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紅史》是由蔡巴?貢噶多吉于14世紀書寫而成。此書所引材料之豐富、以及獨特的史觀,成為藏學文獻中較為獨特的一面旗幟,而且還影響了后來藏族史學家文獻的編纂。但是書中不乏一些相互矛盾的史料,例如有關松贊干布的若干問題。作者具有一定的能力與條件對部分史料進行考證,但為何不曾進行,并且在書中也沒有表現出對于某種說法的支持。本文就此出發點對紅史進行討論。
關鍵詞 紅史 史料考證 不能與不為
一、《紅史》中相互矛盾的史料
《紅史》內容矛盾出現以下兩種情形:其一,關于部分史實的書寫采用了幾種不同的說法;其二,內容前后相互矛盾。而蔡巴?貢噶多吉并未對此進行考證或者表達其觀點看法。
在論述薄伽梵(釋迦牟尼)的相關時間上寫到:“按照阿底峽尊者的算法,薄伽梵是陽木鼠年(甲子)投胎,陰木牛年(乙丑)誕生,陰土豬年(已亥)成佛,木陽猴年(甲申)滅寂。若按法王薩迦巴的算法,薄伽梵是陰火兔年(丁卯)投胎,陽土龍年(戊辰)出生,水陽虎年(壬寅)成佛,陰火豬年(丁亥)滅寂。”隨后蔡巴?貢噶多吉分析如果按照某些史料中說的釋迦牟尼教法住世五千年來算,那么法王薩迦巴的算法的算法是正確的。但是還指出“漢地文書中說,周朝第四個王登位后的二十年,木陽虎年的四月八日釋迦牟尼在印度出生。”可見作者在有前提的情況下雖然進行考證,但是仍未對此具體說明其觀點。
有關吐蕃最早的王的來源也有以下說法“喜饒郭恰大師所著的《殊勝天神禮贊》的注釋和拉薩大昭寺發現的《柱間史》中說,釋迦種族的釋迦欽波、釋迦黎扎比,黎迦日扎巴三支傳到最后有名叫杰桑的國王,他的小兒子領著軍隊穿女人服裝逃往雪山之中,后來世代為西藏的國王。《霞魯教法史》中說,印度國王白沙拉恰切的兒子為聶赤贊普。本波教徒們則認為天神之王是由十三層天的上面沿著天神的繩梯下降的,從雅隆的若波神山頂上沿天梯下降到贊塘郭細地方,看見的人說:從天上降下一位贊普,應請他當我們眾人之主。于是在脖頸上設置座位將其抬回,奉為國王,稱為聶赤贊普,這是吐蕃最早的國王”。可見作者還對史料進行了整理分類,得出三種不同說法的來源也必將伴隨著考證,此處作者仍未表達其觀點。
另一種則是漢藏史料記述不同,“在松贊干布時期吐蕃開創了佛教…圣觀音菩薩化身的松贊干布在陰土鼠年八十二歲時與兩位王后一起沒入大悲菩薩像的胸中”,與“唐太宗的第九個兒子唐高宗即位。唐高宗即位后兩次給吐蕃國王松贊干布封官職,第一次為駙馬都尉,西海郡王,第二次為賨王,第二次加封時,松贊干布去世。…文成公主在吐蕃住了四十年,于陽鐵龍年去世”。有關松贊干布的去世時間以及文成公主去世的時間漢藏史料相差甚遠,這種矛盾幾種在漢藏史料之間。例如“吐蕃國王松贊干布陽鐵虎年去世,其子貢松貢贊先前已死”與“松贊干布與孟氏妃赤尊的兒子貢松貢贊執政五年,十八歲時先于其父去世”關于貢松貢贊是否執政也有不同。以及“陰木猴年女皇的兒子唐中宗即位,吐蕃向唐朝皇帝求娶公主,皇帝將自己的弟弟雍王的女兒金城公主(153)嫁給吐蕃,…并派左衛大將軍領兵護送”。漢文史籍中的唐中宗與藏文史料“赤德祖贊之子江擦拉本,聘定唐朝皇帝唐睿宗的女兒金城公主…”也有明顯的年號不同的出現。這種情況較為集中,作者沒有進行考證,也沒有向前文放在一起指出矛盾。
二、問題出現的原因
對此問題的出現我們從作者不能與不為兩個角度進行討論。第一,作者是否具備考證的能力。在有關蔡巴?貢噶多吉的介紹中,可以得出他是一個學術巨擘, 本書中一些有出入的地方,作為一個嚴謹的學者是完全可以發現的,并且在一些細節上,也足可以體現作者的考證能力。除了上述所說釋迦牟尼出生日期,以及西藏最早的王的來源之外,關于印度王統世系中,作者也引用了薩迦班智達的《杰尊巴傳記》來說明印度紀年的混亂,造成漢地與印度所記述的不同;在關于蒙古后期混亂的政治描述中,作者寫作更是簡潔條理,其中又穿插著藏文史料介紹,來為妥懽帖睦爾回蒙古的時間來考證。作者的寫作上也可見于對史料整理,其中不乏“一種說法”、“另一種說法”、“按認為”、“據說”等詞語來進行描述,足以證明作者寫作時的小心謹慎。第二,作者為何“不考證”。其一,作者寫作的目的。王璞在《藏族史學思想論綱》中就本書的開頭與結尾進行分析,得出了作者寫史的原因是要展現自己的才華,從而得到他人的贊揚,其次希望有志之人可以從書中吸取精華,揚人生之榮,同時也謙虛的指出本書有不足。《紅史》不僅僅是簡單的王統史與佛教史的結合,作者在書中極力表現出“通史”這一概念。從世界產生到現在,這包含了他所知的各個地區的“通史”,以及佛教產生到現在的“通史”,這兩條線索使我們看到作者時與空的描述,他所展現出來的“境域觀”也可見其知識素養,多種不同的史料運用也體現了這一點。其二,作者作為佛教僧人,根本目的是通過自己的知識來教化眾人。例如關于史料選擇運用上,與佛教相關的王統史詳加敘述,其他一筆帶過;內容上作者運用故事來表達史實,以及各教派人物的羅列等都可以表現對于佛教敬仰之意。故受佛教影響,對于時間問題并未給予高度重視。其三,作者對于這本書高度認可,希望其他有為之士可以從中吸取知識,所以大量保留了他所收集史料的原貌,并指出出處。例如書中一節結束之后會出現“以上這些記載由各種經典和各個賢哲所著的教法史中收集而來”。從中也可看出作者校勘學的發達以及對于史料的尊重,并試圖不改變其原意來進行整理,使本書更為客觀可信。如書中與漢文史料不同之處,也揭示了事實,如宋代幼主的去向。
三、結語
《紅史》中存在一些矛盾的地方,這或是版本的客觀因素,但從另一方面,也可以表現出西藏文獻編纂的發展,在收集整理史料的全面,考證校勘的完善,更為重要的是其表達思想。在作者所處的時期與文化背景下,有如此廣闊的視野和編纂水平,是西藏文獻中不可多得的。
參考文獻:
[1]蔡巴·貢噶多吉著.東嘎?洛桑赤列校注.陳慶英,周潤年譯.紅史[M].西藏人民出版社,1988.
[2]王璞.藏族史學思想論綱[M].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8.
[3]孫林.藏族史學發展史綱要[M].中國藏學出版社,2006.
[4]周潤年.藏族古籍<紅史>評介[M].西藏研究,1987(3).
(作者單位:西藏民族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