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一處可以交出心靈的地方

引

去西藏是一個偶然，可去的心愿在心中憋了很久。去年，一群朋友就呼我自助游，可惜，由于種種原因未能成行。

今年，暑假來臨，QQ群里一位決計西行的同仁扯了一嗓子，把我心中的微瀾掀起，盡管上網(wǎng)時已是半夜，可還是呼應(yīng)著吶喊，接著，一個又一個的同道者呼應(yīng)起來，此起彼伏地舉起西行的圣火，向著圣地進發(fā)了。

去西藏，其實，是一個必然！

行

熱熱鬧鬧的火車，把我激動的心拋向了布達拉，忍受著火車的喧囂、逼仄、失眠……種種漫長的苦痛，終于踏上了拉薩站臺。布達拉，我來了！美麗的拉薩，沒有熱浪，沒有疾走的行人，沒有刺鼻的空氣……有的是溫暖的燈光、天南地北的行人與虔誠的信徒！

一踏上拉薩的土地，頭就嗡嗡作響，似乎要膨脹一般，腳步輕飄飄的，氣息喘喘，呼吸有點費勁，第一天睡眠很糟糕，室內(nèi)本來就缺氧，窗戶半掩，夜雨滴答，藏狗呼嘯，清晰可辨，高原反應(yīng)趁機肆虐，苦不堪言。

第二天，當(dāng)?shù)貙?dǎo)游的一句話令我開懷不已，成為我這次圣地旅行的精神支柱。導(dǎo)游說：“西藏：肉體的煉獄，靈魂的天堂。”回味這些日子的西行，確確實實是經(jīng)歷磨煉：從火車的轟鳴，到失眠的苦痛；從漫長的旅程，到焦躁的等待；從堵車的焦慮，到缺氧的難受；再加上飲食的差異，水土不服……都是一種令人生畏的煉獄般的折磨！現(xiàn)在想來，與其說是煉獄，不如說是一種鍛造，把我們這批來自平原地區(qū)人的心臟鍛造得更加強大，也能承載高原環(huán)境的威壓，這不是豪言壯語，是實在的證明，同行的每一位朋友，都非常留戀美麗的拉薩，用腳步，用鏡頭，盡情丈量與拍下溫柔的拉薩夜晚，短短的幾天，我們就克服了高原反應(yīng)，喜歡上了這座城市。

當(dāng)?shù)貙?dǎo)游把行程安排得很緊湊，每天都是天蒙蒙亮就出發(fā)，先是拜謁美麗的布達拉宮。這是一座神奇的宮殿，從我跨入布達拉宮門檻的那一刻，我的心就被這座恢弘的宮殿緊緊地提著，在贊同、迷惑、神秘、奇異之間搖擺。我好奇地問導(dǎo)游，“布達拉”是什么意思。導(dǎo)游告訴我，“布達拉”在藏語中就是“普陀羅”或“普陀”一樣的意思，是觀音菩薩所居之處，不是凡人所待之處。西藏很多年代都是政教合一的，氣勢宏大的布達拉宮成就了他們的夢想，并且一直延續(xù)著；觀瞻的隊伍中，我就發(fā)現(xiàn)除了藏族的信徒，還有很多外來的佛家弟子來朝拜，從他們虔誠的目光與手勢中能看出布達拉宮在他們心中神圣的地位。據(jù)說當(dāng)年所建的布達拉宮高9層，共有999間宮室，加山上修行室共1000間，富麗堂皇。然而世移時易，布達拉宮飽受風(fēng)雨雷電與兵燹，歷盡滄桑，真正保存著古樸痕跡的僅存法王洞和主殿帕巴拉康。導(dǎo)游說，現(xiàn)在的布達拉宮是17世紀(jì)以來重新修建的。盡管如此，我還是從布達拉宮神秘的面容里讀到了古樸、厚重、虔誠、深奧，感受到了大唐公主的仁厚與智慧……其實，每個信徒心中都有一個布達拉宮，左手捻著佛珠，右手搖著轉(zhuǎn)經(jīng)筒，念念有詞，把自己的額頭貼遍布達拉宮的每個角落，表達心中無限的虔誠與熱愛。

如今的布達拉宮已經(jīng)超越了政權(quán)與宗教的意義，作為西藏地域的一種象征、一處無法取代的地標(biāo)，牢牢地印制在世界文化遺產(chǎn)名錄里了。回去的路上，車上飄出了央金蘭澤柔美深情的曲子：輕輕地讓我轉(zhuǎn)動經(jīng)輪，只為觸摸大地的心跳；輕輕地讓我把祈禱放飛，只為以愛去沐浴生命的感動。布達拉布達拉，高高的布達拉，你容納了人間千言萬語的傾訴，你擰干了心靈反反復(fù)復(fù)的欲望，你放飛了歲月刻骨銘心的祈禱，你鎖住了天地長長久久的愛戀……美麗的布達拉，我來了，請讓我把心留下！

