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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名網絡寫手和菜頭在《槽邊往事》博客里這樣感嘆道:“一個時代有太多名詞并非讀者之福,而我們不巧身在其中?!贝苏Z套用在藝術圈也不無差池。2012年,藝術界還剛剛在“文交所”、“基金”、“圈錢”、“藝術金融”的幻夢里奮勇拼搏,2013年,更多鮮猛的名詞又洶涌而來:內地首拍、自貿區、藝術區拆遷、電商網拍、微信微店、功甫帖羅生門、土豪……即使身在其中,也有一大部分人并不理解這些詞背后真正的意義,也來不及下手操作就發現它又過時了?!叭藗兯坪踔皇O聝杉虑榭勺觯喊l明一些新名詞,然后歡呼且擁抱?!弊蛱觳皇褂谩八囆g微信”,你就會被市場淘汰,今天你不趕緊熟讀功甫帖新聞,你就要被圈內小伙伴拋棄。日新月異是時代之幸,也是時代之痛。
拍賣生日慶典年
2013年,蘇富比40周年的秋拍會交出傲人的成績單,總成交額達到了41.9億港元,大幅超越此前28.8億的估計。而在國內,中國拍賣行業歷史的締造者之一,20歲的中國嘉德全年取得了總成交65.46億元的成績。8周年的北京保利還很年輕,但是擴張性的經營戰略讓它很快就成為中國內地成交額最大的拍賣公司。
1969年,蘇富比進駐亞洲的計劃在日本受挫之后,便轉戰香港。蘇富比亞洲區首任CEO朱湯生仗著自己在中國瓷器領域的資源和人脈率領團隊進駐香港。1973年香港蘇富比成立后,兩三年內香港迅速成為了繼紐約和倫敦之后的第三大中國藝術品交易中心。
1990年,國家某位領導人說了一句“股市都能搞,拍賣為什么不行呢?”1993年中國嘉德在長城飯店的草坪上舉辦了創辦酒會,創辦人陳東升聯合自己武漢大學的校友湊了一筆錢啟動資金?!凹葻o清晰的市場環境,又無明確的法律保障”,一位著名的企業家提到最早做拍賣的那批人,說他們僅靠“前瞻性”是遠遠不夠的,還需要高度的想象力!
2005年,隸屬于中國保利集團的北京保利國際拍賣有限公司成立,昔日最大的軍火商地產商進軍文化產業。首次拍賣就以5.6億元的佳績邁入國內拍賣行業前三甲。
2013年,它們分別迎來了自己的40周年、20周年、8周年生日慶典。
蘇富比40周年的秋拍,無疑是系扎根亞洲40年的重要拍事。為了這個喜慶之年的秋拍,蘇富比整個專家團隊傾力在全球搜集極品,而諸多頂級藏家也為這一慶典慷慨釋放出自己的珍藏。全球客戶紛至沓來,人們會形容香港會展中心內人頭攢動,抑或人聲鼎沸,就連取咖啡的地方都排起了長隊。最終40周年的秋拍會交出傲人的成績單—總成交額達到了41.9億港元,大幅超越此前28.8億的估計!這個成績同時也刷新了國際拍賣行在亞洲歷年來最高的總成交紀錄,同時4件拍品突破億元。2012年蘇富比(北京)成立并舉行首拍,成為第一家可以在中國運營的國際藝術拍賣行?,F在亞洲藝術市場進身全球最活躍的藝術市場之列,蘇富比在過去40年的發展過程中,可謂擔當著舉足輕重的角色。
中國嘉德是中國拍賣行業歷史的締造者之一。它見證了從無到有的開創,從簡單的“拿來”模仿到不斷創新求索的艱辛?;鸺t而熱烈的嘉德標志,已經堅實地立在世界東方,成了中國藝術品拍賣領域一面鮮艷的旗幟。20歲的中國嘉德在目前的經濟形式下,全年取得了總成交65.46億元的成績。相繼舉辦了一系列的慶?;顒?,借此機會與眾多藏家們共同相聚慶賀,2013年4月11日晚,中國嘉德與美國亞洲協會在紐約共同舉辦了中國嘉德20周年成立慶典晚宴。5月7日、8日在北京舉辦了中國嘉德成立20周年慶典答謝晚宴。11月10日-30日,大型文物藝術品展覽“承古融今 星漢燦爛—中國嘉德藝術品拍賣20年精品回顧展”在國家博物館隆重舉行。展出了中國嘉德成立20年以來所拍賣的重要中國書畫、瓷器家具工藝品、中國油畫及雕塑、古籍善本、名表珠寶翡翠、郵品錢幣門類共近400件文物藝術精品,中國嘉德與藏家于9月底聯合捐贈故宮博物院的國寶級法書《隋人書出師頌卷》跋文與故宮藏品《隋人書出師頌卷》首次合璧對外展出。展出期間觀眾超50萬人,被譽為行業年度盛事。
8周年的北京保利還很年輕,雖然擴張性的經營戰略讓它很快就成為中國內地成交額最大的拍賣公司,但是為了以后能走得更遠,在目前的經濟形式下,現在還是在通過各種推廣形式結交更多買家和藏家。
整個中國藝術品市場還處于2009年秋季之后的調整。雖然昔日成績傲人,今后前景無限,但當下挑戰仍是無處不在。亦可謂路漫漫其修遠兮,還待各家拍賣公司上下求索。
藝術品電商圈地戰
2013年,藝術品電商的新動作迅猛而有力,試圖打破藝術市場的傳統規則做一個“攪局者”。在全球藝術品調整之年,藝術品拍賣行業面臨著洗牌,各大拍賣拍賣公司推出自己的網拍舉措,長遠看來一定會帶動藝術市場新一輪的增長。
你眼中的電商是什么?是歲末年初,嘀嘀搭車和快的打車爭先用返現的方式討好的哥和消費者;是“雙十一”馬云一天之內進帳300億,用一己之力以淘寶與支付寶徹底改變了人們的消費理念;或者更早些凡客體“愛自由,愛網絡。我是韓寒,我和你們一樣”這樣深入人心的營銷?毫無疑問,電子商務已經深入到消費的各個層面。藝術品市場,自然不能例外。
2013年之前,中國的藝術品電商早有發展。2000年趕在互聯網泡沫破滅之前成立的嘉德在線,是中國藝術品電商的先驅者,首拍當中以250萬元成交的徐悲鴻《愚公移山》,這一國內藝術品網拍紀錄足足保持了13年。此后如盛世收藏網、博寶藝術網、 HIHEY在線、趙涌在線這些傳統藝術品電商一直在不溫不火的發展著?!?012年度藝術市場報告》顯示:截至2012年,我國藝術品市場交易總額達到2,018億元,名列世界第二,其中藝術品網上交易額為11.26億元,僅占市場份額的0.56%。
然而2013年這一切發生著巨大的改變。
2013年7月9日-30日佳士得首度嘗試中國工藝精品在線拍賣,連推3場“明鏡白雪:高士愛蘭德化白瓷珍藏”、“紐約私人珍藏中國鼻煙壺”及“精選珍罕中國藝術參考書籍”。首次將網上拍賣的概念延伸至中國工藝精品類別。國際拍賣巨頭上網“試水”了。
2013年6月,北京保利與淘寶聯手舉辦的“傅抱石家族書畫作品”專場,短短4天時間共有61幅作品上拍,其中大多數拍品的起拍價只有2,000元。最終, 95%成交率,一半以上拍品超出起拍價10倍以上,與傳統拍賣在及格線上浮動的成交率形成了極大的反差。傅抱石作品《聽泉論道》,起拍價80萬元,網上61輪出價,拍出了133.5萬元。6月底,雙方又聯手推出書畫專場拍賣“大匠之門:齊白石師生及子女書畫作品專場”,4天共成交1,779萬元,有人說這是次“史上最大規模藝術品網拍”。 8月之后北京匡時、北京榮寶、上海嘉禾等拍賣公司與淘寶的合作陸續開始。
拍賣公司聯合淘寶網拍建立了一個藝術品交易的新玩法,營銷是電商制勝的法寶,讓更多的人參與才是目的。如何利用淘寶這個工具在更廣泛的群體中做定向營銷,拍賣公司在選擇緊隨發展的腳步的時候,也要適時的結合自己的運營現狀作出相應的審視和規劃。
2013年7月,美國在線銷售平臺亞馬遜宣布,設立一個致力于當代藝術的特別部門“亞馬遜精品藝廊(Amazon Fine Art Gallery)”,銷售限量版油畫及其它藝術品,讓買家直接參與網上作品的購買。在第一輪互聯網泡沫期間,亞馬遜曾與蘇富比拍賣行成立過一家專營藝術品的合資公司,但是2000年。亞馬遜選擇了退出,重返藝術平臺,亞馬遜終于邁開了重新向藝術界進軍的步伐。
2013年11月,中國家電零售業巨頭國美電器和蘇寧易購紛紛開始嘗試自己網站旗下的藝術品拍賣,盡管初期看來以消費性工藝品居多,但是這種“搶地盤”的行動,象征意義更為明顯—或許我們可以給它們配上畫外音:“大時代來了,少了誰不能少了我們?!?/p>
2013年,這些藝術品電商的新動作迅猛而有力,試圖打破規則做一個“攪局者”。在全球藝術品整頓調整之年,藝術品拍賣行業面臨著洗牌,各大拍賣公司推出自己的網拍舉措,長遠看來一定會帶動藝術市場的新一輪增長。
海爾張銳敏曾說:“沒有成功的企業,只有時代的企業?!痹诎l生破壞性創新的大環境中,傳統的建立在工業時代的“精益求精,日積月累,基業長青”還夠不夠用呢?世界上所有的制約中,對人思維的制約是最大的制約。當所有人站在互聯網這個制約最少、嶄新的扁平世界時,我們能不能大膽地思考一下,“藝術品電商”會不會將傳統的藝術品交易“取而代之”?
