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人生最好的境界是豐富的安靜。安靜,是因為擺脫了外界虛名浮利的誘惑:豐富,是因為擁有了內在精神世界的寶藏。
在位于繁華地段的仁恒置地寫字樓的36樓,杜天奇安靜地坐著,開始專心地聊他在黑白琴鍵上舞動的豐富人生。出生于1992年的杜天奇,自5歲開始學習鋼琴,師從中國著名鋼琴教育家但昭義教授,是著名鋼琴藝術家李云迪、陳薩的同門師弟。憑借其過人的音樂天賦與情感表現力,杜天奇11歲時在國際鋼琴比賽中嶄露頭角,獲得德國威斯巴登青少年鋼琴比賽二名,18歲時獲得第二屆北京國際鋼琴音樂節紀念肖邦舒曼鋼琴協奏曲比賽“舒曼組”冠軍。
小時候的杜天奇是個叛逆、好動的孩子,為了躲避學習鋼琴的“苦行”,他沒少與父母抗爭。“因為學習鋼琴,我幾乎沒有玩樂的童年,記憶中總是獨自在琴房練琴,或者在去世界各地參加比賽的路上。彈了十多年之后,慢慢沒有那么大的壓力,我開始明白父母的苦心,開始享受鋼琴的世界。”對于許多孩子被父母逼著學某項技藝,杜天奇認為,如果家長的教育方式再和緩一點,孩子是可以接受的。所以該練琴就練,該考級就考吧。
聆聽、陶醉、感染、深陷……聽眾在聲音的波浪里進入杜天奇的音樂世界,舞臺上的他傳遞著或鶯歌燕舞的歡快,或聲淚俱下的悲愴,一切都隨著手指的起落得以書寫,思緒在干回百轉中流淌,肆意奔放,如水傾瀉,落入那個美妙世界的杜天奇,忘了琴鍵,忘了做這一切的初衷,忘了初中時候失去爺爺奶奶的那種刻骨傷痛,忘了所有的快樂和不快,只有音樂在流淌,在入侵,在纏繞。/奧地利作家卡夫卡在給女友的一封信里寫道:“我經常想,我最理想的生活方式,是帶著一盞燈待在一個寬敞的閉門掩戶的地窖最里面的一間里。飯由人送來,放在離我這間地窖很遠的第二道門后。我穿著睡衣,穿過地窖所有的房間去取飯,將是我惟一的散步……那樣我將寫出什么樣的作品啊!我將從什么樣的深處把它挖掘出來啊!”
杜天奇的手指有著符合想象的修長度,但他笑說自己思考的時候喜歡咬手指,他有著這個年紀該有的稚氣,也有著這個年紀少見的深沉。“我不喜歡去電影院看‘泡沫電影’,喜歡老電影,尤其喜歡希區柯克的電影,他的影片最逗趣的必備元素是,他總要在自己的作品中露上一面,可算是‘最大牌的龍套’。他的影片是以異乎尋常的細心、獨特的激情,并以罕有的嫻熟技巧掩蓋起來的敏感制作而成的。他不滿足于實施一種藝術,而是彈精竭慮地深化它。”
2013年,杜天奇首次獨立創作個人音樂作品《里比多的幻想》,伊朗配樂大師PeymanYazdanian擔任作品音樂總監。“里比多”的概念源于佛洛伊德的經典理論,心理學家榮格將其概念延伸為對世界運轉原始動力的理解與追尋。杜天奇從中深受啟發,在作品的創作中,他力求通過講述一個現實與幻想交織的故事,來表達一種努力超脫現世的理想狀態與價值觀。杜天奇再次露出迷人微笑說道:“獨立完成這個作品,其實也是自我認識與自我釋放的一個過程。”對于他來說,創作靈感來自于自己過的生活,走過的路,看過的書,有過的情緒,不是突然爆發,而是在心里揉了很久的東西慢慢淌出。
當記者問及他跟著名青年鋼琴家李云迪、朗朗的差距時,杜天奇不自覺地想要咬手指,然后害羞地放棄了。“他們更加職業化,而我并不想以這個為職業。我喜歡與文化、藝術相關的更寬廣的東西。”新銳的、先鋒的東西都能深深吸引杜天奇的注意力,他希望將鋼琴和更多的藝術結合起來,比如電影、攝影、裝置藝術等。他也一直在嘗試創作電影配樂。“朋友說我的音樂帶著陰郁,像日本作曲家梅林茂的風格,然后我就去找他的音樂來聽,果然有許多共鳴。”
因為參加比賽,杜天奇去過許多城市,而他最喜歡城市是以色列的耶路撒冷。“有句話叫做,世界若有十分美,九分在耶路撒冷。那里的每一片地磚似乎都承載著厚重的文化。我對以色列國家博物館印象比較深刻,它的外觀造型有如巨大的白瓷罐蓋子,里面有特別多的文化古籍,浸潤神圣的氛圍之后,整個人都有點飄起來。”
關掉采訪錄音后,杜天奇還聊了很多“不能寫的秘密”,他將目光投向落地窗外,他將目光投向那一片繁華之地,他將目光投進那個只有他和睡著的鋼琴的安靜世界……
QA 長得不夠老
Q=《成都女報》A=杜天奇
Q:小時候不想彈鋼琴,想做什么呢?
A:小時候想做出租車司機,因為很喜歡開車,覺得接一個人,送他去一個地方,是件很滿足的事。后來想當賽車手,從小會收集車的模型。說到收藏,我還喜歡收集各個國家的錢幣。
Q:“保持童真的心,更接近藝術的真諦。”你會刻意保持童真的心態嗎?
A:在心里為純粹留一塊地方是我一直會堅持的。我對自己目前的狀態還比較滿意,除了長得不夠老(靦腆地笑)。
Q:現在還是大三學生,每天的時間是怎樣安排的?
A:在學校上完課就會來工作室,處理一些演藝事項。江唯順是我的總管,也是90后,是個學苦情二胡的(大笑)。
Q:除了堅持彈鋼琴,以后還有什么打算?
A:堅持做一個好人(得意地笑)。有時候會真真切切地感覺到自己體內有兩個矛盾的小人,一個的思想是這樣,另一個是那樣,他們在無休止地斗爭,一個是現實,一個是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