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語堂與蘇東坡

“我不做夢，希望政府保護百姓，只希望不亂拆民房，及向農民加息勒還賬款。

“我不做夢，希望建設全國道路，只希望我能坐帆船回去我十八年不曾回去的家鄉。”

——林語堂口口聲聲說“我不做夢”，其實他做的夢實在多。不必去追溯他的夢實現了多少，連他夢中都要坐帆船回家鄉，可以肯定他的魂是落在了他的故鄉福建漳州平和的。

這個世界級的以英文寫作揚名海外的大作家、大文豪，也許是做文學家不過癮，他還要做發明家。林語堂為了他自己發明制造的世界上獨一無二的中文打字機，花盡了自己的稿費十萬美元，弄得傾家蕩產，甚至還大筆舉債，在美國申請專利，足以證明他是一個已經達到何種癡性程度的癡人。

想想我們福建這個了不起的癡人，我便忍俊不住。福建人讀福建人的文章，理所當然。他是中國“幽默文學”的開山之祖，妙筆生花，追求個性自由與精神解放。讀他的書真是樂趣無窮。我甚至將他的《蘇東坡傳》讀了超過兩遍。

讀古典繞不過蘇東坡。蘇東坡是怎樣一個人？他始終亢言直論、雄辯滔滔、絮聒多言、心直口快，甚至跟神鬼辯論，直至神鬼都懼怕他。蘇東坡遭遇 “烏臺詩案”，好在他出生在不殺士大夫的宋朝，否則大嘴巴的蘇東坡就怕死一百次還不夠。

烏臺詩案中，在揚州渡江時蘇東坡也想眼一閉跳入江中自殺，但想到會給弟弟蘇轍惹麻煩而沒有跳。他若真跳了，林語堂可寫不成《蘇東坡傳》了。

《蘇東坡傳》幽默雍容，語言優雅，娓娓道來，形象飽滿。林語堂將蘇東坡的音容相貌描寫得栩栩如生，仿佛這位令人傾倒而又望塵莫及的隔世大師就在我們身邊。我想象假如蘇東坡不是出生在宋朝，他會不會有如此大的文學成就？毋容置疑，蘇東坡是個天才，但歷史上的天才很多，能夠造就天才的環境卻并不多。所以現在總有一些文人說，真羨慕宋代的文人，真想出生在宋代。包括我在內，也有這種思想。

毫無異議，《蘇東坡傳》是將蘇東坡寫得最傳神的一部傳記文學，甚至拍蘇東坡的電視劇都要參考這本書。因為蘇東坡是林語堂最熱愛與偏愛的大詩人，就是旅居海外時都帶著蘇東坡的著作，他是林語堂的精神食糧。

林語堂從蘇東坡的祖父寫起，直至蘇東坡離世，可見他對蘇東坡的研究有多深。寫蘇東坡的驚世之才氣，寫蘇東坡仕途的坎坷多舛，寫蘇東坡信神信鬼信佛道儒、與山神野鬼駁嘴斗舌，真使讀者樂不可支。更多的描述是蘇東坡樂觀詼諧、悲天憫人、載歌載舞、坦然無懼的個性。林語堂若無驚世之神筆，豈能將蘇東坡寫得如此成功如此可愛、如此深入人心？

林語堂這位幽默大師對于中國文學發展的影響如今已不可否認。他的寬容、超然和豁達，為我們保存了一種久違的人性的芬芳。“林語堂代表著中國現代文學的另一個方向，與魯迅一樣，是其間難以企及的巔峰人物。”

令人失望與難受的是，林語堂在當代的研究比起中國現代的許多作家來說——近乎為零。大家都不妨多問幾個為何也？

何時去平和參拜林語堂？我想很快了。對文學巨匠的膜拜，就是對文學的膜拜。蘇東坡是林語堂偏愛的詩人，也是我最偏愛的詩人。能吸引我的電視劇為數不多，唯有蘇東坡的電視劇我卻找了好幾個版本來看：蘇東坡真是個故事多的人！

喜愛蘇東坡和林語堂是同一回事：對文學與文化人的臣服與喜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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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名：鄧春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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