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昨天上午,武漢市光谷第二小學(xué)收到了一塊從法國郵寄的‘中法友誼合唱慶典’的金獎獎牌和三十多張獎狀,這是該校學(xué)生合唱團今年寒假登上維也納金色大廳表演所獲得的獎勵。”“在烏海市民政局、烏海市文化局的大力支持下,依托烏海市社會組織孵化基地,烏海市滿都呼合唱團第一次登上了世界矚目的維也納金色大廳的舞臺,一鳴驚人,獲得金獎。”——容我抄兩條滾燙的新聞,再容我以小人之心揣度,可能是羞于和業(yè)余愛好者們并列,宋祖英日前在政協(xié)文藝組分組討論時展開自我批評,“去金色大廳演出,我確實開了一個壞頭”。
其實,怪不得宋祖英,也怪不得那鍍金的音樂廳,更怪不得這些懷揣著對金色大廳美好想象的大叔大嬸和少先隊員。只是,在所有演出邀請函上簽下“維也納市長歡迎你來演出”的市長助理能說一口流利的中文,而邀請函最終被明碼標價,比如“每人兩萬兩千九百元人民幣”,并像促銷廣告一樣注明“滿二十人減一人”;還有1998年第一個從維也納“凱旋”的中國民樂團回國后立馬做了“金色回響”的匯報巡回演出,一場演出費竟高達二十萬元,此前他們連團員工資都發(fā)不齊。
于是,“到維也納過大年”從口號變?yōu)榱爽F(xiàn)實;于是,在宋祖英來到維也納的前一個春節(jié),就有六個中國樂團“奏響金色大廳”。他們無不“引發(fā)廣泛轟動”、“征服歐洲觀眾”、“取得巨大勝利”,也全都可以在回國后,把“金色大廳”作為一個鍍金的標簽用于演出廣告。哪怕從前是奧地利人看,后來是華人華僑看,到現(xiàn)在是演出團體自己看,“金色大廳”依舊是“老軍醫(yī)包治百病”,畢竟能用來裝點“文化走出去”的臉面。
就好像,花三百八十萬請一個“三高”來“提升市民文化生活”,不管他們在西方“五萬歐元到頂了”;就好像,看起來專利成果累累,卻大多只是虛榮的包裝,攤派背后科技創(chuàng)新依舊乏力;就好像,國家級貧困縣也一樣要有氣勢恢宏的政府大樓,一樣要備好茅臺和鮑翅招待賓朋。
想來,用納稅人的真金白銀粉飾臉面,并且很是自欺欺人的事兒,真何止“金色大廳”?
【原載2014年3月11日《新民晚報·新民新
語》】
插圖/公款壯臉/佚 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