上海藏家劉益謙2013年9月在紐約蘇富比耗資822.9萬美元(約5,037萬元人民幣)購回蘇軾《功甫帖》曾引來收藏界矚目,僅僅過了3個月,上海博物館書畫研究部專家關于“蘇軾書法《功甫帖》系‘偽本’”的消息一經報道,讓宋代文豪蘇東坡給好友郭功甫親筆寫的九字辭行便條成為曠日持久的業界熱議話題。
2013年中秋夜,著名藏家劉益謙在紐約以5,037萬人民幣拍得了蘇軾的名作《功甫帖》,月圓之夜所有人都期待這件作品回國“團圓”。雖然《功甫帖》不是中國書法史上的名帖,而且只有2行9個字,但是,因為與蘇軾的關系,此次拍賣回流被認為是一件大事,甚至有人說“值得每一個中國人為之感到自豪”。然而3個月之后有關《功甫帖》真偽的問題卻上演了一出“羅生門”。
2013年12月21日,《新民晚報》發表報道稱,上海博物館書畫研究部3位研究員鐘銀蘭、單國霖、凌利中認為劉益謙拍得的《功甫帖》是清中晚期“雙鉤廓填”偽本。
2013年12月22日,“蘇富比拍賣行”官方微博發表聲明,堅持《功甫帖》為真跡,稱尚未收到上博的研究報告。
2013年12月23日,劉益謙在“新浪收藏”發表聲明,催促上海博物館盡快公布完整的研究報告;2013年12月26日,劉益謙再次發表聲明,對上海博物館提出了幾點質疑。
2014年1月1日,上海博物館3位專家的兩篇研究文章在學術性媒體《中國文物報·收藏鑒賞周刊》刊出,認為劉益謙拍得的《功甫帖》是偽作。
2014年1月13日,紐約蘇富比中國古代書畫部發布14頁的研究報告,對上博專家提出的“蛛絲馬跡”一一回應。報告稱,蘇富比專家團隊經過再次論證,并聽取包括中國內地文博前輩在內的國際及國內專家和業內人士的專業意見,堅持認為拍賣的蘇軾《功甫帖》是真跡。不同意該作品是清中晚期“雙鉤廓填”的結論。
蘇富比堅稱“真跡”,上博專家認為是“摹本”。面對真偽之辯,人們深感迷茫。花了5,000萬真金白銀的劉益謙無奈地說:“現在藝術市場誰都可以說話,嘈雜無序。希望國家有關部門成立相對權威的機構?!?/p>
“希望《功甫帖》不要成為一個懸案。”劉益謙期待通過學術爭論接近真相。業內人士建議,首要的是建立一個國家權威的中國書畫鑒定體系。當前獨立的中介鑒定機構和鑒定師鳳毛麟角,需培養專業的鑒定人才。上海資深藏家認為,老一輩的文物鑒定大家除了熟諳藝術史,還往往擅長書法、精于繪畫,有識別真假的雄厚內力,而當下鑒定者往往偏重學術研究,藝術修養較弱。應培養古代字畫鑒定人才,尤其要注重補上“藝術修養”的短板。
新年剛過,劉益謙高調的在2月18日在京召開新聞發布會,第一次把《功甫帖》原件帶到了大眾面前。鑒于關注和參與這次討論的絕大多數人均未見過原作,龍美術館特意在發布會當天對這件作品進行了公開展示,并結合高清影像與到會人士一起比對見證了原作與鉤摹本的諸多本質顯著差別。
發布會上100多家媒體,幾十位業內頂級專家“圍觀”、見證、學習了古代書畫的鑒定過程。公布的影像包括《功甫帖》1200dpi高清掃描圖、6000萬像素高清背光圖,以及數碼顯微鏡放大50倍效果圖,主辦方并用手持式無線視頻數碼設備對功甫帖進行了現場放大掃描。這些高清圖片,此后在書畫專家的學術文章中也就書寫特性,《功甫帖》用紙,《功甫帖》印章可證的早期遞藏史給出了明確的線索。這些結果顯示,《功甫帖》為自然書寫,上博“雙鉤廓填說”無法成立,上博文章不能推翻此前由安儀周、張蔥玉、徐邦達等歷代鑒定大家做出的《功甫帖》為蘇軾真跡的結論。在一個清晰的結論面前,劉益謙也希望再次得到上海博物館研究員的公開回應。
這次《功甫帖》的公開亮相,與會的專家用科技鑒定和傳統鑒定的“比較學”推翻了上博研究報告的結論。用“上手”這一基本的鑒定前提為《功甫帖》事件發展推向一個新的階段,如果沒有上海博物館的回應,那《功甫帖》的事件又會向哪發展?所有人依舊在期待。不過在3月28日龍美術館浦西新館的開幕式后,《功甫帖》真跡連同這次事件發酵出的各種學術成果,作為最著名的一件藏品單獨展出,供大眾學習品鑒了。
辨別真偽始終是藝術品交易的首要任務,但在藝術市場蓬勃發展的當下,當市場需求遠遠高于學術能力時,作為具有鑒定話語權的博物館系統是否有隨意透支國家機構信譽的權力?中國藝術市場發展了整整20年,傳統的鑒定機構、鑒定體制真的適應一個日新月異的世界嗎?每個參與者都在這次“火藥味兒”濃重的交鋒中學習、思考。
佛像市場逆勢潮
2013年春拍時,各大拍賣行的佛像拍品表現突出。而在秋拍中,一尊明永樂鑄銅鎏金釋迦牟尼坐像更是刷新中國單體佛像造像成交紀錄,以2.36億港元的天價成交。天價效應又一次成功將人們的視線吸引到佛像藝術品市場上來。
2013年香港蘇富比40周年秋季拍賣會上,一尊明永樂鎏金銅釋迦牟尼佛坐像(“大明永樂年施”款)現身拍賣場,該佛像從3,000萬港元起拍,最終以2.36億港元成交,不僅成為佛教藝術品最高成交價,也創下中國雕塑藝術品的世界拍賣記錄。2013翰海春拍中,佛像版塊表現亮眼,“五覺金銅佛像”專場均取得100%成交,曾屬倫敦著名藏家斯皮爾曼家族舊藏的“宋代銅鎏金蘇頻陀尊者”以1,978萬元成交。在藝術市場整體低迷不振的當下,業內人士說佛造像市場迎來了“大年”。
早在上世紀二三十年代,中國佛教造像在海外可與青銅器相提并論,是其它藝術品類無法企及的重要流通對象。一直以來,佛像收藏頗受海外藏家青睞,具有穩定的收藏群體。此次蘇富比上拍的明永樂鎏金銅釋迦牟尼佛坐像原本為一位意大利藏家舊藏且已經收藏了幾十年。
英國古董商朱勒·斯匹爾曼是海外中國古代藝術品收藏舉足輕重的人物,佛像也是其重要的藏品之一。2006年香港蘇富比“佛華普照——重要明初鎏金銅佛”專場拍賣會最終取得3.43億港元的成交價,成為佛教藝術品拍賣成交價最高的專場,其中有14尊佛像均出自斯匹爾曼之手。
古董商埃斯肯納茨也對中國佛像情有獨鐘,其古董公司成立50多年來,經手大量博物館級中國古代佛教造像,并先后舉辦7次佛像專展。在他看來,中國瓷器、字畫都已高達數億元,而代表華人文化藝術與核心精神的佛教精品卻低迷未振,這是極反常的現象。中國佛像藝術品也深受日韓藏家珍愛,20世紀出現大量藏家。香港蘇富比在2013年秋拍推出的日本收藏家坂本五郎舊藏中國古代佛造像專場也以93%的成交率收官。
十幾年前,佛像在國內不是一個收藏類別,直到2000年前后,佛像行情出現第一波上漲后才受到關注。近幾年,在海外拍賣場上追逐中國佛像藝術品的幾乎清一色是中國人,一旦出現一件頂級的佛像,競價氣氛激烈。
近幾年來,在藝術品市場整體進入調整期的行情下,佛像藝術逆勢上升,這與其背后的實力藏家密切相關,尤其是一些新晉藏家。隨著佛像收藏家及經營者認知水平的不斷提高,小眾的佛教藝術品收藏受到大眾關注,而佛像藝術的歷史、藝術價值和工藝價值也成為衡量佛像藝術品價值的標準。
相對來說,佛教藝術品市場還是一方清凈之地,從2012年開始表現出強勁的勢頭。2013年高價佛像的出現進一步鞏固了明清宮廷造像的市場價格,對古董版塊未來的整體行情利好。但這種特例并不會過分影響其他種類佛像的成交情況。“天價”頻現會有更多人注重佛像藝術品,這些長期以來被忽略了的古代作品將會重現歐美拍場,佛像藏家和買家會逐漸增多,并會深度挖掘佛像的藝術價值和市場價值。
三觀盡毀的國寶幫
國寶幫在近些年可謂“風頭無限”。從“假國寶獻汶川”到“漢玉凳”“金縷玉衣”,再到冀寶齋的雷人藏品,在藝術品造假事件中,“國寶幫”的身影隨處可見,作為最偏執的收藏群體,2013年“國寶幫”遭遇前所未有的曝光及關注。
國寶幫一直是收藏界固有而獨特的存在,只不過在互聯網時代,他們“有幸”或者“不幸”走入了大眾的視野。
一切起源于青年作家馬伯庸的在2013年7月份的一篇博文《少年Ma的奇幻歷史漂流之旅》,一天之內該微博轉發近6萬次,評論超1萬條。馬伯庸去河北衡水參觀了冀寶齋博物館,參觀后他感概,“它是一個很嚴肅、很正規而且很有情懷的博物館,可展現出來的極小一部分藏品卻足以毀掉觀者的三觀和大腦,兩次?!北热?,對于一件畫著金陵十二釵的“大清雍正年制”的粉彩大缸,馬伯庸直呼:“我讀書少你別騙我??!雍正死的時候曹雪芹才21歲好嗎?乾隆年間紅樓夢才開始流行好嗎?雍正年間的人為毛會知道金陵十二釵?”此外,《三國演義》中大家熟知的“三英戰呂布”的橋段也在此被顛覆了。一件“大晉建武宮廷御賜,斗彩,三英戰趙云葵口盤”上,“趙云手持方天畫戟,頭戴長纓”的形象遭到作者吐槽:“咦?用方天畫戟的不是呂布嗎?趙云你弄一身呂布的行頭,你是要造反么!”
