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福樓拜《包法利夫人》中愛瑪悲慘命運的解讀

一、引言

在19世紀中葉的歐洲，出現(xiàn)了許多著名的批判現(xiàn)實主義作家。公認的在巴爾扎克之后最重要的批判現(xiàn)實主義作家就是居斯塔夫·福樓拜。享譽盛名的世界十大文學名著之一就包括了福樓拜的代表作《包法利夫人》。不僅如此，《包法利夫人》還與司湯達的《紅與黑》、巴爾扎克的《幻滅》一起被評為法國三部批判現(xiàn)實主義文學杰作。《包法利夫人》的思想內(nèi)涵包含了現(xiàn)實意義和批判效果，在藝術風格上也繼承了現(xiàn)實主義傳統(tǒng)，其中的主人公愛瑪（包法利夫人）更是引發(fā)了世界讀者一系列的爭論與解讀。可以說，《包法利夫人》在法國甚至世界文壇的贊譽和評價都是無人企及。

二、從愛瑪?shù)桨ɡ蛉?/p>

《包法利夫人》一文中出現(xiàn)了兩個稱謂，一個是愛瑪，一個是包法利夫人?？梢哉f愛瑪是包法利夫人，也可以說愛瑪不是包法利夫人。從愛瑪?shù)桨ɡ蛉说霓D(zhuǎn)變是一個女人從幻想爛漫到現(xiàn)實破滅、思想墮落的過程，也是作品一條重要的主線情節(jié)，小說就是圍繞愛瑪怎樣從一個單純的少女轉(zhuǎn)變?yōu)橥登榈呐?，以此揭示?9世紀中葉歐洲的殘酷現(xiàn)實以及父權、資產(chǎn)階級對婦女的殘害。

（一）當愛瑪還是愛瑪

《包法利夫人》首先描述了年輕時候的愛瑪?shù)纳L環(huán)境及思想狀況。愛瑪是出生在盧昂鄉(xiāng)下的一個單純的少女。她從小就熟悉自然中的一切，時常被山羊的叫喚包圍，也了解一些工人的工作，比如擠奶和犁地。如果讓愛瑪生長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或許愛瑪就不會有以后的悲慘命運，但是她的父母卻把她送到了修道院。這可以說是愛瑪命運的一個重要轉(zhuǎn)折點。愛瑪?shù)睦寺閼言诤艽蟪潭壬暇褪鞘艿搅诵薜涝旱睦寺L的影響。她讀到的文章、所聽的布道等接觸的東西都把她靈魂深處的浪漫細胞引發(fā)了出來。她開始幻想自己美好的未來，并對自己的愛情充滿了幻想，對未來充滿了希望，這時候的愛瑪是幸福的，也是悲哀的，因為她的憧憬和幻想在現(xiàn)實中是根本不存在的。

（二）當愛瑪成為包法利夫人

愛瑪從16歲開始走出修道院，也就是從這一刻起開始了她的悲慘命運，愛瑪幻想的現(xiàn)實是美好的、夢幻的。她憧憬著她的愛情，她的另一半，但是在現(xiàn)實生活中根本不存在她所想象出來的無私高尚、珍視情感的男人。更可悲的是愛瑪所嫁的對象——包法利醫(yī)生是一個從頭到腳都不符合她要求的男人。包法利天資愚鈍，糊里糊涂，他打碎了愛瑪所有的生活幻想，這時愛瑪開始變得不再是愛瑪，愛瑪不想做這樣的包法利夫人，可是又成為了包法利夫人。她進而開始追求不屬于自己的東西，而且排斥本屬于自己的東西，她挑剔丈夫的生活習慣，她不愛和包法利醫(yī)生說話；從一開始就排斥女兒白爾特的存在；她把孩子交給一個生活條件極差的奶媽照顧，并對女兒所受的傷害置之不理；對于情人卻無微不至，甚至不惜一切代價要和他們在一起。這些都是包法利夫人從愛瑪?shù)桨ɡ蛉说耐懽?，是殘酷的現(xiàn)實使包法利夫人不再是愛瑪，也預示著包法利夫人悲慘的結(jié)局。

