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情態色彩量詞的譯語特征和意義偏離

摘 要：評價理論是體現語言人際意義的理論系統。漢語量詞中的量詞有情感、形象和格調色彩，具有附加意義。本文研究漢語中具有情態色彩的量詞在日譯中時是怎樣體現出原文中評價意義的。通過對語料庫中含情態色彩的名量詞的文學翻譯分析，總結量詞的翻譯方法，分析量詞的譯出時的評價意義偏離度。

關鍵詞：量詞 情態色彩 評價意義 翻譯規律

中圖分類號：G420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3-9795（2014）01（a）-0062-02

漢語中的量詞不僅表量，還具有感情色彩和形象描述功能。本文旨在通過對中日對譯語料中量詞的日譯法進行分析，探明漢語中量詞特有的獨立或附加的評價意義如何通過日語表現出來。本文試從《現代漢語量詞研究》附錄中找出表情態色彩的量詞，通過中日對譯語料庫總結對漢語中表情態色彩的量詞的日譯處理方式，看譯文如何傳達原文的評價意義，并探索其翻譯規律。

1 先行研究

1.1 量詞的附加意義

從漢語的量詞研究中我們可以發現，對量詞修辭功能的分類與評價系統的分類有若干相似之處。何杰（2000）總結了量詞附加意義分類。見圖1所示。

1.2 評價理論與量詞的評價意義

評價理論是悉尼學派馬丁等從功能語法框架中的人際意義系統發展而來的，分為態度、介入和級差三個子系統（Martin White，2005）。劉悅明（2011）考慮到量詞在漢語表達中出了表量之外還具有感情色彩和形象描述功能，從評價理論的顯性層面出發，對英語中缺少的量詞的評價意義進行具體分析，證明了量詞具有評價意義。

研究表明，量詞能給所描述的對象附加情感和審美意義（何杰，2000），這種附加意義就是評價意義。劉悅明（2011）認為，量詞的評價意義在于量詞具有感情色彩和形象描述功能。其中以社會標準度、美學復雜度、張力度和量度幾種評價意義最為突出。含情態色彩的量詞表達對事物的愛憎和褒貶評價，主要帶有情感和判斷意義。按系統功能學中“選擇就是意義”的原則，量詞的使用體現了作者主觀意圖，譯者翻譯成日語后還是否能將原作意圖體現出來，又是以怎樣的形式體現出來的是本文關注的重點。

2 翻譯策略

現代漢語中表情態色彩的量詞基本都是描寫人的專門量詞。從評價理論角度看多表情感和判斷意義。有表尊敬或褒揚的“位、尊”，有表輕蔑或貶低的的“幫、伙、撮、窩”，有表珍惜的“顆、捧、席”。有隨數詞的變化改變褒貶意義的“流、等”。本文使用中日對譯語料庫中的文學語料，將所能找出的表情態色彩的量詞對應的小句摘出，進行具體分析①。

2.1 用名詞表評價意義

想找不痛快。說這話時的口氣，仿佛那一幫人加起來也不是他的對手。《插隊的故事》

譯文：「因縁つけようとしてな」その連中が束になっても彼の相手ではないような口ぶりだ。

量詞“幫”放在中性詞“人”前給人不受歡迎的印象，可以獨立承擔附加意義。譯為“連中”體現了原文中不受歡迎的意義。“幫”在不同語境下還可以譯為：“集団”、“―たち”、“一団”等。“幫”一詞詞義會隨語篇意義轉變其原有的貶義色彩。如：“一幫小伙子”中的中心詞“小伙子”給人正面印象，此處可以譯為“青年たち”；“一幫小孩子”同樣可以譯為：“子どもたち”。

他不只怨恨楊家那一伙人，而渺茫的覺到一種無望，恐怕自己一輩子不會再有什么起色了。《駱駝祥子》

譯文：楊家の連中が恨めしくもなったが、それ以上に、おれはもう二度と浮かびはできないのではなかろうかという、絶望感のようなものが胸をかすめるのをおぼえた。

量詞“伙”的譯例較多，在此不一一列舉。“伙”與“幫”意義相近，但在有些語境下可能表褒義或者中性義，要具體問題具體分析。含褒義時譯為：“仲間”；中性義時可以根據語境不同譯為：“大勢”、“一団”、“一行”、“―たち”、“―ら”；含貶義時可以譯為：“グル”、“一味”、“群れ”等。