當(dāng)我們流連布達拉宮的時候，導(dǎo)游把我們的心拽到了大昭寺。這是一座蜚聲海內(nèi)外的佛家修行的寺廟，有釋迦牟尼12歲的等身佛像。我雖不是釋家弟子，可佇立在這位人類靈魂的偉大導(dǎo)師面前，也不得不升騰起某種崇高與圣潔。佛祖那寬厚的面容、溫厚的目光，能幫助眾生凡物排解一切煩憂。對釋家弟子而言，還有什么比瞻仰佛祖那真實的面容與身姿更為重要的呢？我分明看到一位信徒，他面對著佛祖的等身佛，雙手合十，舉過頭頂，拜了再拜，似乎要把自己所有的虔誠都獻出。其實，佛祖依舊是佛祖，他那經(jīng)久不變的溫存與寬厚，依舊啟迪著世間凡物：自傘自度，真正的佛就是自己。

后來，我們還去了扎什倫布寺，見到一樣虔誠的信徒。他們把靈魂交給了活佛，活佛保佑著信徒的幸福安康，信徒們擁有了如此執(zhí)著的信仰，每一天都過得充實而平靜。

風(fēng)景最好的是林芝，沿途風(fēng)光無限，層次鮮明，從草甸植被到灌木，再到高大的樹木，最神奇的是魯朗林海，據(jù)說是龍王爺居住的地方，也是“叫人不想家”的地方。那里樹滿青山、河流縱橫，終年碧綠蒼翠、林木蔥蘢，真讓人不敢相信，高原地區(qū)竟會有如此繁茂的綠色。可惜錯過了時令，如果早點來，還可以看到滿山的杜鵑。

去林芝的路上，必經(jīng)米拉山口，導(dǎo)游叫我們下車拍照。在平原地區(qū)生活慣了的我們，從車子里一走出，頓感寒風(fēng)襲人，胸悶頭痛，腳底打飄，可下來的人沒一個退縮的，拉緊衣服，頂著綿綿細(xì)雨，用鏡頭記錄這個海拔5013米的山口！

上車的時候，我回首想再看一眼山口的風(fēng)景，驀然發(fā)現(xiàn)，遠(yuǎn)處緩慢地?fù)u擺著駛來一輛自行車。我的心靈在那一刻升騰起一種崇敬之情，沒有想到，在我們連走路都很困難的米拉山口，還有人騎著自行車挑戰(zhàn)這一極限。導(dǎo)游告訴我們，這一帶騎自行車的人特別多，很多都是從千里之外的成都來的，他們歷經(jīng)艱險，挑戰(zhàn)自我，就是為了看一眼心中的布達拉宮！

我們在林芝待了兩天，這個被稱為“西藏的江南”的地方，大大改變了我對于高原的舊有觀念，郁郁蔥蔥，河流縱橫，置身其中，仿佛回到了我魂牽夢縈的江南。

在林芝最值得回味的是去了雅魯藏布大峽谷。導(dǎo)游說，現(xiàn)在已經(jīng)考證說雅魯藏布大峽谷是地球上最深的峽谷。她宛如青藏高原東南部的一個綠色門戶，面向孟加拉灣和印度洋，為來自印度洋的暖濕氣流提供了一條天然的通道。西藏的江南，莫非就是被這條通道染綠的嗎？原來看照片上的雅魯藏布江是清透的，可我的相機始終捕捉不到那青綠的流水，似乎也不咆哮了，是不是也被“開發(fā)”了？怎么頓失原有的野性呢？雅魯藏布江溫柔地繞著山脊，奔赴她的大洋般寬廣的懷抱。導(dǎo)游說得很神秘，整個峽谷地區(qū)冰川、絕壁、陡坡、泥石流和巨浪滔天的大河交錯在一起，環(huán)境十分惡劣，我們今天看到的僅僅是雅魯藏布大峽谷最溫柔的一面，許多地區(qū)至今無人涉足，堪稱“地球上最后的秘境”。

其實，吸引我的不是這一條流水，也不是這一神奇恢弘的峽谷，我的鏡頭更多的是對著峽谷入口處的平地。在那邊，想必是雅魯藏布江帶來了肥沃的泥土，因此水草豐美，油菜花開，青稞泛黃……山野間散落著幾戶人家，讓我仿佛找到了真正的世外桃源。車來車往并沒有打攪這里生活的寧靜。附近的一座客棧的匾額的話語也那么浪漫：那一刻，我升起飛馬，不為祈福，只為守候你的到來！美麗的林芝，讓我怎能不牽掛？

除了林芝的景，真正震撼我們心靈的就是西藏的湖。藏人信奉神靈，認(rèn)為山有山神，水有水神，把很多湖泊視為圣湖、圣水。導(dǎo)游安排我們觀瞻了兩處湖泊：一處是羊卓雍措，一處是納木錯。這兩個湖泊各有特色：羊卓雍措似一塊溫潤的玉，嵌在起伏的連山中；亦如一位含蓄溫情的女子，羞怯地掩在群山的懷抱中。納木錯則如一位襟懷坦蕩的康巴漢子，動蕩的水波，快樂地迎接每一位觀瞻的游客。

