢“五一”、“十一”等重大節日以及國內外的重大活動,天安門廣場這一特殊的公共空間就具有著不可替代的國家寓意和政治情勢風向標的作用。

廣場無疑是一個城市的中心和最具象征意義的公共空間。在革命和運動年代里廣場上聚集的是鮮紅的旗幟和面目愛憎分明的群眾,而在開放的年代這里又成為市民和“外省人民”樂此不疲的參觀和游覽之地。天安門廣場不僅是北京的象征,更是中國的象征。在那些重大的歷史年代和時間節點上我們都能夠在這個空間里感受到巨大的時代波瀾與政治動蕩。而這個巨大的廣場曾一度是政治的廣場,其上的詩歌運動也不能不沾染上強烈的政治色彩。尤其是在1976年這樣一個重大的歷史轉折點上發生的天安門詩歌運動不僅體現了詩人們巨大的政治熱情和詩歌(尤其是古詩詞)熱情,而且文學與公共空間和建筑之間的緊張程度如此強烈。

公共空間的詩歌寫作與特殊形態

尤其是在北京的公共空間里產生和發展的詩歌寫作必然會呈現出帶有特殊性質的形態。而寫作與空間之間的相互影響甚至博弈成為中國近現代以來文學史、思想史和知識分子心態史的特殊文化景觀。

聞一多曾經在1920年代寫過一首詩《天安門》。聞一多借車夫天安門遇“鬼”的情形表達對那個年代中國現狀的不滿與諷喻。建國后在頌歌和政治抒情詩一統天下的文學環境中眾多詩人都寫過關于天安門的詩歌,比如郭沫若、胡風、艾青、田間、馮至、臧克家、何其芳、牛漢、綠原、卞之琳、蕭三、阮章競、鄭振鐸等等。胡風的長詩《時間開始了》、卞之琳的《天安門四重奏》、田間的《天安門》、綠原的《沿著中南海的紅墻走》、郭小川的《望星空》等最具代表性。甚至在那樣一個文化高壓的年代,卞之琳的詩歌《天安門四重奏》[20]還被視為具有種種嚴重的藝術問題和不良思想傾向而遭到了大規模的批判[21]。實際上卞之琳的這首關于天安門和新中國的詩歌不僅藝術上直白粗糙,而且抒發的情感基調也是不折不扣的頌歌。建國10周年之際郭小川三易其稿寫成了230余行的抒情長詩《望星空》。這是一個充滿矛盾、分裂和困惑的文本,體現了一個詩人的主體精神和知識分子話語在歷史面前的沖突與困惑。詩人獨自一人走在燈火輝煌的長安街,不遠處的人民大會堂正在火熱的建設當中。在不經意的仰望浩瀚的星空中面對永恒而浩瀚的宇宙詩人由衷對其進行了贊美。與此同時詩人也感到了生命個體的短暫和渺小,流露出惆悵、傷感和無奈的喟嘆。這首政治抒情詩體現了詩人的個人話語和國家話語之間的復雜關系。詩人盡管感到了個我的渺小與軟弱但最終仍然是融入到了時代歌唱的巨流中去,但是這種融入和和解對于詩人來講是充滿矛盾和痛苦的。在長詩的后半部分郭小川把視角轉入當下,熱情和由衷地贊頌正在建設中的偉大的北京給詩留下了光明的尾巴,“在長安街上,/ 掛起了長串的星光;/ 就在那燈光之下,/ 在北京的中心,/ 架起了一座銀河般的橋梁。”《望星空》受到批判的原因是這首長詩為我們提供了一個復雜的、分裂的文本。這個充滿矛盾和困惑的文本體現了一個詩人的主體精神和知識分子話語在歷史面前的沖突與猶豫。正是這種矛盾和一定程度的個人話語的出現使《望星空》在當時遭到了“極端荒謬的詩句,這是政治性的錯誤,是令人不能容忍的”、“小資產階級的虛無主義”之類的大批判。張光年則認為《望星空》對“紅色首都的沸騰的生活,歡樂的人群,還有那燈火輝煌紅光燦爛的夜景,都不曾收入他的眼底。他看到的是:宇宙無窮廣大,人間十分渺小。他帶著無限惆悵,寫出了這樣的詩句”[22] 。