馬伯庸參觀的博物館名為冀寶齋博物館,位于河北衡水冀州市。博物館外觀酷似國家博物館,同樣是灰色大理石外立面,漢白玉欄桿。冀寶齋是當地二鋪村投資興建的,總預算達到了5,060萬元。而這里的館主也是當了近50年村支書的王宗泉,他自稱是個農民收藏家,博物館內的藏品能讓故宮羞愧得無地自容。堯舜時期的彩瓷、商代的青花、直徑1.7米的釉里紅元代大盤,哪一件都能顛覆中國瓷器發展史。但,王宗泉說:所有展出的東西都是真品—經他鑒定的真品。
事后在冀寶齋發出聲明中指出“所謂的網絡文人馬伯庸戴著有色眼鏡、心裝無知和偏見、懷著不可告人的目的,到冀寶齋晃了一圈,極盡諷刺、挖苦和無知的語言,惡意誹謗中傷冀寶齋博物館的成就”。對于輿論指責藏品顛覆常識,冀寶齋相關負責人認為《三國演義》的故事都是演繹的?!翱梢匝堇[出三英戰呂布,為什么就不能演繹出三英戰趙云呢?沒有見過并不等于不存在?!?/p>
經過媒體的傳播和網絡的發酵,不久之后,冀州市民政局撤銷冀寶齋博物館的民營非企業單位注冊登記證,冀寶齋閉館整頓。而冀州市二鋪村黨支部書記、“冀寶齋”博物館館長王宗泉先生,3個月后因心臟病突發,于2013年10月28日去世,身邊人透露他走之前“滿懷冤憤”。
國寶幫在近些年可謂“風頭無限”。在今年某媒體評選的“十大藝術品造假事件”中,“國寶幫”的身影隨處可見。對此,有媒體評論:“從‘假國寶獻汶川’到‘漢玉凳’、‘金縷玉衣’,再到如今冀寶齋的雷人藏品,作為最偏執的收藏群體,‘國寶幫’們遭遇前所未有的曝光及關注。從屢試不爽的‘偽慈善’、‘天價假拍’,到‘假文物騙貸’、‘土地財政’,‘國寶幫’的發酵場可謂無所不在?!?/p>
在國寶幫中,有一個是受害群體,有強烈的投機心理,誤信人言,將贗品當成國寶。還有另外一個群體,明明知道是贗品,為了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指鹿為馬,顛倒黑白。馬未都在接受媒體采訪時也說過:“我看到的情況就是,有很多博物館跟政府換資源,蓋一個假博物館,然后跟政府換土地資源?,F在博物館成為社會的香餑餑了,政府也不一定懂。而且越是假的博物館,規模還越大。
美術館和博物館擔負著公眾、社區、城市服務的重要使命,“國寶幫”是一面鏡子,只能照射到其中很小的一面。中國國家博物館副館長陳履生提出:“目前情況都令人十分擔憂,比如前不久出現的冀寶齋,那真是中國博物館的恥辱,如果我們的博物館、美術館發展成這個樣子,是應該引起我們反思的……”
洗牌的藝術區
2013年,畫廊行業活得著實不易,一邊要面對財大氣粗的機構和基金迅猛的發展,一邊又有來自二級市場拍賣行的夾擊,而在游戲規則尚未完善的藝術行業似乎還有更多困難在等待著他們。畫廊的困惑,是每一位置身藝術產業的人都需要思考的,包括出于金字塔頂端的藝術家,城市經濟的發展和擴張也在慢慢擠占他們創作的空間,該何去何從?
拆遷的工作室
當普通人都在抱怨貴得驚人的房價時,對藝術家來說,買不買房也許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有一個安穩的地方可以工作。
2002年以后,北京進入到一個畫廊聚集發展的重要階段,其中最具代表性的798藝術區也是從那時開始興起,從最初荒涼的廠房工地到現在熱鬧的藝術區,798是中國畫廊業發展史的一個縮影,儼然成為了外人眼里全北京最“藝術”的地方之一。但是這個全北京最繁華的藝術區,近幾年卻面臨著一個尷尬的局面:商店多了,畫廊少了;游客多了,藝術家少了。
隨著2013年全球經濟衰退的預警,一級市場的一丁點兒風吹草動就會成為最敏感的話題:入駐北京7年的韓國阿拉里奧畫廊走了;百雅軒藝術中心經歷員工討薪、集體換血風波,何去何從依然懸而未決;曾經占地2,000平米,高調亮相的品畫廊暗淡收場;以培育年輕藝術家知名的星空間畫廊從繁華的798搬到了偏遠的七棵樹藝術區;以今日美術館為核心的22院街藝術區也逐漸冷清;玉蘭堂等周圍畫廊因為和二房東的糾紛而被迫暫停營業。作為一級市場的畫廊的流變,給當代藝術繁華的表面蒙上了一層灰色。
據AMRC藝術市場分析研究中心調查顯示,2012年北京市的專業畫廊總數為499家,其中正常營業的畫廊數量為373家,占總數的比例為74%。其中798藝術區有173家畫廊營業,是專業畫廊最多的畫廊聚集區,有46%的專業畫廊聚集于此。雖然不斷有新畫廊入駐,但其規模已不能與金融危機之前同日而語,僅2012年-2013年上半年的統計數據顯示,平均每年798藝術區搬離或處于關閉狀態的畫廊占藝術區畫廊總數的20%以上。
關于畫廊撤退的原因各式各樣,除了自身經營不善,最重要的原因莫過于房租的上漲大大增加了畫廊的經營成本。以798為例,在2000年前后,那時一般的租金價格也不過0.5-1元平米/天而已;2008年金融危機之前,798的租金在2元-4元上下浮動;到了2013年,由于二房東和商業店鋪進駐等多種因素,798的租金最高的可以達到5元以上。
辦展覽、印畫冊、參加藝博會、推廣藝術家……在資金回流緩慢的情況下,租金就成為了壓垮畫廊的最后一根稻草,而這并不是根本原因,決定畫廊生死的關鍵還是畫廊的經營狀況。如果在租金昂貴的藝術區的門市利潤能夠負擔租金支出成本,那么只要在正常的漲幅內的租金還是可以承受的。而事實證明,資金也并不能保證畫廊順利運轉。在有了六千萬的投資后,百雅軒在不到1年的時間從3家店迅速擴張到7家,盲目擴充導致了這家國內首屈一指的版畫企業在看似大好的形勢下黯然收場。
與資金投入相匹配的是業務與計劃的持續性和可擴展,實現模式的創新與突破。比如從固守商鋪到主動出擊的經營模式,比如多層次價值的藝術品開發,比如電子商務手段的合理使用,這些革新也許會是低成本、長遠性影響一級市場的未來途經。
除了畫廊自身的問題,銀行抵押政策、稅收政策和近幾年不甚明朗的經濟大環境都在影響著畫廊的經營。也許在未來,各個背景和條件各不相同的畫廊會出現優勝劣汰的形勢,實力雄厚的大畫廊會依然堅守,資金不足的小畫廊會離開中心藝術區甚至徹底退出。從長遠來開,這種撤離會使得畫廊更加合理地分散,而擴展到離更多非藝術集中地區,從而帶來層次更清晰,經營更多樣的一級市場生態,從而促進運作機制和管理政策的健全化,使得各類畫廊都更加從容地選擇棲身之地。
北京是中國當代藝術的中心,也是藝術市場的交易中心,所以在北京創作是許多藝術家的不二選擇。從圓明園到宋莊,從798到草場地,從環鐵到黑橋,一個個藝術聚集區的出現也見證著中國當代藝術近30年的變化和發展。當文化產業日益成為經濟發展的重要組成部分,當藝術更多地被大眾接受和認可,藝術家的工作室卻走上了一條與之不相符的流變之路。尤其是近幾年,伴隨著索家村、東營、北皋、創意正陽、008國際等幾個藝術區的先后消失,很多藝術家都不約而同地開始了一段租房、拆遷、抗議、搬家的循環往復之途。
幾乎每年都會有藝術家被拆遷的事情發生,2013年也不例外。去年8月,趙能智、葉永青、高瑀等藝術家所在的崔各莊遭強拆,工作室被停水停電,稍令人安慰的是,開發商承諾在同一區內為再提供其他地方以作補償。
與之相比,宋莊的沖突則顯得更加激烈。2013年12月3日,宋莊藝術東區占地10,000平方米的4棟收藏館被鎮政府強拆為一片廢墟;12月13日,剛落成的賞石苑小區也被自行拆除;一天后,宋莊藝術商業中心最南邊的一棟11月剛建成的造價8,000萬的大樓也未能逃脫厄運。
“藝術家工作室不是小產權房”、“堅決抗議強拆”……百余位藝術家聞訊趕來,拉起橫幅抗議,但是還是未能阻擋拆遷隊的腳步,在現場,一條“別了,宋莊”的橫幅顯得觸目驚心。
12月3起強拆,導火索源于不久之前北京市國土資源局與北京市住建委日前聯合下發《關于堅決遏制違法建設銷售“小產權房”的緊急通知》,要求各區、縣人民政府,市政府各委、辦、局全面貫徹落實國土資源部、住建部聯合下發的《關于堅決遏制違法建設、銷售“小產權房”的緊急通知》有關決定,堅決遏制違法建售“小產權房”行為,其中宋莊成為了通州區的重點。
北京的很多藝術區的形成都帶有自發的性質,宋莊這個中國最大的藝術聚集區就是典型,1993年,以方力鈞為代表的第一批藝術家開始入住宋莊,此后歷經近20年的發展,宋莊藝術家的確切人數已無從考證。小堡村目前已成為整個宋莊藝術區的中心,這里有最多的藝術家、最有名的藝術家、最大的工作室和最貴的房產。藝術家為這里帶來了巨大的經濟效益。據統計,小堡村每年可得租房收益800萬元,帶動消費資金流約2,000萬元,作品成交2億元,安置就業和家政服務150萬元。在某種程度上,宋莊20年來的變化也折射出整個中國當代藝術的發展,更是藝術家工作室變遷的縮影。
當798已經成為了畫廊和商鋪的聚集區而不再是理想的創作環境后,以此為中心向外輻射的周邊區域就成了藝術家的首選,較大的空間、低廉的租金都成為了他們考慮的重要因素,但是租房合同中土地性質的不明確也為日后留下了巨大的隱患。當這種現象成為普遍情況時,藝術家們已經處變不驚,在他們眼中,如果能在某個地方呆下幾年已經算是穩定了。
通過一個個關于工作室的故事,讓人們在中國當代藝術市場火熱的表面下,看到了當帶有理想主義的藝術遭遇冰冷的現實產生的無奈,很多人只看到了明星藝術家的風光,但是這個群體的生存狀況卻亟待更多關注,而這不是憑借一己之力朝夕間能夠解決的。
過億的一頓晚餐
曾梵志本人對于自己作品的貴這樣說:“所有畫價賣得高的人,都會被認為是天價做局。我們要往后看,幾年之后所有的事情都會水落石出。人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我們沒辦法解釋,也沒必要解釋。”
2013年度最貴中國當代藝術家,曾梵志當之無愧。在2013年10月香港蘇富比40周年晚間拍賣會上,曾梵志作品《最后的晚餐》,以1.8044億港元(約1.424億元人民幣)成交,成為首件過億的中國當代藝術作品。
如此刺激性的市場事件,必然一石激起千層浪。何況在遍地陰謀論充斥的當代社會,藝術市場從來就沒有脫離“黑幕”、“做局”的詬病,而且從畫廊藝術家的合作、藝術品私下交易的價格,到拍賣業的“袖里千金”、藝術與資本市場的勾搭,這些“不能說的秘密”加深了外界對這個市場的質疑。于是,“槍打出頭鳥”,曾梵志的過億難免成為眾矢之的。問題不外乎這樣幾個:憑什么是他,還不到50歲的曾梵志?憑什么是這件看起來充滿政治隱喻和諷刺意味的《最后的晚餐》?買家、賣家、畫廊、拍賣,到底有沒有私下勾搭做出“天價”?這個天價是不是一小撮資本操盤中國當代藝術品的前兆?誰是這場事件最終受益者?
為什么會是曾梵志?他的作品真的值上億嗎?
