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制“完美”人？

在接受基因改造后，主人公成為在身體機能、智力等方面優于自然人的改造人。他不僅毫無疾病隱患，體能與智商優于常人，也有著近乎完美的五官。

在科幻片里，改造人并非一個新鮮的題材，他們往往擁有最優秀的基因組合，是人類心目中的“完美人類”。

盡管現實中，運用基因技術打造一個完美的人仍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幻想，不過，在人類基因組DNA序列圖被繪制完成的那一天，基因改造人類的未來就已經開啟。2013年，全球首例基因篩查試管嬰兒誕生，當人工“完美”的魔盒開啟，它是否意味著自然選擇的游戲規則將從此被改寫。

定制下一代

生物追求更好的后代是個必然的進程，所以動物們的擇偶過程才充滿了斗爭、炫耀。人類都希望寶寶健康、聰明，具有某種天賦：音樂、繪畫或者體育。擇偶是第一步，但任何人都無法因此就確保子代只遺傳父母最優秀的基因，更無法避免疾病的遺傳。

不過，借助于克隆技術和人工授精的篩選，以及對子代基因進行改良等生物技術，人類已經在“優化繁衍”這條路上取得了不小的進步。這似乎在實踐著一個幻想故事：電影《千鈞一發》中，原本一種用于輔助生殖的技術，催生了“自由優生”。

用“試管受孕”形成胚胎，然后檢驗胚胎的基因，敲除種種致病基因，最后將不具有特定基因（例如癌癥）的胚胎植入母體。這是一種被稱為“植入前基因診斷”的技術。早在2009年，這一技術就被應用于幫助一名父母具有乳腺癌家系的“無癌寶寶”的誕生。

“植入前基因診斷”（preimplantation genetic diagnosis）簡稱PGD，它能夠鑒別出胚胎中由單基因突變所引起的疾病，例如囊性纖維癥、鐮狀細胞疾病、黑朦性癡呆以及亨廷頓癥等疾病，以及由于多余的染色體而引起的疾病——如唐氏綜合癥。

醫生從發育3天后的體外受精胚胎中，真空吸取8個子細胞中的1個，分析其DNA序列。或者多等兩天，等到胚胎發育為所謂的“胚泡”——一個由100個細胞環繞的近乎空心的球，然后取出其中5到20個子細胞用于DNA序列分析。

“低結腸癌罹患率”“眼睛極可能是綠色的”“100%能成為短跑家”“活得越久越好”，以及“永遠健康”這樣的選項在“基于生殖細胞的遺傳算法來挑選配子”的專利書上被明確地列舉。人們甚至可以知道下一代的耳垢的黏稠程度，因為控制這一性狀的只有一個基因。

通過敲除或添加基因，生育寶寶就如同定做一臺組裝電腦一樣。如今通過基因測序，人們可以了解的人類特征大多數為物理特質或者某種天賦。父母可以提前選擇孩子的身體特征甚至性格特征，從胚胎細胞階段就“改造”孩子，按照人工意志先行選擇基因。

改良的界限

在規避重大疾病、修補先天缺陷等具有合理醫學原因的方面，PGD的應用有著不可替代的積極意義。但當技術愈發便捷和普及，另一些問題隨之出現：治療疾病和增強人體功能，都是為了改善我們的身體，但它們的界限在哪兒？對“完美”與“不完美”之標準的爭奪更是技術本身無法控制的。

早期的PGD技術，主要意在幫助那些容易生出有高患病風險的孩子的人——源于家族遺傳或偶然的基因突變。而現在它已經不是人們使用的唯一原因，它可以讓父母選擇下一代的性別，或者根據個人偏好，預先確定孩子的一些特性：不存在身材矮小、聽力不佳等大眾所認為的殘疾。

膚色、臉型、熱愛舞蹈還是繪畫，到底應該由孩子選擇還是父母賜予？孩子是為了下一個完美的自己還是一個全新的個體？當父母們為孩子安排人生時，這些話題已經被不斷地討論，那么一個由父母定制出生的孩子的人生意義又是什么？

《設計嬰兒》一書的作者羅杰認為，孩子同我們一樣是獨立的個體，不應該成為設計的對象，我們也沒有資格成為設計者，因為設計標準我們無權定奪；孩子的獨特性同樣是神圣不可侵犯的，而這種獨特性首先就體現在其出生時候的偶然性和不確定性上。

幾乎可以肯定，人們無法根據自身經驗為另一個個體判斷所謂的“好”或者“不好”，甚至“好”和“不太好”。在定制外部特征和健康身體的時候，人們還很容易將一些非物理屬性忽略掉，比如性格。

去除已確診的病痛，消除身體疾病的隱患，還是繼續追求人體功能的提高，身心完美？一個優良的人類到底是什么樣子？從哪些條件來判斷“他”是否應該生存？

人類一直在追尋延年益壽和自身的肌體改良以適應變化的環境，在醫學范疇的治病效果之外，同時實現人體功能的提升，不過，如果定制走得太遠，我們可能丟掉的是讓生命有趣味和意義的特性：多樣化。

本欄目責任編輯： 李俏云（lqy5211314@12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