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本文從學科的角度,簡單的勾勒音樂學的理論架構以及民族音樂學發展歷程中的相關代表性人物及其學術思想。在此基礎上,從民族音樂學學科自身發展過程中對研究對象、研究理論、方法的認識的不斷拓展為前提,概括出幾點民族音樂學對音樂學理論研究的影響。
一個學科的成立必定要以其獨特的研究對象抑或獨特的研究理論、研究方法為標志。音樂學當然不能例外!雖然音樂的起源在史學家眼中,經常是和人類的起源放在一起研究。換句話說,自從有了人類,音樂便隨即產生了。但是對于研究的音樂的學問——音樂學來講,其產生和人類史相比,卻是非常晚近的事。1885年,德國學者阿德勒提出音樂學的學科理論、建立起音樂學的知識譜系。從此,一門把音樂作為研究對象的學科誕生了。
一、音樂學學科理論構架簡述
或許這門學科的誕生要非常感謝近代科技發展帶來的成果——留聲機的誕生。因為無論各民族、各地區、各種樣式的音樂,歸根結果根是聲音。而離開了對了聲音的記錄,其結果讓人難以想象。1877年,愛迪生發明留聲機,使人類記錄聲音的方法有了一大飛躍。使得人們從記錄聲音到記譜之間有了充足的時間,而且還可以發生在不同的地點。這一技術隨即被音樂家用于了自己的課題。
或許正是1877年至1885年期間,對音樂的分析大大增加才為阿德勒提出音樂學學科概念提供了強有力的材料基礎。阿德勒將音樂學分為歷史音樂學和體系音樂學兩個大類。歷史音樂學主要是進行時代、民族、地區、城市、流派、藝術家個人的音樂史的研究;體系音樂學則是“揭示可適用于音樂各個門類的法則,包括音樂本體研究、音樂美學和心理學、音樂教育學和比較音樂學等。可以看書,民族音樂學自音樂學科誕生之始,即作為其分析學科而存在。但從其研究理論及研究方法來講,音樂學在某種程度上涵蓋不了民族音樂學。例如阿德勒本人也曾經問道“藝術必須美嗎?與美的標準不同的那些音響就不是藝術品么?(指異文化的音樂,尤其指經濟不發達民族的音樂;筆者注)可見,當時阿德勒創建音樂學學科體系之時,更多的仍是立足是西方發達的藝術音樂,其研究的方法主要是對音樂的本體的分析。如和聲、曲式、調性等等。而“當代中國的音樂本體研究,實際的祖師是阿德勒”。(陳銘道,《民族音樂學十講》)。
二、民族音樂學學科歷史簡述
上文,我們已經簡短的回顧了一下音樂學的學科歷史,以及其研究方法和理念。若我們想論述民族音樂學對音樂學理論研究的影響與意義,接下來不妨再來回顧一下民族音樂學的歷史。上文已經提到,自阿德勒初創音樂學學科體系之時,民族音樂學便為其中的一個學科分支。而“民族音樂學最初被稱為比較音樂學,其研究對象包括從所謂未開化的人一直到文化民族的人類一切文化層的傳統音樂和樂器”1。但當我們單獨回顧民族音樂學的歷史時,卻發現民族音樂學經典著作的產生甚至要更早一些。
畢業于劍橋大學三一學院數學系的亞歷山大#8226;埃利斯于1884年發表《論諸民族的音階》,“這篇文章述及到希臘、阿拉伯、印度、緬甸、泰國、爪哇、中國以及日本的音階”。用自己所創造的“音分”方法證明了除歐洲音樂以外,世界上還有著不同的具有獨立體系的音階存在。這給那些“西方中心主義”者以有力的回擊。或多或少的消除了一些對非歐音樂的胡說八道。這個人一直致力于比較音樂學的研究工作,后來他被稱為“民族音樂學之父”。
從早期的民族音樂學學術活動來看,當時的學者所作的工作確實可以用“收集和比較”來形容。1900年,德國學者施通普夫建立了著名的柏林“音響檔案館”,并且匯聚了一幫著名的學者。有霍恩博斯特爾、薩克斯、拉克曼等人。他們的主要學術工作就是研究自己采錄的以及從世界各地送回來的錄音。他們以此為基礎,提出了一個雄心勃勃的理論,想用這個理論來處理全世界的音樂風格、樂器和調音。
1960年,美國人類學者梅里亞姆出版《音樂人類學》一書,提出了自己“觀念、行為、間響”的理論范式。這一理論曾引起過很大的反應,甚至被學者延用至今。梅里亞姆將民族音樂學的對象視為“音樂即文化”。它認為音樂必然某種社會背景和文化背景中創造出來的。同時,梅里亞姆還強調民族音樂學應將實地調查和實驗室研究結合起來。一定的觀念產生的一定的行為,一定的行為又造成一定的聲音;同時聲音會對觀念形成影響,對觀念有反作用。因此,若要脫離社會因素和文化因素來研究音樂,是沒有意義的。因此,民族音樂學便可以從民族學的角度和音樂學本體的角度進行研究。