北京在當代中國的文學和文化界顯然具有絕對中心和權威地位,而北京在當代先鋒詩歌運動中成為北方詩歌的中心顯然更大程度上來自于“今天”詩人和那份影響深遠的刊物《今天》。北京從上個世紀60年代初期開始一直到80年代成為中國“地下”詩人眼中最后的理想和溫暖之地,盡管這里曾是他們以及上一代人的災難。這是他們曾經短暫或長久離開的魂牽夢繞之所,而作為中心的北京仍然給出生于這里的“文革”一代人以精神上的安慰,“從中學時代起,我就喜歡寫關于童年的往事;寫古老的,建筑學家梁思成試圖保存下來的北京,擺著盆景,爬滿葡萄藤的四合院,在炎炎的夏日,老槐樹下幽深的胡同;寫城墻的頹敗之美;暮色中的角樓,成群的蝙蝠靜靜地翱翔,不祥而憂郁;冬天的郊外,裸露的田野上,棲息著大片的烏鴉,翅膀閃著藍紫色的光。”[23]

圍繞著北京的13路沿線我們能夠在一些胡同和大雜院看到當年這些詩人的身影,而東四十四條胡同76號、前拐棒胡同、東堂子胡同等已經成為北京乃至北方詩學版圖上不可替代的精神和文學坐標。13路車從西三環的玉淵潭公園出發,終點是東城區和平里北口。其間經過兒童醫院、月壇、阜成門、白塔寺、張自忠路(鐵獅子胡同)、船板胡同、宮門口橫二條、三不老胡同、北海、地安門、鑼鼓巷、國子監、雍和宮……。這些地點曾經是“今天”詩人們在白天聚集、晚上閑游的場所。而藍色封面的《今天》已經塵封進歷史,曾經激情澎湃的理想主義的一代詩歌青年都已步入了老年的開端。很多詩人已經離開北京、離開北方去了遙遠的大洋彼岸。當年午夜的詩歌聲響已經恍如隔世。“今天”作為北方詩學的象征仍然在延續著它罕見的詩歌傳奇和文學史神話,而詩歌的理想時代已經遠去了,“夜闌人靜正是出門訪友的好時光,深夜的北京又是另一番景致。有一夜我同于友澤去西單訪友,當我們信步在闐無一人的長安街上,忽然聽到一大陣撲撲嚕嚕的響聲,就像無數蒙著布的鼓槌敲打著路面”。[24]這響聲正穿過北京那么多相似的十字路口和河流般曲折的小巷。同是“今天”詩人,北島和江河對于以廣場為象征的年代卻有著不盡相同的態度。江河在1977年完成了他的代表作《紀念碑》。而這首詩歌今天看來盡管詩人也表達了一代人的苦難意識以及對“文革”的“清算”立場,但是其精神趨向仍然是對紀念碑和廣場等宏大事物的認同甚至贊頌。而照之江河,北島作為“今天”詩群的主將其強烈的對決意識和精英立場、啟蒙姿態使得他不斷扔下決戰的白手套。他不斷地在黑暗的現實和想象性的視閾中清洗和擦拭著時代。當周恩來總理逝世后北島幾乎每天下班后都要坐地鐵到天安門廣場來觀望群眾活動。盡管混跡于人群中北島顯得興奮而又緊張,但是“穿行在茫茫人海中,不知何故,渾身直起雞皮疙瘩。看到那些張貼的詩詞,我一度產生沖動,想把自己的詩也貼出來,卻感到格格不入”[25]。北島已經預感到另一個詩歌時代即將登場。北島詩歌中的廣場成為那一代人在紅色年代里狂亂而荒謬的精神“履歷”和時代寓言——“我曾正步走過廣場/ 剃光腦袋 / 為了更好地尋找太陽 / 卻在瘋狂的季節 / 轉了向,隔著柵欄 / 會見那些表情冷漠的山羊”(《履歷》)。北島在關于一代人的精神“履歷”中表達了荒誕和沉痛的體驗,而且決絕地對極權和偶像崇拜宣戰——“我不得不和歷史作戰 / 并用刀子與偶像們 / 結成親眷”。在北島這里廣場曾代表了一個巨大的消磁器,任何個體的聲音都必須被屏蔽,“欲望的廣場鋪開了 / 無字的歷史 / 一個盲人摸索著走來 / 我的手在白紙上 / 移動,沒留下什么 / 我在移動 / 我是那盲人”(《期待》)。廣場作為政治年代的表征和見證充滿了遮蔽和禁錮個體精神的黑暗。詩人要做到的就是穿透這黑夜里的迷霧!在對城市有著深切觀察和反思的北島這里他還對城市空間進行了追問與質詢,“紀念碑 / 在一座城市的廣場 / 黑雨 / 街道空蕩蕩 / 下水道通向另一座 / 城市 // 我們圍坐在 / 熄滅的火爐旁 / 不知道上面是什么”(《空間》)。盡管北島關于廣場的詩歌充滿了黑夜般濃重的批判意識與對決精神,但是他也希望廣場能夠成為一個祛除了政治和極權從而還原為日常的甚至詩意的景象以及個人自由的空間。“廣場”一詞在中國新詩史上早已經成為一個內涵豐富的政治寄寓甚至是理想寄托。而歐陽江河的《傍晚穿過廣場》則成為“1990年代”詩歌和社會轉型的時代證詞。英雄主義和理想主義在這一慘淡的空間里宣告結束。這正如黃昏下的廣場,昏暗、曖昧、模糊。一個曾經的理想主義時代已經結束了,強硬的政治鐵板也已經粉碎。正如“傍晚”來臨的時候,一種漸漸陰暗的黑色基調籠罩了這首關于歷史、時代、現實和知識分子精神的反諷與自審之作,“還要在夕光中眺望多久才能 / 閉上眼睛?/ 當高速行駛的汽車打開刺目的車燈 / 那些曾在一個明媚早晨穿過廣場的人 /我從汽車的后視鏡看見過他們一閃即逝 / 的面孔 / 傍晚他們乘車離去 // 一個無人離去的地方不是廣場 / 一個無人倒下的地方也不是”。“離去”與“深入”這雙向撕扯的力量正是中國詩人和知識分子難以規避的普遍心態。這是一個時代的結束,也是另一個時代的開始。盡管歐陽江河在《傍晚穿過廣場》這首詩中設置了城市的意象,但是我們仍可以清晰地看到北島和歐陽江河他們更多的是強調了內心對宏大的政治歷史場景的質問。