三、愛瑪·包法利的悲慘命運

從愛瑪?shù)桨ɡ蛉松矸輧?nèi)涵的轉(zhuǎn)換，我們可以看到包法利夫人的悲慘命運，那么又是什么導致了她坎坷的一生呢？接下來，筆者將會從三個維度對其進行剖析。

（一）愛瑪·包法利——浪漫情懷的犧牲品

《包法利夫人》一書的不同尋常之處就在于它獨特的心理條件，或者說是包法利式的心理，一種不滿足于現(xiàn)實狀況的浪漫主義情懷，人們曾將愛瑪稱為“一個屬于虛偽的詩和虛偽的感情的女人”，愛瑪是一個農(nóng)夫的女兒，但是她在修道院中接受了大家閨秀式的教育，正是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她接觸并且閱讀了很多的浪漫主義小說，受到這些因素的影響，她堅信自己也能找到這樣屬于自己的浪漫與驚喜，獲得一份不可思議的愛情。在查理·包法利治好了她父親的病后，愛瑪選擇嫁給他，成為包法利夫人。她對婚姻充滿了期待，甚至別出心裁地想舉行“火炬婚禮”，這充分體現(xiàn)了愛瑪?shù)睦寺髁x情懷。

然而現(xiàn)實總是殘酷的，婚后平淡的生活使愛瑪對自己期待的愛情產(chǎn)生了懷疑，自己的丈夫是個笨人，衣著普通，呆板無趣，不容置疑的是查理·包法利對愛瑪?shù)膼凼钦鎸嵉?，這份愛是確實存在著的，只是缺少了浪漫和激情，而這一份浪漫和激情正是包法利夫人所追求的，她認為這就是愛情的全部，所以她不懂得也不珍惜她丈夫那一份普通而又實在的愛情。小說的第一部分就為讀者展現(xiàn)出包法利夫人陷入了深深的絕望中。

愛瑪厭倦平淡無奇的生活，她一直在追求自己向往中的愛情，她先后有過兩個情人：羅多爾夫和萊昂。萊昂是一個年輕的浪漫主義藝術家，他與愛瑪在永鎮(zhèn)發(fā)生了一段愛情，然而他在當上第一職員后就離開愛瑪去了巴黎。愛瑪?shù)纳钣只氐搅俗畛醯臓顟B(tài)，單調(diào)而又無趣，每天面對著索然無趣的丈夫，所以很快愛瑪就與羅多爾夫發(fā)生了另外一段愛情。羅多爾夫有穩(wěn)定的收入，穿著昂貴的馬丁靴，帶著昂貴的手套，可以說他是最接近愛瑪要求的，然而即使是這樣，愛瑪最終還是認為羅多爾夫十分粗俗和平庸。這是貫穿小說的一種模式：愛瑪夢想著一種東西但往往得到的卻是另外的東西。在現(xiàn)實生活中的男人永遠不能完全和她心中幻想的完美情人相匹配，她試圖把她在浪漫小說中看到的情節(jié)強加到自己的現(xiàn)實生活中，于是她經(jīng)歷了希望、失望、希望的循環(huán)，仿佛她的夢想注定會破滅。

可以說，愛瑪?shù)膬r值觀的形成很大程度上與其在修道院的教育有關，這對愛瑪?shù)囊簧兄浅Ｉ羁痰挠绊?。在修道院里面，愛瑪所接受到的是消極的浪漫主義思想教育，在這樣的思想引導下，愛瑪滿腦子想的都是詩情畫意，向往著自己認為的浪漫愛情和“風雅”的貴族生活。在與查理結(jié)婚之初，她也曾幻想著能夠從丈夫身上獲得她的追求，然而她失望了。她先后有過的兩個情人激起了她的幻想。然而現(xiàn)實總是殘酷的，盡管之后她又與萊昂在一起，過著奢華的生活，卻欠下了越來越多的債務，而這一切只是為了滿足她對浪漫愛情的盲目追求。最終，在債務的逼迫下，愛瑪再一次看到了丈夫的無能和情人無情的回避，她選擇了服毒自殺，死在了自己的丈夫面前，死于殘酷的現(xiàn)實。