二十世紀70年代,美國民族音樂學家約翰#8226;布萊金出版《人的音樂性》。后來的美國學者安東尼#8226;西格《蘇雅人為什么要歌唱》,也是民族音樂學的一本經典著作,對于音樂民族志的寫作很有意義。《人的音樂性》和《蘇雅人為什么歌唱》兩個著作,均是成功的音樂民族志案例。學者們認識到,民族音樂學無論以何種研究理論作為指導、以何方法展開研究,其成果必將是以“音樂民族志”的方式呈現。甚至曾經有學者將音樂民族志視為民族音樂學的一個分支學科,說它的特點是只注重收集和記錄的文化,不需要太多的分析與研究,它的主要目的是保存即將消失族群的音樂文化。現在,越來越多的學者將民族音樂學視為一種方法。如陳銘道、周凱模等教授都在文章里表明過此類的觀點。
既然作為一種方法,沒有太多的思想局限,那開展起研究來就更靈活。如成立于2005年的上海音樂學院人類學E-研究院,專門從事儀式音樂研究。其成員由來自上海音樂學院、中央音樂學院、中國藝術研究院、美國加州大學、威斯利安大學等著名專家及年輕學者組成,上海音樂學院洛秦教授為該E-研究院首席研究員。其已經出版著作“音樂人力學的理論與實踐文庫”、《儀式音樂與理論》等一大批優秀的學術專著。曹本冶先生提出了“信仰-儀式-音聲”的理論模式。并且還提出了“音聲”的概念,其“包括儀式中聽得到的和聽不到的聲音”(曹本冶)。除此之外,國內還一大批民族音樂學者結合自己的學術背景,嘗試著各種方法、理論開展民族音樂研究。如中央音樂學院楊民康教授,用文化圈、音樂譜例分析等方法對云南傣族地區的南傳佛教儀式音樂的研究都大大擴展了民族音樂學的理論來源以及思維角度。
三、民族音樂學對音樂學理論研究的幾個影響
經過以上分析,接下來從幾個方面談談民族音樂學對音樂學理論研究的影響與意義:
1、哲學影響:一個學科的發展完善,在理論框架的基礎上必須還要有哲學思考。阿德勒開創學科,提出學科的基本框架,卻并沒有進入學科基本理論的更深層次,尤其是沒有完成哲學思考。在音樂學展開自己的學術實踐過程中,需要對音樂學做哲學認識論的提升,探討并指明音樂學研究的各種切入的角度和方法。
美學民族音樂家、音樂學家查爾斯#8226;西格完成了這個任務。一般認為,音樂是時間的藝術,但西格爾指出音樂是空間的藝術。音樂的時間只伴隨空間而存在;音樂的空間如果不存在,音樂的時間就不存在。宇宙時空絕對存在,但客觀、單一、無始無終;音樂時空相對存在,卻人為、多樣,有始有終。于是他推導出音樂學歷史方向和體系方向的哲學差別:歷史方向把把音樂放到普通時空,做時間順序的研究;體系方向把音樂放到音樂時空做多維的研究。這是阿德勒沒有抽象出來的理論思考,理論的抽象應該出自具體的實踐并能涵蓋由之產生的實踐,衍生出新的認識,推動科學的發展。
由此,西格爾把音樂學研究的兩大分野歸屬到時間和存在這個經典哲學命題上,不此完成音樂學的哲學認識論提升。
2、學科建設:
從學科研究對象上來講,民族音樂學極大的擴展了傳統音樂學的研究范圍。傳統的音樂學研究,以歐洲藝術音樂為對象。正如管建華教授在《音樂人類學導引》(2006.4)里說到的“音樂學(Musicology)是源自西方的學科理論,主要以西方音樂文化體系為理論框架”。在其早期的歷史發展過程,它對于非歐音樂文化持蔑視的態度。而民族音樂學,自其誕生以來,就以非歐音樂研究為中心。由于,我國音樂學者沈恰教授提出“總體音樂學”的說法。以示和西方的“音樂學”所區別。西方的音樂學的提法,是局限在一定的歷史條件下,被在的人們誤解為是具有譜適價值的音樂學。在民族音樂學的實際研究過程中,若用西方對于音樂的定義來界定的各民族、各民族的音樂文化。則會處處表現出“和聲、曲式”等概念的局限性。換言之,西方音樂學的詮釋系統對于非西方音樂文化而言,失效了。因此,音樂學如何緊跟民族音樂學的步伐,在擴展研究對象的基礎上,生產出配套的關于“音樂”的概念以及分析方法將會是一個大的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