糾結的故事淺析《兩只老虎》

劇情簡單 主線清晰

故事發(fā)生哈爾濱一個寒冷的冬天，在當?shù)氐囊粋€夜總會里，往著許多俄羅斯演員，達妮亞（Tanya）初來乍到，卻已經(jīng)開始厭煩這樣的生活。伴隨著各種不順，她的孤獨感與日俱增。一個偏僻的小面館里，同樣不屬于這個寒冷城市的南方小伙子油子，心中充滿不安。兩人的相遇，讓他們從對方身上找到了寄托，達妮亞開始迷戀和油子在一起的時光，她計劃著和油子一起去虎園看她最喜歡的動物老虎。然而油子最終不告而別，達妮亞獨自一人坐上了前往虎園的車。

片名中的“兩只老虎”當然就是指這個俄羅斯人和飯店伙計了，他們都是這個城市的異鄉(xiāng)人，找不到歸屬感，卻又想成為生活的王者，像只老虎一樣。最后達尼亞孤獨一人坐在觀虎的車里，看著窗外的老虎也象征心中的猛虎閑庭漫步，不知是否明白了，即使是老虎，殊途同歸也不過是關在一個更大的“籠子”里。而心中的張牙舞爪也會逐漸被現(xiàn)實馴服得溫順服帖。

本片的劇本別致，攝影鏡頭語言嫻熟。主人公來自不同國家，用不同的語言，達到了精神的交流，這樣的處理使得朦朧的愛情戲份十分奪目又不刻意。尤其是兩人用自己的語言喝酒互訴心事的那場戲尤為精彩。而哈爾濱這座“東方小巴黎”也被創(chuàng)作者拍得凜冽而別具風情。

影片開始介紹了來自俄羅斯的達尼亞的身份是一名脫衣舞女。在火車站與油子擦肩而過，為接下來兩人的故事埋下了伏筆。片名《兩只老虎》無疑是一個設置了懸念的指代手法。一個城市的俯拍鏡頭，表明在這莫大而冰冷的城市里，兩個人漂泊無依。暗示了在此城市里兩人將再次相遇發(fā)生一段故事。工業(yè)化帶來的巨大變化，滿眼的樓房是建筑的荒漠，在這座無聲沉默冰冷的城市中討生活的人們被壓在高樓林立的建筑下，茍延殘喘。

隨后達尼亞被餃子店電視播放的老虎的紀錄片節(jié)目吸引，進入了餃子店，他遇到了油子。餃子下鍋，餃子在鍋里，水沸騰著，餃子翻滾，像兩個無助的人，在社會現(xiàn)實里摸爬滾打，為了生存不由自己。后面達尼亞在夜總會里面對老板時，老板邊憤怒地告訴她鋼管舞需要跟客人互動，邊把盤子里的餃子囫圇吞下。餃子無疑也是導演的指代品，達尼亞無法反抗只能將音樂放大，堵上耳朵，自欺欺人。

片中，老虎和餃子都是指代，表明兩人的處境和心境。達尼亞為了看老虎的電視節(jié)目而不得不到餃子店，而餃子店的伙計油子也因為看電視出神而把餃子灑在了達尼亞身上。達尼亞的工作是脫衣鋼管舞，在油子那里，油子將自己的衣服給她穿上了。這是一種精神的象征。只有他們在一起時，他們才是有完整人格的人，才是自由自在生活在自己精神世界的老虎。

而現(xiàn)實生活中，油子因為臉孔陌生而被警察盤問，達尼亞在雪地里被幾個孩子欺負，用雪球打她，辱罵她“老毛子”。兩個語言不通的異地人，在酒館喝起了酒，卻心有靈犀的聊起了天，聊起了家鄉(xiāng)，聊出了心里的脆弱，他是逃犯而又不想自首，所以要一直逃下去。

油子在去夜總會送外賣的時候看到了達尼亞的表演，那也是他最后一次見到達尼亞。再餃子店的門口，看到警察已經(jīng)在調(diào)查自己。別無選擇，他只得不告而別。達尼亞在貼著招聘店員的門前一直等著他回來。

在車上，油子離開了。達尼亞坐在游覽車上，看著窗外的老虎，她感到了解脫。油子拿出那張寫著我們一起去看老虎的紙條，望向窗外。此時他們心中有種苦里的甜吧。

導演營造文藝片風格

周笑然導演帶有強烈的個人色彩，影像一直陰沉，沒有跳躍的色彩，俄羅斯女主角外表并不是所謂的清純，但通過演繹，那種純好像來自靈魂深處，不染風塵的脫俗。盡管在夜總會里染盡了風塵，心里殘留著愛，而現(xiàn)實卻不能讓她有愛。