商業社會最大的特點,就是找到能帶來最大溢價、最高增值的無形資產。一個明星品牌這不僅僅是賣家們絞盡腦汁追求的,也是買家獲取品位地位認同的需求。藝術品作為毫無成本(畫布油彩價格與作品銷售價格相比幾乎為零)的產品,它的附加值全部來自其創作者被認同的程度,而這種無法量化的標準被賦予“文化”和“品味”的名義,加上藝術品的“獨一無二”,使得能夠享有它的人充分獲得定義自己獨特性的權利。從這種意義上說,買藝術品的錢沒有花得不值的,不管它是幾千還是幾億。
藝術品市場的品牌效應集中在明星藝術家身上。每個時代都需要捧出幾個明星作為市場楷模和標桿。而能否成為這個幸運的人,是內外部一系列條件共同促成的。比如畢加索、安迪·沃霍爾,他們既能敏銳察覺社會文化發展的需求,又有大量風格明確的作品作為佐證,同時還具有市場營銷的手段和頭腦。又比如梵高,雖然他生前并沒有得到多少認可,但他的傳奇故事充分滿足了生活平庸的人們對藝術家生涯的意淫,他的書信、他的傳紀、他的郵差模特、甚至他給自己的一槍,這些都累積成他大師地位乃至作品價格的不可或缺的因素。
再看看曾梵志,他作品一直具有對于藝術文化潮流的敏感性,從1990年代西方藝術思潮影響下的表現主義風格的中國化,到“協和醫院”系列中“施虐與受虐”的真實的生存感覺,直到充分體現當代商業社會中人性的冷漠疏離的“面具”系列,每一次轉變都恰如其分地暗合并引領了中國當代藝術的文化期待。至今為止,他已經用實踐證明,自己是可以熟練駕馭幾種風格的,可以與眾多世界級大師比肩的藝術家,顯示出超越年齡閱歷的成熟。
這種成熟還表現在他本人在自我經營上的敏感與主動。早在1990年,在湖北美術學院上大三時候,曾梵志就自己拿出幾千塊錢,為自己的展覽制作畫冊,還拿著作品和雙語簡歷去找到批評家,已獲得指導和機會。這些鋪墊也讓他獲得更多批評家認可,從而參與到眾多大展中。“面具”系列獲得一致好評后,他開始陸續通過各種途徑收藏自己的作品,成為最善于把握作品去向主導權的藝術家。他在選擇畫廊合作方面保持謹慎,從香格納、阿奎維拉到高古軒,他用信譽和能力平衡與他們合作的關系,按部就班在國內外打通市場。他還與時尚圈、名流界保持恰如其分的關系,隨時跟隨潮流更新著自己優雅而低調的形象。這一切細節上的耕耘,使得曾梵志成為藝術市場最合適的推崇的目標,由他開啟億元時代絕非偶然。
《最后的晚餐》是曾梵志面具系列作品創作的巔峰,它畫于2001年,是“面具”系列中尺幅最大的作品,長達4米、高2.2米,畫面中既有最典型的面具人物—不是一個而是13個,還有一系列“代表”:代表共產主義的少先隊員,代表資本主義的系著金色領帶的猶大,還有暗示傳統的滿墻的中國書法,帶著崩壞感的刺眼的紅色碎西瓜,眾多隱喻和象征捕捉到其創作時社會整體的變革,是當代中國藝術中極具代表性的一件作品,具有相當的美術史價值。
《最后的晚餐》背后的力量是另一個增值點。一幅畫曾被很有名的收藏家收藏過,那么這幅畫的價值就會飆升,晚餐的賣家是蓋伊·尤倫斯男爵夫婦,尤倫斯夫婦是對中國當代藝術意義最重大的藏家之一,二人建立的私人藝術收藏見證著中國現當代藝術領域之創作思潮。晚餐上拍的專場是蘇富比40周年,號稱“亞洲歷年來估價最高的同類型晚間拍賣會”,除了拍品整體水平提高,使得夜場整體估價提高;另一方面,蘇富比也為此邀請眾多重量級藏家,包括一度被當成是《最后的晚餐》買家的卡塔爾公主(事后證明不是她)這種愛花大錢的土豪們,這些為作品創造高價成交的基礎。最后是曾梵志背后的畫廊,高古軒畫廊,這個畫廊界的“金字招牌”是在藝術品市場上的國際“伯樂”。被高古軒代理的藝術家,已經成功了一半多,自簽約以來,高古軒畫廊為曾梵志舉辦3次個展,對他的厚愛有加,也難怪會有人推測《最后的晚餐》或許是高古軒捧場。
一件作品過億成交是否又可以代表中國當代藝術未來的走向?答案是否定的。每件藝術品都是獨一無二,它出現在市場上的契機都具有偶然性,單件作品的高價成交不一定能帶動整體版塊行情,在以往經驗里每一個拍賣季的幾件當代“標王”也并不能突破當代藝術市場近年來持續調整中的趨勢。相比曾梵志走向成功的年代,現在的藝術界在市場和資本的沖擊下變得更加復雜,藝術品的價格制造更像創作、批評、營銷、資本聯合下事先張揚的陽謀,尤其當資本追逐藝術達到頂峰之時,除了價格不能用合理與否來衡量,趨勢也同樣不能量化預測。
二十年前一箱畫
1993年,中國藝術家首次集體亮相國際大型藝術盛事威尼斯雙年展,但之后,幾位藝術家部分作品丟失成為懸案。2013年10月28日,當年參展藝術家孫良、李山于在香港漢雅軒找回20年前丟失作品,矛頭指向香港漢雅軒畫廊主人張頌仁。針對藝術界的懷疑與猜測,雙方分別在媒體發表公開聲明,20年前一樁懸案成了現代版“羅生門”。
2013年年度最紅的英劇《神探夏洛克》一度調動起中國“民間福爾摩斯”們對推理的熱情,柯南道爾爵士原著里那句經典的:“When you have eliminated all which is impossible, then whatever remains, however improbable, must be the truth.(一旦排除所有不可能的事實,那么剩下的不管多么不可思議,那就是事實的真相)”成為人盡皆知的名言。不過,現實明顯比小說來的精彩,2013年底,一箱丟失的畫作重提揭開20年前的一樁懸案,這樁懸案解決的落腳點并不在于“Who、Why、How”的難題,而是難在充滿錯綜復雜的利益關系的一當代藝術“江湖”。
Who?涉及到丟畫事件的是1993年第45屆威尼斯雙年展的參展藝術家、策劃人和聯絡者。1993年,經由藝術評論家栗憲庭的推薦,西方最炙手可熱的威尼斯雙年展策展人博尼托·奧利瓦策劃將中國藝術家首次集體推向威尼斯,意大利人弗蘭女士則擔當起展覽在意大利落地的聯絡和對接人。當年的參展的藝術家包括了方力鈞、王廣義、張培力、耿建翌、徐冰、劉煒、喻紅、馮夢波、王友身、余友涵、李山、孫良、王子衛、宋海東、丁乙等等,他們當時也許名氣并不大,不過在不久的以后幾乎都成為了作品價值不菲的知名藝術家,策展人奧利瓦則成為中國“政治波普”和“潑皮現實主義”在西方走紅的重要推手。
展覽結束之后不久就發生了丟畫的事件。根據當事人的回憶,丟畫的起因是當時參展作品在天津港一直入不了境,這在溝通信息不對稱,藝術品報關制度不完善的1990年代并不是新鮮事兒。于是栗憲庭或者弗蘭女士提議藝術家們將作品先轉運到香港漢雅軒轉寄,再由張頌仁想辦法陸續從香港運回國內。漢雅軒是進入中國的當代藝術畫廊,張頌仁當時也已經與一些中國藝術家有密切的合作,所以藝術家都同意這個辦法。但很快,原本5箱作品運抵香港后,張頌仁對藝術家寫信告知部分作品丟失,其中確認丟失作品的有王廣義、喻紅、丁乙、劉煒、李山、孫良等。有的是丟失了一件,有的是丟失了全部。
那么Why?原來20年前就知道丟失的東西,今天為何又被翻出來舊案重提?這源于2013年10月底孫良、李山于在香港漢雅軒找回20年前丟失作品。李山率先在媒體上發布消息,將丟畫矛頭指向香港漢雅軒畫廊主人張頌仁,李山對張頌仁懷疑的理由是1994年他和余友涵、劉煒一起去圣保羅參展時在香港轉機,三人在香港漢雅軒的畫庫曾看到有幾卷作品卷起來平放在地上,其中有個最長的兩米多,按尺寸來說就是他參展1993年威尼斯的三聯畫。張頌仁當時也并沒有說作品不在了,只是說打開作品必須要有律師在場。1996年李山從美國回來后聽說作品丟失,之后幾十年張頌仁從未親自與李山交代或者解釋作品丟失之事。
2013年,李山和孫良通過美國的律師提供的法律手段,終于在漢雅軒倉庫找到作品。就在二人發出消息后幾天,當事人之一的栗憲庭發表評論說,把這樣一個往事脫離當時的情景去“渲染”,諸如作品上億說法, 是有煽動性的,因為作品在當時沒有值多少錢的概念。同時用了一句:“那個時代各種無奈,各種欺負?!蔽竦莱銎渲袨殡y之處。很快,張頌仁以漢雅軒名義發表公開聲明,稱1994年收貨后由于事務繁雜,漢雅軒僅對4個箱子內包裝的件數進行了初步清點并將收件單傳真給委托方,而遺漏了第5個箱子。在2013年,為準備漢雅軒30年慶整理倉庫時,才發現當時遺漏清點的第5箱,其內存有孫良、李山等4位畫家的7幅作品。隨后,我們立即主動通知李山和孫良取走作品。而當年轉寄作品也完全是臨時為了解決他人困難,清單與庫存的不統一造成疏忽。就在最近,張頌仁在漢雅軒30周年的慶典時,宣布將挑選100件漢雅軒歷年來最精選的藏品捐贈,這一慷慨之舉也可以從側面佐證張頌仁對于丟畫事件的聲明。
那么,How?到底還有沒有可能還原真相?弗蘭女士事后幾乎再也沒有參與過中國當代藝術的事件,在一篇回憶采訪中,她提到了事情發生時很多委屈和無奈,包括贊助方的撤資,包括藝術家初次國外參展遭遇的不適應而轉化成的對她的不理解,還包括負責人撒手不管導致丟的畫遲遲沒有清單,也包括丟畫的藝術家因為種種個人原因不肯聯名委托律師在意大利起訴。事情看起來真的沒法解決了。因為缺少證據,因為無法還原到當時藝術品“一文不名”的現場,也因為缺少愿意不顧身份地位來尋找證據的人。神秘的“一杯生普洱”撰文將此總結為“一種傲慢”。畢竟所有的當事人如今都已經功成名就,相比幾張當時并不值錢的作品,他們的行為和言論導向對當下更具有影響力。理性和法制在中國藝術界中的地位,本來就不及“圈子”和“面子”勾連起來的生態,況且不管過去還是未來,這些人還在同一個江湖里打滾呢。