（二）愛瑪·包法利——資產(chǎn)階級時代的殉葬品

《包法利夫人》描述的時代背景是19世紀中葉，這時候的歐洲資產(chǎn)階級開始發(fā)展，但是封建等級制度依然森嚴。在這樣的背景下，資產(chǎn)階級的社會地位越來越鞏固，封建等級制度對婦女的殘害也越來越嚴重，包法利夫人就是這種時代背景的犧牲品?！栋ɡ蛉恕分兴枥L的社會是一個物欲橫流的時代，又是一個封建等級垂死掙扎的時代。這個時代既有像包法利夫人的父親那樣的農(nóng)民，也有一系列的舊貴族和鄉(xiāng)紳地主，更有許多像包法利夫人的情人那樣的資產(chǎn)階級人物?！栋ɡ蛉恕分械拿枋龅教幎汲涑庵Y產(chǎn)階級的理念和原則，金錢是人與人相處中最關心的問題?！栋ɡ蛉恕分械陌ɡ蛉俗詈笞詺⒌谋瘧K命運在更大程度上是社會導致的。包法利夫人的墮落不是偶然的，而是在劫難逃的，是命中注定的。在資產(chǎn)階級與封建社會發(fā)生嚴重沖突時，毫無反抗之力的婦女必然成為資產(chǎn)階級發(fā)展的犧牲品。

（三）愛瑪·包法利——父權制的受害者

包法利夫人之所以有如此悲慘的命運，很大原因是她所處的父權時代導致的。在19世紀的法國，女人是不可能像現(xiàn)今社會的女人那樣自由的。婦女自出生就被灌輸著沒有地位只能成為男人附庸的思想，不管是精神、智力還是物質(zhì)上，都是要依附于男人的。這樣的社會觀念與包法利夫人所設想的社會和未來是有巨大沖突的。但是包法利夫人又不得不使她的浪漫主義屈從于世俗的現(xiàn)實，這是導致她之后一系列墮落行為的一大誘因。包法利夫人的命運一直都是受到男人的主導的。首先是她的父親，包法利夫人的父親是一個農(nóng)民，他希望女兒可以接受貴族式的教育，所以把愛瑪送到了修道院，那里的生活經(jīng)歷讓愛瑪?shù)男睦镉辛烁畹俟痰睦寺髁x情懷，使得以后的殘酷社會與愛瑪所幻想的社會的差距越顯巨大。其次就是包法利夫人的丈夫包法利醫(yī)生。包法利醫(yī)生的一切男人的標準以及他背后的家庭都不符合愛瑪?shù)脑O想，可以想象這樣的生活會給愛幻想的愛瑪造成怎樣的打擊。最后就是愛瑪?shù)那槿藗儯麄冎恢浪魅郜數(shù)腻X財及一切，根本沒有顧及愛瑪?shù)母惺?，把她當做玩偶一樣，有了需要才會暫時哄騙一下她，這對愛瑪?shù)木裨斐闪耸种卮蟮膫?。縱觀全文，愛瑪?shù)拿\是掌握在男人的手上的，父親、丈夫、情人這些都是導致愛瑪最后自殺的罪魁禍首。但究其根源，還是19世紀的父權時代造成的。

四、結(jié)語

愛瑪只是19世紀中葉的殘酷社會中的女性的一個代表，她秉性善良，她的愛情幻想以及想過上美好生活的愿望并非罪大惡極。正是她極度的浪漫主義情懷、畸形的資產(chǎn)階級社會、森嚴的封建父權制度這三大罪魁禍首導致了愛瑪最終的悲慘命運。這正是福樓拜對19世紀社會現(xiàn)狀的深刻批判，愛瑪?shù)慕Y(jié)局成全了《包法利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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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法]居斯塔夫·福樓拜.世界文學名著典藏：包法利夫人[M].武漢：長江文藝出版社，2011.

[作者簡介]

曹月秋（1968—），女，遼寧沈陽人，本科，渤海大學大學外語教研部副教授，主要從事英語教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