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識仍需溝通

“玉林狗肉節”幾乎每年都會引起激烈的媒體爭議和網上的意見交鋒。近幾年來持續流行的“動物權利”思潮和原有的一些地域文化傳統之間的沖突似乎有愈演愈烈的趨勢。一面是一些動物保護主義者的強勢行為，一面是某些具有悠久傳統和歷史記憶的文化的頑強展現。兩者似乎難以調和和溝通，誰也不服氣不畏懼誰，時常演變為激烈的矛盾。

從現實的條件看，兩者都各有其理由和依據。一些“動物權利”的倡導者認為動物具有高度的價值，尤其是狗和貓這一類和人類相處很久、在城市生活中扮演重要角色的動物有絕對的價值，需要得到高度的保護和尊重。這些概念是經濟高度發展之后的西方帶來的“高概念”，在西方已經得到了普及，并在廣泛的傳播中。這些價值觀在相當多的中產群體和年輕人中得到傳播，發生了愈來愈大的影響。這些主張當然有其自身的合理性，人們應該對于他們的觀念有更多的了解。但現在的情況是，一些“動物權利”的倡導者認為這些價值觀已經毋庸置疑地是社會的共識，對于一些反對和中間的意見做出激烈的反應。但實際上，在社會上這些概念還遠未形成共識。人們對于保護瀕危動物和生物的多樣性有高度的共識和一致的危機意識，但對于“動物權利”有不少人有另外的不同意見。一部分是對于傳統的風俗和文化的留戀，有些是對于極端的“動物權利”觀念的不以為然。如有些人指責動物權利論虛偽，認為牛、豬、羊這些動物對人類的貢獻都很大，都可以稱為人類的朋友，但為什么主張動物權利者對于它們卻缺少同情的理解，甚至還欣然食用它們。這些觀點當然在動物權利論者看來是不值一駁的，但對于尚未對此觀念有充分的認知或并不認同此類觀念的公眾來說則是相當有力的。不少人認為對于食用狗肉并無法律的規定和倫理的共識，不同文化對于動物的禁忌等等都很復雜，不能一刀切地強制他人接受自己的價值觀。因此，動物權利論者可以提出自己的主張，但強制性地干預他人的生活則是過分之舉。

這兩種意見高度分歧，難以彌合。人們都承認動物是具有高度價值的，虐待動物是不可接受的。但對于一些動物能否作為食物則存在分歧。目前應該承認動物權利論有其倫理和價值上的相當的合理性，值得社會尊重，也會對于社會產生相當的積極影響，在未來也可以期待其成為社會公認的主流價值。但在目前情況下對于其他不同的意見和行為，采取于法無據的強制干涉或激烈行動，則未必適當。

在當前情況下，認識到自己所持有的價值觀尚未成為社會的共識，還存在分歧，價值觀問題也有更多的復雜的歷史和社會的限定，更多地讓人們理解動物權利的意義和價值，理性溫和地宣傳自己的主張，避免對抗和沖突，逐步取得更多的社會認同，對于動物權利論會更加有益。現實地看，雙方多溝通，多避免情緒化的沖突或矛盾，都客觀看到問題的復雜性和雙方分歧的現實性。動物權利的支持者讓更多的人理解也還需要更多具體扎實的而非對抗性的努力。如果能夠在溝通和討論中厘清一些問題，更有利于未來新的共識的生成。看到問題的復雜性，其實是邁向未來更為積極的趨向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