到了1990年代,商業和都市的廣場取代了極權年代的唯一政治功能的廣場。一塊塊五彩斑斕的工業瓷磚代替了曾經的墓地、紀念碑和英雄的故居。麥當勞的快餐文化已經取代十字架和鮮血。這成為后社會主義時代新一輪的廣場詩學。帶有地緣政治和文化想象色彩的公共空間的建筑所體現的宏大性特征、儀式感、倫理功能在任何時代都是存在的,盡管這種存在在特殊的時代會附加額外的政治、歷史、文化甚至娛樂的因素。

注釋

1.林語堂:《大城北京》,陜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8年版,第5頁。

2.郁達夫:《海大魚——副刊編輯室座右銘》,《世界日報副刊》,1927年2月6日。

3.王德威:《北京:都市想像與文化記憶》(序二),陳平原、王德威編,北京大學出版社,2005年版,第1-2頁。

4.李歐梵、季進:《李歐梵季進對話錄》,蘇州大學出版社,2003年版。

5.祝勇:《北京,永恒之城》,任歡迎等主編:《讀城——當代作家筆下的城市人文》,同心出版社,2010年版,第299頁。

6.沈從文:《二十年代的中國新文學》,《沈從文文集》,北岳文藝出版社,2002年版,第96頁。

7.沈從文:《北平的印象和感想》,《沈從文文集》,北岳文藝出版社,2002年版,第97頁。

8.朱大可:《流氓的盛宴:當代中國的流氓敘事》,新星出版社,2006年版,第316頁。

9.卡斯騰·哈里斯:《建筑的倫理功能》,申嘉、陳朝暉譯,華夏出版社,2001年版,第279頁。

10.卡斯騰·哈里斯:《建筑的倫理功能》,申嘉、陳朝暉譯,華夏出版社,2001年版,第289頁。

11.朱大可:《北京的地理隱喻和空間邏輯》,《東方早報》,2005年2月14日。

12.余華:《十個詞匯里的中國》,臺北:麥田出版社,2010年版,第24-25頁。

13.余華:《十個詞匯里的中國》,臺北:麥田出版社,2010年版,第47-48頁。

14.卡斯騰·哈里斯:《建筑的倫理功能》,申嘉、陳朝暉譯,華夏出版社,2001年版,第297頁。

15.史景遷:《天安門——知識分子與中國革命》(英文版前言),尹慶軍等譯,中央編譯出版社,1998年版,第3頁。

16.陳思和:《陳思和自選集》,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1997年版,第231頁。

17.史景遷:《天安門:知識分子與中國革命》,尹慶軍等譯,中央編譯出版社,1998年版,第3頁。

18.李德華:《城市規劃原理》,中國建筑工業出版社,2001年版,第512頁。

19.趙冬日:《天安門廣場》,《建筑學報—慶祝建國十周年》,1959年第9、10期。

20.《新觀察》,1951年第2卷第1期。

21.比如1951年《文藝報》第3卷第8期、第9期、第12期展開的相關批判活動。

22.華夫(張光年):《評郭小川的<望星空>》,《文藝報》,1959年第23期。

23.潘婧:《抒情年代》,作家出版社,2005年版,第9頁。

24.田曉青:《13路沿線》,《持燈的使者》,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9年版,第43頁。

25.北島:《斷章》,《七十年代》,北島、李陀主編,香港牛津大學出版社,2008年版,第30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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