美麗道的失蹤
百雅軒的告別
2013年,越來越多的企業和機構開始高調涉足藝術品收藏和投資領域,藝術品收藏由以往的個人愛好正逐步發展成為機構行為,藝術品收藏投資的企業化、機構化的趨勢越來越明顯,機構收藏正在悄然占領著藝術市場。但問題接踵而來,大規模商業資本進入藝術品市場后,前期投入的巨大與藝術產品推廣銷售的周期緩慢很可能不同步,資金鏈一旦吃緊危機就會立即顯露,商業資本閃離也會更加迅速。
2013年,資本的力量有遠遠超過藝術史與藝術批評力量的趨勢。一方面看,資本將更開放的規則引入了當代藝術領域。相比于傳統畫廊的小本生意,大資本的投入具有更強大的經濟能力,在藝術推動上更加游刃有余?!叭巳硕伎蓮闹袧O利”代替了“人人都是藝術家”,成為眾多土豪進軍藝術圈的勵志名言。另一方面,藝術市場再想重現前兩年高價頻出的場景已非常困難,這與追求高額回報快速獲利的資本需求并不符合。這種情況下的閃退與失蹤也許會成為未來常態。
2013年12月18日,海南省工商聯副主席、海南省收藏家協會會長、海南泰達拍賣有限公司和??谔┨氐洚斢邢挢熑喂镜姆ㄈ舜砩蚬鹆?,涉嫌詐騙巨款“失蹤”。以非法融資10億以上獲罪的沈桂林曾對藝術界產生巨大影響,從典當行起家的他在不到20年的時間里從一名純粹的商人變身成為一位響譽南北的文化推手。他的“美麗道文化藝術中心”創建于2007年,2010年選擇了位于今日美術館附近的二十二院街一個1,000平方米的場地,建立了北京的“美麗道文化藝術中心”,從開幕以來,連續推出數個知名老藝術家和寫實畫派干將的展覽,先后與當代藝術家郭潤文、冷軍、陳子君等藝術家合作,包括靳尚誼、詹建俊、艾軒、楊飛云等大牌藝術家曾與美麗道藝術中心合作,此外還包括馮小剛、宋丹丹、葛優、姜文等演藝明星也都成為沈桂林的座上賓客。
沈桂林長江商學院校友會海南分會副會長兼秘書長的職務也為美麗道引進不少投資。展覽向來做得資金雄厚,跟大牌藝術家合作借展和銷售的信譽都保持良好。畫廊也從七八個人,擴張到20人。在北京美麗道的基礎之上,沈桂林與他的合伙人們打造了連鎖畫廊、藝術俱樂部、藝術基金三位一體的“美麗道國際藝術機構”,并在2013年8月18日將連鎖畫廊開到了上海北外灘。在剛剛過去的上海美麗道畫廊開幕時,沈桂林還提出要把美麗道打造成“中國的高古軒”的夢想,沒想到這個夢想破碎得如此迅速。好在對于美麗道來說,隨著越來越多大股東開始進駐“美麗道”,沈桂林在整個機構內的股份已經攤薄,除了北京美麗道的主要投資人依然是沈桂林和他的女友,基金會和新開的上海畫廊只有沈桂林很少股份。正是因為這種股權的分攤,讓美麗道國際藝術機構在沈桂林出逃后降低了不少風險系數,不過未來北京的美麗道藝術中心該如何善后,依然是一個大大的問號。
沈桂林的失蹤是藝術大資金的敗逃。這一敗落也許不是特例,大規模商業資本進入藝術品市場后,前期投入的巨大與藝術產品推廣銷售的周期緩慢很可能不同步,資金鏈一旦吃緊危機就會立即顯露,商業資本閃離也會更加迅速。
2013年6月份,坐落于798的百雅軒畫廊就曾鬧出員工討薪和機構縮編的新聞。由于主管人員變動,百雅軒已經關閉上海、香港畫廊和版畫院,在798畫廊也改為庫房及銷售一體的店面,全面開始藝術品庫存的清理工作。對于種種傳聞,百雅軒機構上層至今未予以公開回應,而原董事長李大鈞自離任之后一直抱恙修養,風波之后與筆者電話采訪中,對于傳聞中資金鏈、IDG投資和未來打算均做出回避。而事后幾個月門庭冷落的情景,證明百雅軒這個版畫發展龍頭企業的式微已經是不可避免的事實。
百雅軒自2003年創始之日起,就是中國版畫藝術創制上最具雄心的企業。它的目標不僅把價值連城的名畫變成可以進入尋常百姓家的藝術消費品,也以名畫復制和連鎖畫廊為核心業務,試圖涵蓋藝術家推廣、藝術沙龍、藝術品投資的產業鏈。而且百雅軒的藝術家資源可謂豐富,從老一輩的吳冠中、祝大年、羅爾純等為代表的藝術大師,到張光宇、黃苗子、袁運甫等為代表的藝術名家,更有尚揚、王懷慶、許江、王璜生等中國當代藝術的中堅力量。在連鎖化、品牌化、國際化戰略下,旗下核心畫廊在2012年發展到7家,2012年,還與美國國際數據集團(International Data Group)IDG達成戰略合作,IDG以6,000萬元價格購入百雅軒20%的股份,正式成為百雅軒的戰略投資者。一時間百雅軒成為最財大氣粗的藝術企業。
在前景大好的趨勢下,百雅軒卻沒有順利地走向坦途。資金擴充后機構的盲目擴張,使得百雅軒將投資全部投入到耗資最大而收效最慢的實體店面上,不到一年時間從3家店擴張到7家。而在藝術家資源方面,百雅軒的優勢是老一輩藝術家的限量版畫復制經營,這些知名藝術家的限量版畫定價相對較高,滿足小范圍高端市場也許綽綽有余,而一旦與資本聯手后,不得不轉向原本不擅長的中低端量產復制的版畫商品,反而放棄原本優勢資源,最終在決策層壓力和人員換血中垮掉了。
大黃鴨的山寨之旅
2013年,中國投入到藝術創意產業上的人力物力相當不小,但一面是政府動輒投入千萬打造的藝術園區和企業大手筆對藝術項目的贊助,另一方面卻是一個原本水土不服的大黃鴨成為全民瘋狂的藝術寵兒。藝術變成噱頭,真正的本土創造能力卻越來越弱。
大黃鴨是由荷蘭藝術家霍夫曼(Florentijn Hofman)以經典浴盆黃鴨仔為造型創作的巨型橡皮鴨藝術品系列。大黃鴨先后制作有多款,其中一只是世界上體積最大的橡皮鴨,尺寸為26×20×32米。自2007年第一只“大黃鴨”誕生以來,霍夫曼帶著他的作品從荷蘭的阿姆斯特丹出發,截至2014年,大黃鴨先后造訪了11個國家地區的17個城市。大黃鴨在所到之處都受到了很大關注,除了它造型的可愛與尺寸巨大帶來的視覺沖擊力之外,為當地的旅游及零售業帶來的極大商業效益是最為人津津樂道的。
平心而論,大黃鴨的故事并不適合中國的水土,它之所以能落地中國,并火爆一時,最大的理由是中國本土文化創意的貧乏,以及經濟效益的驅使。創作者霍夫曼心目中的大黃鴨,是西方文化的象征。在西方國家,孩子們從小就在浴盆中洗澡,浴盆塞子的末端一般會連有一只橡皮鴨。同時代的中國孩子們對于洗澡的印象恐怕是停留在共公共浴室蒸汽、爭吵里,大黃鴨所代表的美好回憶和童年情景里從來就沒有中國人的影子。但這毫不妨礙它在中國的經濟效益。據統計,這只大黃鴨是有史以來最能賺錢的一只鴨子。大黃鴨的香港之旅是由香港購物商場海港城做東,它不僅吸引了一大批名人在內的數百鴨粉前去朝拜,就連特首梁振英也在立法會會議上和議員討論起了巨鴨效應。它所帶來的旺盛人氣,讓周邊酒店高達數千元的賞鴨海景房在推出的第一天就被預訂一空;數百元一個的正版小黃鴨紀念品每天要排隊取號才能買得到;就連餐廳也推出了大黃鴨黃金咖啡飯等應景美食,受到不少人的追捧。在這當中,香港商家這場創意營銷中,對消費者追求新奇的準確把握、對新興產品、市場的迅速挖掘和反應,不得不讓人贊嘆。
在2013年北京國際設計周期間,大黃鴨作為主賓城市的荷蘭阿姆斯特丹政府送給北京的一個“藝術的贈禮”。安置在園博湖靠近噴泉位置。2013年9月26日-10月26日,大黃鴨從園博園轉移至頤和園。兩個月間,大黃鴨在北京創造了兩億元的經濟效益,主要是對大黃鴨的門票收益和相關衍生品的創收估算。
中國人對大黃鴨的熱情超出藝術家霍夫曼的想象,同時震驚他的恐怕還有緊隨而來的山寨制造。園博園大黃鴨剛落地,國內多個城市立即接連出現山寨鴨,武漢、天津、重慶、杭州、蕪湖、無錫……它們落戶于社區園林、人工湖、甚至婚慶典禮上,拖家帶口,披紅帶綠,為各個社區品牌的贊助商打廣告立招牌,演繹著“中國制造”的笑話。
藝術創意與文化產業的內在聯系,使得這些創意以適應大眾、服務大眾為重心。在這點上,大黃鴨的確符合了大眾文化的審美形態,這是它走遍世界的基礎。而它的原產地荷蘭在創意產業方面的土壤“肥沃”是它能風靡全球的根本原因。荷蘭對藝術創意產業的投入不僅有寬松的政策,還有在從教育、展覽、稅收、知識產權、文物保護各個方面完善的體系。
近幾年中國投入到藝術創意產業上的人力物力相當不小,但一面是政府動輒投入千萬打造的藝術園區和企業大手筆對藝術項目的贊助,另一方面卻是一個原本水土不服的大黃鴨成為全民瘋狂的藝術寵兒。藝術變成噱頭,真正的創造能力卻越來越弱。
自貿保稅路漫漫
兩年前,中國已經超越美國成為世界第一大藝術品和古董市場,拍賣行和藝術品經銷商的總銷量占全球銷售額的30%。2013年,利用保稅區和自貿區進行藝術品“保稅交易”為不斷擴張的藝術品交易行業提供了新的思路。是“華而不實”還是“貨真價實”,有待市場給我們最終的答案。
一家拍賣公司,假如從海外征集上千萬的藝術品,一入關就要預繳6%的關稅和17%的增值稅,而23%的稅費只是最保守的估計,所以拍賣還未開始,就需要預留出起碼幾百萬的資金,這還不算通關所花費的申報時間。
一家到海外參展的畫廊,除了為期15天的批文,運輸藝術品出關要先預付40%的押金。按照正常流程,畫廊如果要在海外銷售作品,就要把作品先運回國申報,再按照正常出口流程出關。
于是,從關稅和復雜的審批程序就衍生出了各種問題:比如以個人的名義攜帶藝術品入關,比如將稅費轉嫁到作品的價格上,再比如之前鬧得沸沸揚揚的查稅風波。而“文化保稅區”的出現,似乎正在讓這一切變得迎刃而解。