拾來大了，長得又高又大，堂堂一條漢子，干活拿九分五的工了。《小鮑莊》

譯文：拾來は成長して、背の高いがっしりした一人前の男になり、働けばそこそこの稼ぎになった。

“條”原本是用來數細長的事物，其引申義可以放在“漢子”前，含有褒義。“條”本身并不能獨立承擔附加意義，但加上中心詞后“條”的伴隨情感意義可以顯現出來。“一條漢子”還可以譯為“大の男”、“大人”、“男一匹”。

2.2 用量詞表評價意義

那一小撮壞蛋學生立刻被打得鼻青臉腫、東倒西歪。《青春之歌》

譯文：それらひと握りのごろつき學生は、たちまちのうちに、顔は腫れあがり、青あざができ、あっちによろけ、こっちによろけ、散ざんの目にあわされた。

“一小撮”是漢語固定用法，后面一般接含貶義的事物。這里日語譯文順應漢語意義使用了相應的量詞表達方式“ひと握り”，傳達了原文中的判斷意義。

又饑又渴的小姑娘趕忙揪了一顆果子放進嘴里。《輪椅上的夢》

譯文：のどが渇き、おなかも空いた女の子は急いで一粒つみ取り、口に入れました。

“顆”一詞在用于“一顆眼淚”或“一顆果子”的時候可以譯為“一粒”，表珍惜、憐惜之義。但“一顆心”多不譯出。這里用量詞“一粒”表現了原文中的情感意義。

2.3 用副詞表評價意義

我們中國人就喜歡一窩蜂，說知識分子歸隊，就都要求歸隊。《人啊，人》

譯文：あたしたち中國人は、わっと群がるのが好きで、知識人は専門にもどれとなると、だれもかもが一斉に要求を出す。

“一窩蜂”是漢語中的比喻手法，形容很多人亂哄哄的說話或做事，含貶義。這里用“わっと”體現了嘈雜擁擠之感。也可以說“一窩蜂”在這里譯為動詞短語“わっと群がる”。

2.4 用動詞表評價意義

前面一伙小孩子，也在那里議論我。《吶喊》

譯文：むこうのほうに子どもがかたまっていて、やっぱりおれのことを何やらいっている。

中心詞“小孩子”弱化了“伙”的貶義。使整體意義變得中性，此處用動詞“かたまる”表現孩子聚在一起的狀態。

2.5 不譯

由于中日兩國語言模式存在差異，漢語中常用量詞，而日語并非如此。致使漢語中的量詞在日語中經常被做“不譯”處理。這種省略符合日語語言習慣，但不可否認這種翻譯方式忽略了漢語原文中量詞的附加意義。

可是，這個年輕的共產黨員，沒有完全意識到他剛才的一席話，竟然在面前這位老年人的心田里，播撒下一顆多么蓬勃、頑強而又有生命力的種子。《金光大道》

譯文：しかし、この若い共産黨員は、自分の話したことが目の前にいる老人の魂に、いかに旺盛な、強靱な、生命力にあふれる一粒のタネを蒔いたかまでは、あまり気づいていなかった。

“一席話”是固定用法，一般就直接譯為“話、言葉”，一“席”所含的珍惜情感意義要通過句子或語篇意義來體現。

3 分析與討論

評價理論認為，作者在構建話語的過程中總是要對所說的命題、對象表達自己觀點、態度和社會規約或美學意義上的評價。在翻譯中，譯者的譯文在意義體現上是與原文一致，還是有所偏離呢？本節使用量詞“位”進行具體考察。有時根據特定語篇意義使得量詞帶有感情色彩的情況不計。本文按照評價標度一致與否把量詞的翻譯分為3類：