羊卓雍措是我見到的最美麗的水，據(jù)說，在藏人心目當(dāng)中被看作“神女散落的綠松石耳墜”，溫潤如玉，溫情如羞怯少女，也似一幅油畫，層次鮮明地鋪展在你的面前。羊卓雍措的神圣之處，還在于這個美麗的湖泊能幫助信徒們找到轉(zhuǎn)世靈童。法師們向湖中投哈達、寶瓶、藥料等，主持儀式的人會從湖中看出顯影，指示靈童所在的具體的方位。

去納木錯的路上，頗多艱辛，山路彎彎，顛簸聲里，有的是歡樂與期待。導(dǎo)游說，通往納木錯有一段路特別神奇，車子疾馳，敲敲打打的冰雹聲中，恍然開往天堂……這段路被稱為“天路”。向前看，真的就找不到地平線了，載著無數(shù)游子夢想的車沿著“天路”向天堂飛馳！恰好車?yán)镲h出了韓紅的歌聲：“那是一條神奇的天路哎……帶我們走進人間天堂，青稞酒酥油茶會更加香甜，幸福的歌聲傳遍四方……”滿車的人都跟著唱了起來，此情此景，如今依舊歷歷在目。

讀

帶一本書去旅行，是我一貫的主張。無論外出多遠(yuǎn)，我的包里都會揣上一兩本書。有人說，要么讀書，要么旅行，身體與靈魂總有一個在路上。其實，閱讀與旅行并不相悖，旅行也是一種閱讀，閱讀也是一種精神的旅行。山水是大地之書本，書本有世間之山水。

我的單反記錄我的所歷，我的眸子拍攝我的所好。都是一種閱讀，把來來往往的風(fēng)景與風(fēng)情貯存在U盤里，刻印在心靈上。

去年，西藏沒有成行，朋友倒是送我一本與西藏相關(guān)的書——《艽野塵夢》。原先粗粗地翻閱，總找不到閱讀的感覺，對于作者記敘的場景難以換作自己實切的感受。在回來的路上，閱盡西藏的美景與風(fēng)情，自己激動的心緩緩平靜，晃晃蕩蕩的火車上，斜倚在臥鋪上發(fā)呆，悠閑之余展開這本書，很快就進入了情境，融入了陳渠珍的“我征租西，至于艽野”的傳奇經(jīng)歷，跟隨民國一代“湘西王”一同歷險，一同喜怒哀樂，一同愛恨情仇……任乃強先生言：“但覺其人奇、事奇、文奇，既奇且實，實而復(fù)娓娓動人，一切為康藏諸游記最。”于我心有戚戚焉！

歌

旅行不能沒有歌，旅行的快樂，需要歌來表達與抒發(fā)。

君不見，一路行程中戴著耳機口里念念有詞的年輕人，時不時還發(fā)出哼唱聲，陶醉的神情著實讓同行的人羨慕。快樂著自己的快樂，無可厚非。不過，獨樂樂，何不與民同樂呢？

車行的途中，有人吁請一位樂感很好的同行者，介紹說是單位公認(rèn)的男歌手，將為大家獻唱一首歌——《夢中的卓瑪》：我夢見個姑娘叫卓瑪，她說她的家，在遙遠(yuǎn)的拉薩。她說我該去她的家，她說，她會帶我去看布達拉。記住了夢中的卓瑪，記住了夢中她說的話，我千里迢迢到拉薩，到拉薩城里，來找她。見過了拉薩，多少卓瑪，可每個卓瑪，都不是她；見過了拉薩，多少卓瑪，可每個卓瑪，都不是她。夜晚，我點燃香火，去問布達拉，遠(yuǎn)處傳來陣陣鼓聲，卻沒有回答……嗓音很美，又是在西藏的土地上，聽來別有風(fēng)味。以旋律的曲線，把每位來西藏的游子心中的那位卓瑪，清晰而模糊地勾勒出來了。

在呼聲中一首接一首，一位接一位，把枯燥的行程，打扮得熱熱鬧鬧。

最好的歌，還是在布達拉宮的廣場上聽到的。那是純粹的藏族歌唱家的天籟之音，清澈嘹亮，把我魂魄攝去。伴著清亮的歌聲與動感的旋律，很多游子跳起了鍋莊舞，無論你會還是不會，很快就會被帶進舞蹈大軍，一個很大很大的圓圈，柔美的舞姿，幸福的笑臉，歡樂的海洋……

倉央嘉措來了，他踏著碎步，虔誠地?fù)u著轉(zhuǎn)經(jīng)筒，唱著自己寫的情歌：“住進布達拉宮，我是雪域最大的王；流浪在拉薩街頭，我是世間最美的情郎。”我們都是最美的情郎，不計天南地北，不分民族風(fēng)俗，一同流浪在布達拉……

選自作者新浪博客（作者地址：210019 南京市金陵中學(xué)河西分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