保稅區是經國務院批準設立的、海關實施特殊監管的經濟區域,其功能定位為“保稅倉儲、出口加工、轉口貿易”三大功能,享有“免證、免稅、保稅”政策,實行“境內關外”運作方式。外國商品存入保稅區,不必繳納進口關稅,尚可自由出口,只需交納存儲費和少量費用,但如果要進入關境則需交納關稅。而文化保稅區并不是獨立的區域,它是在國家批準的保稅區內單獨開辟的一個專門從事文化相關產品進出口的區域,可以說是保稅“園中園”。保稅區內的藝術品交易中心可提供藝術品快速通關、保稅倉儲、保稅展示、外匯留存等服務。現在我國有3個文化保稅區,分別位于北京天竺綜合保稅區、上海外高橋保稅和廈門象嶼保稅區內。
保稅區原本是我國開放度和自由度最大的經濟區域,但是隨著2013年9月29日中國(上海)自由貿易試驗區的正式掛牌成立,這種開放程度又在進一步擴大。據了解,上海自貿區總體方案涉及的近100項試點任務中,超過一半屬于制度創新的范疇,包括擴大投資領域的開放、推進貿易發展方式的轉變、金融領域的開放,以及加快政府職能的轉變。尤其是金融領域方面,包括利率市場化、匯率自由兌換、金融業對外開放、金融產品創新、離岸金融服務等措施給了人們更大的想象空間。這些優惠措施堪稱保稅區的升級版。
對于藝術品市場而言,保稅區和自貿區成立之后產生的連鎖反應可謂顯而易見。2013年4月,北京華辰拍賣有限公司在廈門舉行的中國首屆西洋藝術品拍賣會敲響了中國保稅拍賣的第一槌,盡管成交數額不大,但無疑為今后的保稅拍賣開辟了一條新的通道。同月,佳士得成為首個家在中國內地獲得拍賣執照的境外拍賣公司,之所以將總部設在上海,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考慮到了上海外高橋保稅區成熟的通關通道。而在此之前的2012年9月,蘇富比已經率先行動,在天竺保稅區內與北京歌華美術公司聯合組建蘇富比(北京)拍賣有限公司,將經營方向直指保稅拍賣。
2013年年底,佳士得與蘇富比相繼完成了內地市場的首拍,但是因為《文物保護法》的限制,兩家公司均無法拍賣文物。本來在上海自貿區正式掛牌之前,全國人大常委會曾正式審議過是否開放“允許外商投資拍賣企業從事文物拍賣業務”的限制,但最終沒有通過。不過,對于未來這條限制能否開放,拍賣界均保持支持和相對樂觀的態度。
需要注意的是,相比于保稅區和自貿區賦予對整個藝術市場和文化產業所起到的推動作用,拍賣僅僅是其中的一小部分,它所涉及的不是某一個城市,也不是某一個項目,而是幾乎涵蓋了整個文化產業鏈的每一個環節。2013年,保稅拍賣只是開始,雖然文化保稅的路還很長,但現在已經成為可能。
錢鐘書信札拍賣
藝術品市場的法律法規監管,一直是薄弱環節。2013年,市場發育程度頗高、但規范程度很低,一些問題開始集中暴露,藝術品拍賣涉及的一些核心的問題不能夠取得共識,第三方監管的缺失與法律法規的不健全,導致僅有賣方和買方主導的藝術品投資市場更加亂象叢生。
新興的市場總要面對諸多意想不到的問題,起步20年的中國藝術品拍賣也是如此。尤其是在互聯網等新興媒體的急速發展之下,很多拍賣場上的爭議事件很快便傳播開來,成為業界乃至全民討論的話題。
2013年,拍賣場上的爭議事件似乎尤為集中。1月份,在濟南翰德軒拍賣公司的拍賣會中,一件張大千巨幅《潑彩山水》以2.5億元成交,作品的真實性引起廣泛質疑;3月,南京藝術學院為舉辦“2013春季藝術品競買會”發布征集公告,很快便有業內人士指出,“競買會”本質上是非拍賣企業從事的拍賣業務,涉嫌違反《拍賣法》;之后,網上又風傳上海工商管理部門不允許某拍賣行在拍賣會上設置委托競買席并替缺席競買人舉牌出價,再次引起了各方拍賣專家的熱烈討論……
不過,與上述事件相比,2013年國內拍場最具爭議性的案例當屬錢鐘書書信手稿拍賣。從5月中貿圣佳國際拍賣有限公司宣布舉辦這場拍賣,到錢鐘書遺孀楊絳先生在5月20日、5月26日、6月2日連續發表聲明并提起訴訟,再到6月3日北京市二中院作出訴前禁令民事裁定書,裁定責令北京中貿圣佳國際拍賣有限公司不得實施侵害錢鐘書、楊絳、錢瑗書信手稿著作權的行為,短短一個月之內,這場未能舉辦的拍賣引起了包括收藏界、拍賣界、法律界以及文化界的集體大論戰。其受關注程度,不亞于2013年年末的《功甫帖》真假之爭。
錢鐘書書信手稿拍賣的爭議焦點在于,這些拍品到底侵犯了當事人的哪種權利,亦即楊絳先生要求撤拍的理由。業內的主流看法認為,這批書信手稿主要侵犯了楊絳及其家人的隱私權,這也是當事人在聲明中一再所強調的。但是根據北京市二中院的裁定,則認定了中貿圣佳侵害了錢鐘書、楊絳、錢瑗書信手稿的著作權。國內目前還沒有專門的《隱私權法》,隱私權也很難界定和取證,起訴方律師可能從更容易取證的著作權方面入手,因此這樣的裁定也在情理之中。
2月17日,經北京市第二中級人民法院審理判決,錢鐘書遺孀楊絳一審獲賠20萬元,這場官司雖然就此告一段落,但是拍賣公司卻在整個事件中成為眾矢之的,而信札手稿拍賣也將在未來面臨新的課題。但反過來看,有爭議才會暴露出問題,比如在上述事件中,《拍賣法》是否需要修改就曾被不止一次地提及。而中國的藝術品拍賣正處于高速發展的階段,藝術品收藏也日益成為大眾討論的話題,發現并合理有效地解決問題,才能讓市場向著完善的方向發展。
佳士得、蘇富比內地首拍
因為受相關法律法規的限制,一直以來外資拍賣行只能對中國的藝術品市場望洋興嘆。不過2013年春季在內地搶先完成布局的蘇富比和佳士得,卻因今年秋季內地首拍取得不錯的業績,在國內藝術品拍賣市場上掀起了風浪,并刺激著業界的神經。
中國藝術品市場的快速成長正在吸引著全球的目光,但吸引人的不完全是它的成長規模和速度,而是這塊巨大的蛋糕所蘊含的無限的商機。自1994年中國嘉德成立至今,僅僅20年的時間,中國已經穩居全球第二大藝術品市場的寶座。相比于國際拍賣巨頭佳士得與蘇富比,中國的拍賣企業均落戶本土開展拍賣業務,直到2012年,中國嘉德和北京保利先后在香港舉辦首拍,這才邁出了中國拍賣企業進軍海外市場的第一步。有人走出去,也有人想擠進來,2014年,國際兩大拍賣行佳士得與蘇富比先后以獨資和合資的形式取得中國內地拍賣牌照,上海佳士得與蘇富比(北京)的內地首拍也使得中國的藝術品拍賣進入了全新的格局。
事實上,佳士得與蘇富比對中國藝術品市場自始至終便眷顧有加,早在1994年中國嘉德成立、中國藝術品拍賣剛剛起步之時,兩家公司就已經將目光投向了大陸,并相繼在上海成立代表處。隨后,各自的北京代表處也紛紛成立,拍賣預展也開始出師內地。而中國加入WTO之后,雖然文物拍賣仍屬限制開放,但拍賣業保護政策卻于2004年12月11日終止。對此,佳士得迅速反應,于2005年參與有關機構合作成立北京永樂拍賣公司,輸出“佳士得”商標授權,附帶相應的培訓和管理。此后數年,佳士得與蘇富比的內地預展越來越隆重,買家也越來越支持,但說到拍賣,還得去香港。
直到2012年9月,蘇富比率先行動,由公司旗下的香港蘇富比與歌華文化發展集團旗下的北京歌華美術公司簽署合資協議,聯合組建蘇富比(北京)拍賣有限公司,并舉辦了象征性的首拍。而公司的地址則在北京天竺綜合保稅區內,初期業務僅開展保稅拍賣。對此,佳士得方面也不甘落后,并于2013年4月對外宣布成為首家在中國內地獲得拍賣執照的境外拍賣公司。但與保稅拍賣的蘇富比(北京)不同,上海佳士得將通過上海外高橋國際文化藝術發展公司運作的上海國際藝術品交易中心平臺的協助,完成進口藝術品進出口代理、報關、國際物流、倉儲、展示、外匯結算等手續。
公司成立之初,佳士得便宣布將于2013年秋季舉辦上海首拍。不到半年的時間,這場在9月27日舉辦的拍賣便在各方的持續矚目中如期舉辦。佳士得方面也對此做足了宣傳,從9月23日就開始一系列預展、發布、講座活動,連續3天的VIP晚宴可謂聲勢浩大,還有藝術大師蔡國強現場創作的火藥繪畫也做足了噱頭。最終在9月27日晚,全場42件作品以1.6億元人民幣的總成交額拍出,可謂皆大歡喜。
相比之下,蘇富比(北京)成立時間更早,但是正式的內地首拍卻在12月1日才舉辦。蘇富比將此次的活動定義為“北京藝術周”,除了一場中國現當代藝術品拍賣,還包括3場私人洽購展、兩場海外精品展及一系列藝術講座和論壇活動。相比于上海佳士得的首拍,蘇富比(北京)的拍賣在拍品的選擇上更具針對性。上海佳士得的拍品涵蓋了亞洲當代藝術、歐洲印象派及現代藝術、美國戰后及當代藝術、珠寶及名表、名釀等多個類別,而蘇富比(北京)則只拍“現當代中國藝術”,其中趙無極、曾梵志、楊飛云、艾軒、陳丹青等等都是近些年市場上最為火爆的名字。其中,拍前備受矚目的拍品、美國芝加哥藝術學院珍藏的趙無極1958年的作品《抽象》,被山西藏家張小軍以8,968萬元奪得,刷新了趙無極作品的世界拍賣紀錄。除此之外,李貴君、陳飛、段建偉、劉仁杰及馬軻的作品均打破了藝術家個人作品的拍賣紀錄。
與完全獨資的上海佳士得相比,蘇富比(北京)的總裁溫桂華和當代亞洲藝術及20世紀中國藝術資深專家柴寧此前均長期任職于北京翰海,可謂對內地市場非常了解,因此蘇富比(北京)的業務展開更加接市場的“地氣”。而除了拍品的征集和選擇之外,蘇富比(北京)在傭金比例設置和拍賣方式上,也選擇了內地藏家更為熟悉的規則,顯示出蘇富比方面力圖本土化的決心。