3.1 譯文與原文評價意義一致

例：“兩位先生要冰淇淋吧？”《關于女人》

譯文：「お二人さまは、アイスクリームになさいますか」

譯文把“兩位先生”處理成“お二人さま”，而且整個小句使用敬語形式呈現出來，體現出了尊敬之意，譯文體現出的情感評價意義與原文中一致。

3.2 譯文與原文評價意義不一致

例：覺慧被他們笑得有點發惱了，動氣地答了一句∶“無論如何，‘黑狗’總比李醫生好，李醫生不過是一位紳士。”《家》

譯文：覚慧は笑われてちょっと怒った様子でこう答えた。「なんていったってブラッグ·ドッグはリヴズイ醫師よりはいいよ。リヴズイ醫師は一個の紳士にすぎないからな」。

此句中原文是“一位紳士”，譯文卻處理為“一個の紳士”，降低了對紳士的尊敬之意，譯文的評價意義與原文出現偏離。

3.3 譯文刪減了原文中的評價意義

量詞“位”是表情態色彩的量詞，漢語中用“位”表示對人的尊敬之情，但日語譯文中表現出這層附加意義的幾乎沒有。

例：……一位蓄長須的教授，一位剃光頭的講師，兩位難兄難弟式的新聞記者，一位在家里也不離手杖的一跛一拐的教育局的督辦，一位眼科醫生，一位醬油廠廠長，還有一位是汪偽軍防空司令的小舅子，本人的身份職業不詳。《活動變人形》

譯文：……長い髭をたくわえた教授、丸坊主の講師、二人の新聞記者、家でも杖を手離せない足の不自由な教育局の視學官、眼科醫一人、醤油工場の工場長、それに江傀儡軍防空司令官の義弟、彼の身分職業は不明だが。

原文中有7處量詞“位”，而譯文只譯出2處，分別是“二人”和“一人”。“人”為中性意義詞，譯文不僅刪減原文中帶有附加意義的量詞，而且譯出部分沒有體現出情感評價意義。

4 結語

通過上述可看出含情態色彩的量詞在中譯日時多不譯出，譯出時多通過名詞來表現。語料顯示譯文中的評價意義多偏離了原有的評價意義。其原因是由于日語的語言形式與漢語有差別，量詞使用頻率較低，為了符合日本讀者的閱讀習慣省略了漢語原文中的量詞；原文中量詞多為伴隨附加意義的形式出現，多數情況下并未影響到文章主旨的傳達。小說的翻譯屬于文學翻譯的一種，注重“作者—— 讀者”之間的人際意義的傳達，譯者作為一個特殊的讀者，要建立好“作者—— 譯者—— 讀者”這個橋梁，傳達文章的語篇意義，而不是只傳達信息。

經過分析可以得出以下結果：（1）在文學翻譯中譯日量詞的翻譯中，考慮到文學翻譯需要傳達篇章的整體意義，具有情態意義的量詞翻譯時多數采取不譯策略，量詞在原文中所傳達的附加意義多被省略，不影響整體意義的傳達。（2）在具有情態意義的量詞被譯出的情況下可以譯為：名詞或名詞短語、動詞或動詞短語、日語慣用量詞、副詞等形式。（3）多數具有情態意義的量詞的翻譯刪減了原有的評價意義或者與原有評價意義不一致。

參考文獻

[1]Martin，J.R. P.R.R.White.The Language of Evaluation：Appraisal in English[M].London：Continuum，2005.

[2]何杰.現代漢語量詞研究[M].北京語言大學出版社，2000.

[3]何杰.現代漢語—— 量詞的形象色彩[J].邏輯與語言學習，1991（3）：44-45.

[4]劉悅明.現代漢語量詞評價意義分析[J].外語學刊，2011（2）：62-67.

[5]曹迎春，劉悅明，樂秀華.現代漢語量詞的評價意義及其翻譯簡析[J].當代外語研究，2012（11）：61-66.

注釋

①數據來自北京日本學研究中心2003年第一版“中日對譯語料庫”2001版.

②本研究暫未找到“譯文中增加了原文中沒有的評價意義”的語例，故未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