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基斯坦火車下汽車上

從長長的列車到精致的小轎車，車輪上的巴基斯坦人正在經歷一場變革。

編輯：楊帆 撰文：侯佳婧 美編：吳煒

從經典電影《甘地》到前幾年拍攝的《貧民窟的百萬富翁》，在西方對于印度次大陸的想象中，帶有棕褐色調的長途火車旅行的畫面一直占據著中心位置。現實生活中，阿瓦米快車沒有那種浪漫。有著45年歷史的柴油機車費力地運轉著，噴出團團黑煙。曾經帶著巴基斯坦人穿越美景的火車，如今破敗不堪，人們拿它的衰落與政府的腐敗畫等號。但工業化也在給巴基斯坦人的生活帶來希望，這個人均GDP不過1300美元左右的國家，幾乎家家一輛小汽車。從長長的列車到精致的小轎車，車輪上的巴基斯坦人正在經歷一場變革。

火車不再來

陽光照在尼薩爾·艾哈邁德·阿卜魯身上，白色的制服閃閃發光，他戴著一頂鴨舌帽，衣服上的紐扣勒著他厚實的腰圍。他是站臺的站長，在等待一輛永遠都不會開來的火車。“風光不再了”，阿卜魯聳聳肩。

這里位于巴基斯坦的中心，被周圍的棕櫚樹和稻田環繞著。它的位置正處于兩個巴基斯坦兩個重要的鐵路交界處——坎大哈國家鐵路，這條鐵路向北穿過沙漠能到達阿富汗邊境，而東西沿線，從興都庫什山脈沿途的城市能通向阿拉伯海。但現在，它是一個“鬼”站，已經有半年的時間，這里一列火車都沒有。由于國有鐵路機構削減了成本，巴基斯坦的各支鐵路孤獨地站在那里，冷冷清清。空閑的站臺鮮有人影，偶爾會有水牛在這里閑庭信步。

阿卜魯先生走進他的辦公室，高高的房間里有一個無聲的座鐘。他倒上一杯茶，用毛巾擦了擦額頭的汗。午后的高溫使得這里不得不斷電，停電的時長已過16個小時——這在巴基斯坦是再正常不過的。阿卜魯的對面是來訪的鐵路工程師費薩爾伊姆蘭，他用同情的眼光看著對面這個略顯悲涼的站長。“過去，國家鐵路服務曾經很強大，現在卻每況愈下，鐵路就是我們國家的真實形象。”伊姆蘭先生說。他邊喝手中的熱茶水邊繼續。“如果你想看看巴基斯坦是什么樣子，來看看它的鐵路就行了。”

曾經在所有巴基斯坦的火車上，你都能透過窗外看到令人驚嘆的風景，這里有豐富的歷史以及令人意想不到的美麗景象。人們通過火車旅行去了解這個國家，但也能看到令人不安的場景。從西北的白沙瓦到動蕩的港口城市卡拉奇，所有沿途重要站點，你都能感受為什么這個國家讓國民如此不安——動蕩、自然災害、根深蒂固的叛亂、貧窮、封建派當權，以及近于崩潰的經濟。

長期的電力短缺大大削弱了民族產業，并激起民憤，有時每天停電甚至達到了18個小時。教育和衛生系統嚴重落后，留下了巨大的隱患。巴基斯坦國際航空公司在去年損失了3200萬美元，警方的腐敗和不作為、戰爭的蔓延，令人感到生活在這里是那么漂泊不定。

對于他們來說，有關塔利班的攻擊等新聞都不是急需解決的問題，人們認為當下最重要的是擁有一份好工作，自己的孩子能接受更好的教育，未來他們希望司法系統能更公平化。

他們希望，火車能準點運行。

愛車如愛子

巴貝爾指著自家車說：“我對待車就像愛護妻子和孩子一樣”。在巴基斯坦，這樣的人并不在少數。首都伊斯蘭堡的街頭，陸地巡洋艦、路虎、寶馬等高檔車并不少見，20年左右的老爺車也能見到，當然中檔車仍是大多數。

對車子的保養方法，窮人和富人各有其招。富人們選擇定期保養，家里幾輛檔次不同的車子承擔各種長途和短途旅行，而窮人只有一輛車，對于他們來說，如果要全家遠行，或是去路況差的山區和農村，車子都會被放在家里，人們首選去租車行借一輛車，如此，怎樣糟糕的路況都不會有絲毫心疼。

愛汽車的巴基斯坦人成為國家汽車產業高速發展的主要動力。21世紀初，巴基斯坦經濟正從低谷中走出，經濟進入快速增長的同時，汽車需求也持續走高。這個位于南亞大陸的國家，人口近2億，人均GDP1300美元左右，代步工具既非自行車也非摩托車，而是小汽車。雖然富人比例并不高，但幾乎家家有車，中、高等收入階層家庭都是靠汽車出行，日益增多的汽車需求，使得汽車市場價格居高不下，排隊買汽車在巴基斯坦屢見不鮮。當全世界汽車銷售呈現供過于求的現象時，在巴基斯坦，一切都是反過來的。

自2004年起，巴基斯坦的汽車銷售量一直在大幅增長，其中2007年最景氣，全年售車達到18萬余輛。2009年全球金融危機爆發，巴基斯坦的汽車業也受到沖擊，為近10年銷量最差的一年，然而轉年又立刻復蘇，如今美國和中國的汽車都對這個龐大的市場垂涎欲滴。

不僅是汽車銷售良性運轉，周邊產業也被帶動。巴基斯坦油價近年來增長勢頭迅猛，愛車的巴基斯坦人為了讓車子壽命更長，對燃油的選擇十分在意，只要是有經濟能力，人們一定是要選擇最好的汽油。“燃油是汽車的食物，你必須給它吃最好的食物，它才能保持最好的狀態。”巴貝爾說。而每開1萬公里就把4個輪胎全部更換掉，也讓巴貝爾的錢包緊縮，每一年他在車子保養上的花銷就在500美元以上。

目前，巴基斯坦的街上跑著1250萬輛汽車，環境早已今非昔比，總計90%的空氣污染來自汽車。國家可持續發展報告指出，有25%的一氧化碳來自汽車排放，是其他碳氧化物的20倍；和美國相比，汽車每公里氮氧化物的排放量高出3.5倍。另一個噪聲污染問題自20世紀60年代開始就已泛濫，巴基斯坦廣泛的城市化，在人口高密度地區放松了對大型設備的管制，如造成街道擁擠的汽車、卡車和摩托車，還有就是此起彼伏的汽車鳴笛聲和各種馬拉畜力車混雜在一起構成的喧囂和噪聲。

政府開始做出采取針對性舉措。從去年開始，減少對混合動力車減少進口關稅，1200 cc排量的混合動力汽車100%免征進口關稅、銷售和所得稅，1201cc至1800cc排量的車，免稅50%。前不久，豐田為巴基斯坦引入一批混合動力車，并向客戶承諾2年5萬公里的質保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