當然,首拍只是兩家公司的“初試啼音”,其品牌推廣和象征意義或許要更大于拍賣結果。雖然因為相關法律的限制,兩家公司在近一段時間內仍然無法拍賣文物,但是在油畫雕塑、洋酒、珠寶等版塊,蘇富比與佳士得歷來優勢明顯,他們對內地市場介入,勢必會產生一定的連鎖反應。尤其是兩家公司悠久的歷史、規范化的管理、專業的業務能力等方面,也將在未來的市場中起到一定的示范作用,這對未來市場的培育將起到更為積極的效果。
獸首帶動文物回流
十二生肖獸首銅像,是圓明園海晏堂“十二生肖報時噴泉”中的構件。1860年,英法聯軍火燒圓明園掠走十二生肖獸首和其他眾多圓明園珍寶,獸首銅像流失海外。自此,這些原本藝術價值并不高的文物,成為關系民族自尊與國家榮譽的象征,每次出現都牽動國人的神經。2013年4月26日,在法國總統訪華的第二天,也是佳士得獲準在華獨立開展拍賣業務約1個月后,法國春天集團董事長弗朗索瓦-亨利·皮諾代表其家族宣布,把收藏的圓明園青銅鼠首和兔首無償捐贈給中國。7月1日,鼠首兔首正式入住國博。
近10年來,中國經濟飛速發展,并且在2010年超過日本,成為全球第二大經濟體。而這10年,也是中國藝術品市場急速擴充的階段,甚至曾一度超越美國,成為全球最大的藝術品市場。經濟的發展,促進了中國富豪階層的快速崛起,他們在藝術品領域的收藏品味,也直接影響到了藝術品市場的走向。與國外藏家不同,中國的藝術品收藏家最為鐘情本國的藝術品,他們不僅在國內購買藏品,而且近10年來不斷出現在歐美的拍賣市場上,乃至現在,國外的中國藝術品拍賣基本被中國藏家所壟斷。其結果之一,便促進了中國文物的回流,而究其原因,不僅僅是因為經濟實力,同樣也關乎民族感情。
回顧2013年全年,最受矚目的文物回流事件,當屬圓明園鼠首和兔首的回顧。4月26日,隨法國總統奧朗德訪華的法國皮諾家族的代表弗朗索瓦-亨利·皮諾(Francois-Henri Pinault)公開宣布,將于近期向中國政府捐贈流失海外的圓明園十二大水法中的青銅鼠首和兔首,此舉迅速引發中國兩國媒體的熱議。
對于鼠首和兔首,對于最普通的中國人都不該陌生。2009年2月,這兩尊銅像在法國佳士得公司拍賣,引發全球華人聲援追討,最終,拍賣因中國買家蔡銘超“拍而不買”而流拍。當時就有法國企業表示,如持寶人同意,愿意集資購買后歸還中國。隨后,皮諾家庭從原持有人手中買下這兩件獸首。
流失文物得以回歸,本來是件好事,但皮諾家族在此時捐贈,卻引發了人們的無限猜想。皮諾家族擁有全球第三大奢侈品集團PPR(現已更名為Kering集團),旗下的控股公司Groupe Artemis S.A.持有世界著名拍賣機構佳士得拍賣行100%的股權,也恰恰在4月份,佳士得宣布成為首家在中國內地獲得拍賣執照的境外拍賣公司,不能不讓人將兩件事聯系在一起。除此之外,Kering集團旗下還擁有古馳(Gucci)、彪馬(Puma)等知名品牌,在華業務廣泛,與此同時,據麥肯錫預測,2015年中國奢侈品消費將達270億美元,成為世界最大奢侈品市場。不怪乎有媒體評論,這一次亨利·皮諾無償向中國捐回銅獸首,其實是一樁再精明不過的生意。他借奧朗德訪華之機宣布該舉措,不僅為剛剛更名的Kering集團在世界范圍內做了一次極為超值的廣告,更充分博得了中國政府乃至廣大中國民眾的好感,亦為自己旗下企業掘金中國市場打開了方便之門。
不過,拋開這些猜想,文物回流畢竟是人心所向。但與皮諾家族的捐贈相比,中國的藏家也在通過在海外購買中國藝術品的方式促進著中國文物的回流,但是他們在買到藝術品并運回國內的時候,卻要面臨一道高關稅的門檻。盡管2012年年初,國務院關稅稅則委員會公布了《關于2012年關稅實施方案的通知》,將油畫、粉畫及其他手繪畫等藝術品原件的進口關稅稅率由12%降至6%,但關稅只是文物藝術品稅的一部分,對于符合免交關稅條件的文物藝術品,還要交納17%的增值稅,如此高昂的稅率令許多藏家望而卻步。在文化大發展的口號下,無論對于未來的中國藝術品市場,還是文物回流,及時、合理地調整關稅政策,或許這比兩尊獸首回歸的意義更為重大。
炎黃藝術館與民生銀行“和平分手”
炎黃藝術館和民生銀行的聯姻,一直被認為是“銀行+民營美術館”的經典案例。但2013年,這一合作終成泡影,兩者分手使得我國第一座民營大型公益美術館再次面臨資金緊張的困境。于是在問題無法解決時,賣畫籌款又成了炎黃藝術館不得已的選擇。
回顧2013年的中國近現代書畫拍賣,最耀眼的“明星”當屬黃胄,其作品《歡騰的草原》在北京保利秋拍以1.288億元成交,成為去年近現代書畫市場的最高價作品。而在隨后舉行的北京匡時秋拍中,黃胄的作品《巡邏圖》和《幸福一代》分別以4,542.5萬元和4,025萬元成交,進一步奠定了黃胄作品在整個2013年度的市場行情。但如果沒有這張過億的《歡騰的草原》,黃胄在2013年或許并不會受到如此廣泛的關注,而這件作品原來的所有者黃胄美術基金會之所以出售它,只是因為缺錢了。
2013年年底,業內媒體發布消息稱,炎黃藝術館與民生銀行“和平分手”,一時引起廣泛猜測。炎黃藝術館和民生銀行的聯姻,一直被認為是“銀行+民營美術館”的經典案例。2007年12月11日,中國民生銀行和炎黃藝術館向外界發布,以一億元巨資長期資助炎黃藝術館,捐助期為10年,并先期投入2,000萬元對藝術館的軟硬件設施進行大規模的改造。
作為我國第一座民營大型公益美術館,炎黃美術館在運營上一直面臨資金緊張的困境。早在2004年春拍,黃胄美術基金會便曾授權北京榮寶上拍11件黃胄作品,其目的之一便是籌措資金。而民生銀行在2007年的加入,無疑解了炎黃藝術館的燃眉之急。事實上,二者的合作也堪稱愉快,并且在業界留下了良好的口碑。在這6年間,炎黃藝術館先后舉辦了黃胄、徐悲鴻、劉海粟、顏文樑、黃秋園、谷文達等藝術家的大型個展,以及“20周年館藏精品展”,每每成為業內的話題性事件。
但是隨著2012年藝術界“查稅門”的持續發酵,“民生系”的館長何炬星、副館長周旭君等相繼離任,隨后一直擔任黃胄美術基金會理事的崔曉東擔任館長,這為二者的“分手”埋下了伏筆。與此同時,民生銀行與炎黃藝術館的合作,盡管充分肩負起了社會責任,但是并沒有探索出一條成熟的商業運營模式,這不能不讓人為美術館未來的發展有所擔憂。炎黃藝術館首先要面臨的問題仍然是運營資金,雖然目前增加了商業展覽的比重,但無法解決實際問題,于是賣畫又成了不得已的選擇。
巧合的是,民生銀行一直籌建的北京民生現代美術館近期似乎也沒有了下文。因缺錢而出售的藏品拍出了天價,在歡呼的背后折射的恰是民營美術館經營的艱辛與尷尬。
文化產權交易轉型
2013年初,沉寂一年多的文交所都在制定新一年的計劃,也有多家文交所開始試探性地開展活動。然而,對于瞬間爆發卻遭遇波折的文交所來說,清理整頓之后的考驗才剛剛開始,各地文交所紛紛選擇走上了轉型之路,來面對新一輪市場的洗禮與考驗。
文化產權交易所成立的初衷是想架構起文化與資本對接的平臺,為文化產業打通更廣泛的融資渠道,并希望用這種區別于傳統藝術品市場交易產權的模式吸引藝術品收藏者和投資者參與其中,但2009-2011年各家文交所操作實踐的效果卻與文化產權交易所成立的初衷有點背道而馳,尤其是多家文交所實施的“份額化”交易模式更是飽受詬病,“藝術股票”過山車式的漲跌也讓投資者苦不堪言。在此情況下,自2011年11月起的半年時間,國務院連續發布關于整頓各類交易場所的決定和意見,各地文交所紛紛走上了轉型之路。2013年,有關文交所的消息似乎離藝術圈漸行漸遠,但文交所其實并沒有真的離開。
2009年6月、9月、11月,上海文化產權交易所、天津文化藝術品交易所、深圳文化產權交易所相繼成立。進入2010年,鄭州文化藝術品交易所、成都文化產權交易所、廣州文化產權交易所、廣州南方文化產權交易所也先后掛牌,各地的文交所如雨后春筍般蜂擁而起,并且數量還在不斷地增加中。
而文交所之所以在短短一年時間內廣受詬病,最重要的原因是將藝術品進行“權益拆分”。這種交易模式實際上是唯有投資者前赴后繼地競價投資,才有可能讓前期藝術品產權擁有者獲得溢價,于是“產權拆分”就變成了擊鼓傳花的投機游戲。
在投資者和媒體的持續關注下,2011年11月11日,國務院發布了《關于清理整頓各類交易場所切實防范金融風險的決定》(國發[2011]38號),提出5個“不得”規定,對交易場所、權益劃分、交易方式、權益持有人、期貨等進行規范。2011年12月30日,中宣部、商務部、文化部等5部委共同發布《關于貫徹落實國務院決定加強文化產權交易和藝術品交易管理的意見》(中宣發[2011]49號),意見再次明確提出將藝術品份額化交易嚴格排除在合法經營范圍之外,并規定以后設立新文交所必須由省級人民政府批準。2012年7月12日,國務院辦公廳再次發布《國務院辦公廳關于清理整頓各類交易場所的實施意見》,就清理整頓范圍、清理整頓政策界限的使用以及落實清理整頓工作的安排等做出詳細規定。
在此情況下,各地文交所紛紛開始了轉型之路。2012年4月15日,深圳文交所發布公告稱,將以投資者購入價回購已掛牌交易的藝術品份額,已發行未上市的份額則由原始持有人和交易商原價回購。2012年3月27日,上海文交所與深圳文交所簽訂了戰略合作伙伴協議,雙方表示將在服務中央文化企業的國有產權交易、文化版權交易和文化產業投融資服務等方面開展全方位合作。2012年5月3日,上海文交所完成了首筆藝術品版權許可項目,開啟了藝術品版權通過交易平臺進入商業市場的途徑。隨后,回歸產權交易、轉向實體交易、尋求所有權轉移,成了各地文交所向前發展的有效且保險的方式。