這是一個糾結的故事，不僅里面有愛情、陰暗面、還有對人性的剖析。那是自己喜歡的類型。這部片子記憶最深的還是開場，是老虎，是結尾，也是那次彼此聽不懂的對白。

從電影結構分析上分析，《兩只老虎》整部影片有兩條線索，情感的積累和各自的境遇——油子和達尼亞的愛情；各自面對現(xiàn)實時的無助，達尼亞在夜總會中的痛苦境遇和油子潛逃的背景。

兩人朦朧愛情萌芽的逐漸產(chǎn)生是主要線索，它貫徹整部影片，影響著整部電影的情節(jié)起伏和人物的命運遭遇。油子因為犯罪的原因無法真正的給達尼亞未來，也無法再接近達尼亞了，但隨之而來的命運讓他手足無措，只能不告而別。

年輕的他們那樣命途多舛和轟轟烈烈。影片所代表的那種現(xiàn)代都市社會普遍的價值觀，在影片中顯露無余。彼此面臨的命運和處境是輔線，卻不可或缺。正是有了兩條線索，兩段感情的比照，才更加引發(fā)觀眾的思考，使愛情觀在兩種情況的對應下，顯出強烈的與眾不同與深意。

對于人物的分析，對于一部文藝片來說，人物是最基本、最復雜的要素之一，他們的性格特征；對人生、未來，情感的理解和感悟；與他人之間的交融或隔膜構成了一部電影要表達的主題的直觀呈現(xiàn)。《兩只老虎》顧名思義就是通過兩個人來表達對世界和現(xiàn)實的不同理解和認識。

來自俄羅斯的異鄉(xiāng)女子，在都市中類似的女性并不少見，她們年輕、性感，孤身一人在激烈殘酷的生存環(huán)境中打拼，對愛情既渴望又無助，對未來一片渺茫。或許曾受到過傷害，或許是經(jīng)歷太多而麻木。總之，她們是注定漂泊的一群人。堅毅鎮(zhèn)定的臉上永遠是濃妝和戲謔。她會浪漫地邀請油子一起去看老虎，她渴望改變與溫暖。她在殘酷中抱著對未來的向往，即使油子不告而別，她也一人去看老虎。這是一個生活在矛盾中的人物，痛苦而堅強的活在自己的信仰里。

油子給人的印象是木訥、冷漠的，他不善言談和表達，也不是溫柔體貼型的男人。他對達尼亞的好感是不明顯的，他的世界變得自己都認不出來了。就好像命運也不再由他操控，他只能一直逃避下去。

他們在火車站相遇，在餃子店結緣，雖然身份、性格有所不同，但他們有著共同的精神處境？性格缺陷還是世事無常？悲劇不可避免的發(fā)生，叔本華把原因概括為三條：悲劇有三類，第一類是由邪惡的人和勢力造成的悲劇；第二類是由命運造成的悲劇；第三類是一般人在日常環(huán)境中由于各種關系的牽制而形成的悲劇，這種悲劇由于沒有惡勢力和命運作祟，反而愈加慘痛。他們的悲劇該歸結為哪一種呢？

這是最近幾年來看到的最好的一部國產(chǎn)微電影之一。它甚至可以與西方藝術電影相媲美。走在冬日的陽光下，它的留白，它的干干凈凈、清清冷冷的鏡頭，它的漫不經(jīng)心而又憂傷的對白，那條很臟很靜也極親切的小巷子一直在我們心中存在著，與觀眾內(nèi)心糾纏著，這是一個主題并不明確的片子，是愛情、是理想，還是生存？是虛幻未知還是現(xiàn)實殘酷呢？

對色彩的選擇、漸變、轉換是導演最用心最經(jīng)典之處。導演把自己對感情的細膩體會通過畫面中的色彩，具象地呈現(xiàn)了出來。清冷的色調(diào)不禁表現(xiàn)出哈爾濱的寒冷也襯托出兩人內(nèi)心的痛苦和迷茫。

電影的思想內(nèi)涵是尋找、等待還是逃避？《兩只老虎》顯示了導演在主題上的才華，它所要表達的內(nèi)容也讓我們深思。一個很現(xiàn)實的問題：我們究竟應該如何對待人生，尋找還是等待。影片在這個問題上給了我們一個不小的意識沖擊。

他們對生活的失望、期待和幻滅，連同她那份要把青春燃盡的絕望的美麗，一并隨著油子的離開，刻進了永恒的歲月里。關于愛情，影片這樣表述它的產(chǎn)生：“兩個從前不相干的人，坐在了一起，認識了，然后呢？……當然是愛情。”可是影片沒有繼續(xù)兩人的故事，這也是命運的定數(shù)。它又是怎樣結束的呢？ 沒有答案，人們依舊維持著或尋找或不信任或漂泊的狀態(tài)。

《兩只老虎》這部電影的名字也許并不重要，也許老虎，只是一種隱喻。或者是某個人的某些日常生活的片斷，或者是我們生存的某些空間，在那里，他們相愛，癡迷，纏綿，激越；在那里，我們背叛，悔恨，痛苦，絕望。在那里，他們變老，然后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