不過,上述禁令這并沒有堵死藝術品在文交所交易的可能,比如2013年11月,北京產權交易所便以單件藝術品為單位,發售了藝術家劉伯駿的32件作品;而經過整改之后的漢唐藝術品交易所,在2013年除了進行常規的藝術品產權交易(如書畫、陶藝、珠寶玉器、紅木藝術家具等等),還開展了電影、電視等文化產品的版權交易。須知藝術品終究是整個文化產業中很小的一部分,即便把藝術品拍賣全年的成交額加在一起,也難敵股市一天的交易額。因此,將文交所的經營范圍擴大到整個文化產業的層面,才是未來真正的發展方向。
拍賣雙年展
拍賣宣揚學術,學術兜售作品的情況在目前當代藝術生態中已是見怪不怪。那么何不由拍賣公司來做學術雙年展,藝術家當策展人,拍賣行辦實驗展?2013年,這樣一場身份大挪移的“拍賣雙年展”就這樣開幕了。
2013年,中國當代藝術品拍賣一躍進入“億元時代”,但是回顧過往的拍賣,在當代藝術版塊創造高價的每每都是架上繪畫作品,而裝置、雕塑、行為藝術、觀念藝術等等當代藝術的作品不僅難以進入拍場,甚至在一級市場中也處于邊緣地位。在此情況下,“拍賣雙年展”的出現似乎為這類作品找到了一種流通的可能,也為拍賣公司參與藝術推廣提供了一種非傳統的模式。
“拍賣雙年展”是展覽不是拍賣,這是主辦方泓盛拍賣和趙涌在線一再強調的概念,但是促使作品的流通卻是展覽的主要目的之一。在泓盛拍賣董事長趙涌眼中,收藏和藝術屬于不同的范疇,決定一件作品價值的高低,往往跟收藏圈子有很大的關系。于是,“拍賣雙年展”在2013年10月19日開展之后,在11月3日迎來了開幕式和拍賣環節,上拍的42件作品全部成交,之所以不存在流拍,策展人史金淞介紹說,這是因為無論展覽還是拍賣都才剛開始,結果在兩年之后,這期間主辦方、策展人都會去跟藝術家、藏家等一起去設計和更新流通的方式,為每一件作品找到分享的可能性。但史金淞也強調,“拍賣雙年展”不打算成為“好賣”的平臺,而是努力要使“賣”成為藝術。
正因為如此,很多讓人“匪夷所思”的作品不僅進入了展覽,而且還賣出了高價。比如展望的作品《尋找非物質》就是普通一張100塊錢,但是在11月3日的拍賣中,卻拍出了1.5萬元的價格。再如藝術家吳高鐘的《等待一個屁》,當買家拍下這件作品后,藝術家爬上現場準備好的一個架子,醞釀著他的大作……最終,這件作品拍了700塊錢。而這些作品經過流通之后,也構成了展覽的完成、進行、將來三種時態。于是,拍賣成為展覽的一部分,商業成為藝術。
目前,“拍賣雙年展”已經完成了第一個階段,接來下還會有若干個專場,最后還會有一個文獻展,所有藝術家、藏家、批評家在此次“拍賣雙年展”中的姿態和作用都會得到展示。雖然這是一種全新的模式,但是不可否認的是,參展藝術家及其作品都獲得了更為廣泛的關注,泓盛拍賣和趙涌在線也獲得了一次良好的品牌宣傳的機會。但主辦方幾百萬的投入要在短短幾年內獲得現實的回報,這種可能性是非常有限的。不過,我們還應該再次注意到,無論是內地、香港還是國外的當代藝術品拍賣,占據主流市場的一直都是油畫、雕塑這類藝術品,很少涉及行為、觀念這類前衛藝術。如果泓盛拍賣真的通過“拍賣雙年展”探索出一條適合這類作品的收藏體系,那也無疑在這塊市場的開發上搶得了先機。至于這個展覽未來的走向,盡管仍然處于探索當中,但也正如主辦方一直所強調的那樣:這一切都是真實發生的。
一場恰逢其時的大火
2013年,有一個時髦的詞叫做“土豪”,更有將其精煉成一個字“壕”。7.25元亨利貞大火背后的力量就是典型的闖入藝術圈的“壕”。他們花起錢來財大氣粗,推廣手段上花樣百出,投入規模上洶涌澎湃,背后擁躉者也全心全意。不管是否正直,“壕”的出現,某種程度上代表對中國藝術品投資市場更多模式的考驗和全新時代的來臨。
如今機動車自燃這種新聞已經很難登上大報紙的通告欄了。但2013年,一輛滿載藝術品的運輸車的“自燃”遭遇成為藝術圈的一記重磅新聞。2013年7月25日,由天仁合藝集團藝術總顧問沈其斌策劃組織的“當代藝術:中國進行時!”專場拍賣正在緊鑼密鼓的籌備中,參加拍賣作品由昊誠藝術物流公司承擔運輸進京。25日晚,貨車司機在順義區京密路火神營東200米處停駛吃飯時,一輛裝載著包括邱志杰、汪建偉、徐震等幾十位藝術家的100多幅作品的車輛自燃,雖然消防人員立即到場撲救,但無奈火勢迅猛,經搶救后僅剩余35件完整作品,其余74件作品均被不同程度燒毀。
原本這是一件不幸的天災人禍,但旁觀者還來不及扼腕惋惜,當事人的種種舉動已經引起眾多有心人的懷疑。首先是微博網友根據火災后被毀藝術品圖片進行分析,認為作品燒毀痕跡與普通火災場景不符,而且“時間倉促,所運輸物品并未投?!保磁馁u事先估價千萬的作品不進行保險,實在讓人質疑。參與此次作品運輸的昊誠藝術物流公司一直沒有出面進行說明和解釋。緊接著,當事人沈其斌于28日上午緊急新聞發布會,與各界媒體公開火災實情,但與各種正在查實中的火災消息相比,新聞發布會上沈其斌進行了對于其主推的8G藝術概念的宣講,其中不乏“當代藝術8G將會是F4的終結者”這種頗為聳人聽聞的口號。這讓人更加懷疑,這場“天時地利”的大火實際是沈其斌為推出8G概念提供的一個天賜良機。另一個疑點是遭災的藝術家的反應,也許真的有大災之前有大愛,也真的有緊密合作的戰友之情,作品被大火燒毀的藝術家們沒有一個提出對運輸保險的責難和賠償問題,而是一邊倒對沈其斌表示了支持:“我對這些藝術勞動表示尊重?!薄盀碾y發生了,為什么大家不去關心傷人沒有?這個社會到底怎么了?”,“天又沒塌下來,塌下來還有我們?!比绱苏嬲\告白讓旁觀者也不禁自問,“難道真的是我們想太多了?”
主持本次拍賣會的是名不見經傳的元亨利貞拍賣,大火燒毀的75件作品據稱市場價值約人民幣2,000萬左右,其中燒毀的徐震一件《光源—大宮女》作品曾在2013年春拍的保利8周年專場拍賣中創下310萬成交價。即使這樣元亨利貞春季拍賣當代藝術專場依然于7月28日下午在北京舉行,失火中未燒毀的126件畫作全部亮相上拍,最終成交111件,成交總額含傭金達到6,597萬元。徐震創作的裝置作品《玩》作為以380萬起拍,最終以980萬人民幣成交,遠超藝術家以往成交記錄拔得頭籌。邱志杰水泥墩子上的書法作品,以350萬起價,750萬成交。汪建偉裝置作品《先知》以150萬底價起拍,350萬成交。由此看來,意外而及時的大火的確燒火了這場拍賣,點燃了買家熱情。
2013年,有一個時髦的詞叫做“土豪”,更有人將其精煉成一個字“壕”。大火背后的力量就是闖入藝術圈的典型的“壕”。7月份的拍賣并非天仁合藝第一次攜8G藝術家的亮相,從2013年6月開始,在保利8周年“天仁合藝”當代藝術專場拍賣和這次元亨利貞專場拍賣上,經過“天仁合藝”推廣下的幾位重要藝術家,包括徐震、邱志杰、汪建偉、蒼鑫、金鋒、原弓等,這些藝術家都是以裝置和概念藝術創作為主,作品原本在市場上并不好銷售,在天仁合藝短期轟炸式推廣和拍賣場上的營銷運作,其成交量和成交價格均得到成倍上升。“天仁合藝”是2011年8月成立的浙江天仁合藝文化藝術股份有限公司,注冊資本1,000萬元。旗下運作的還有上海的香花石和浙江的天仁合藝兩個藝術信托公司。除了藝術拍賣,天仁合藝也屢屢涉足藝術基金和信托產品的發行,2011年4月發行的上海信托香花石系列·中國新繪畫藝術品投資信托計劃是上海信托業第一個藝術品“陽光私募基金”。2013年中旬發行的浙江首個當代藝術品信托基金“鼎鑫5號”,資金總規模為1.05億元人民幣,信托期限為5年。2013年12月,在金鋒個展上,天仁合藝宣布與浙商創投下屬浙江浙商匯悅財富管理有限公司發行和管理的浙江首只當代藝術品投資私募基金也已順利完成募集,規模為6,000萬人民幣,存續期為5年。截止至年底,浙江天仁合藝稱其2013年管理的各類當代藝術品基金規模超過3.2億人民幣,成為當年中國當代藝術品基金管理規模最大的機構。浙商財富也透露,2014年還將與天仁合藝合作,按每個季度一支基金的節奏發行當代藝術品私募基金,每支規模在5,000萬元左右。
撇開大火,2013年的一場意外將以“天仁合藝”為代表的一股“壕”力量推出藝術品投資水面。這種“壕”與以往小打小鬧的資本投入和一本正經的學術力量都有本質區別:一邊是將水平參差的藝術家打包營銷,十分之一賺錢就不會賠本,另一邊用資金拉升拍賣和銷售,將藝術家的市場操縱在自己手中。再通過大筆砸錢,包括出書、巡回展、拍賣競標等小資本無力操作的手段,進一步拉高藝術家價格。最終通過金融產品的方式大規模出貨。這樣的運作方式使得他們花起錢來財大氣粗,推廣手段上花樣百出,投入規模上洶涌澎湃,背后擁躉者也全心全意。當然,套用《功夫》里的一句臺詞,“能力有多大,風險就有多大”,進入其中的藝術家面臨的風險與收益是等值的。而另一面,不管是否正直,這種“壕”的出現,某種程度上代表對中國藝術品投資市場更多模式的考驗和全新時代的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