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例解讀

本刊記者對近5年來高校腐敗案例進行了梳理，其中發現，高校腐敗人員七成以上是在基建工程招標時受賄；另外，在采購、招生、后勤服務等眾多環節，也可輕易找到腐敗的漏洞。對此，《教育》旬刊對其中一些已經明確結案的事例進行回顧，冀望對研究高校如何預防和防治腐敗提供一些借鑒。

許曉鳴：提拔之日腐敗之時

2013年8月21日，上海市第二中級人民法院對上海理工大學原校長許曉鳴受賄案做出一審判決，法院以受賄罪判處許曉鳴有期徒刑11年，剝奪政治權利3年，并處沒收財產人民幣30萬元；違法所得的財物予以沒收。據悉，許曉鳴所涉的案件源于當初他投身于高校“三產”。不過，在一些人眼中，許曉鳴“實在太‘清貧’了，受賄的這些錢，都不夠在上海買一套房”。

許曉鳴，1982年2月畢業于武漢華中工學院（現名為華中科技大學）；1982年至1987年，在上海交通大學師從自動控制學科奠基人張鐘俊院士等，獲得碩士與博士學位；畢業后留校任教，于1988年10月獲得聯邦德國洪堡基金會的資助，在慕尼黑技術大學任洪堡客座研究員；1990年回國后于當年12月以講師的資歷被學校破格聘任為正教授，時年33歲。

1992年，適逢上海交大力推干部的年輕化和專業化，既有博士學位又是正教授的許曉鳴被直接推薦為學校科研處處長，之后歷任自動化系主任、電子信息學院副院長。1997年，開始擔任上海交大副校長。這期間，是許曉鳴大放異彩的幾年，在學術上，他也取得了輝煌的成績，是國家863高技術智能機器人控制專題專家組成員、中國人工智能學會智能機器人專業委員會委員、上海交大金牌選手；1991年評為在中國獲得博士學位并作出突出貢獻者，1993年評為“國家教委跨世紀優秀人才”，1995年評為“上海市優秀學科帶頭人”，1997年列為“國家百千萬人才工程”第一、二層次人選。2004年8月，許曉鳴調任上海理工大學校長。他在上海理工大學開辦的國家大學科技園，于2006年10月19日被國家科技部和教育部認定為國家級大學科技園。

然而，就在許曉鳴干得風生水起之時，2012年9月底，許曉鳴因涉嫌貪污受賄接受調查。2013年1月，上海市檢察院透露立案查處許曉鳴受賄的案情；2月底，上海市二中院開庭審理許曉鳴涉嫌受賄案。法院經審理查明，許曉鳴在擔任上海交通大學副校長，在主管校產工作的同時兼任上海交大昂立股份有限公司、上海交大產業投資管理（集團）有限公司、上海交大南洋股份有限公司等董事長、總經理；此后，他調任上海理工大學校長全面負責行政工作。2003年至2011年，許曉鳴擔任上述職務期間，非法收受蘭某、錢某、朱某總計價值人民幣113萬余元的錢款，并利用職務之便，為3人謀取利益。

王國炎：一路升遷一路腐敗

2012年6月15日，因涉嫌嚴重違紀，南昌航空大學黨委書記王國炎開始接受組織調查。2013年8月23日，江西省萍鄉市中級人民法院王國炎受賄一案進行一審宣判，以受賄罪，判處其有期徒刑15年，并處沒收個人財產60萬元。

王國炎于案發前可謂是著作等身，仕途平坦。1994年，年僅33歲的王國炎開始任碩士生導師，次年破格晉升為教授。此后，全國優秀教師、享受國務院頒發的政府特殊津貼、江西省高校中青年學科帶頭人等諸多榮譽讓他在學術界逐漸成為一顆冉冉升起的“明星”。與此同時，王國炎的從政生涯也搭上了升遷“快車”。1999年，王國炎擔任江西師范大學校長助理，此后僅僅用了8年時間，他便升任南昌航空大學黨委書記。

伴隨著王國炎升遷加速全過程的，卻是他逐漸退失底線、膨脹升級的貪欲。從多次拒收、退還他人財物到采用他人保管的方式收受財物，再到毫不推辭地收下巨額財物甚至主動索要財物……王國炎對“腐敗”也曾有過抗拒徘徊，卻終究越陷越深。

據萍鄉市人民檢察院指控，王國炎在14年間，非法收受、索取27名行賄人的財物共計99次，包括人民幣、美元、澳大利亞元、股份、房產、轎車、購物消費卡券等，總金額合600余萬元人民幣。作為回報，王國炎在工程建設、人事任用、考生招錄等方面濫用職權，為他人大肆謀取利益。包括違規促成萬某某開辦的江西某民辦高校與南昌航空大學合作辦學，為沒有建筑資質的陳某某、袁某某等打招呼承攬高校食堂、學生公寓、教學樓等建設工程，幫助不符合條件的行賄人提拔、調入和獲取競聘資格，為不符合錄取條件的考生增補錄取等。

透過王國炎的腐敗軌跡，有關專家和辦案人員認為，在權力的“召喚”下，金錢美色等種種誘惑紛至沓來，大多學術出身的高校領導并不具有天然的免疫力，反而暴露出高校制度漏洞和部分高校領導理想信念缺失等諸多問題。

門樹廷：房地產成了自家“后花園”

負責學校后勤、基建工作8年，長春大學原副校長門樹廷利用職務便利，索取和收受他人賄賂總計939萬余元。2012年1月，吉林省長春市中級法院以受賄罪判處門樹廷無期徒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并處沒收財產100萬元。

58歲的門樹廷原是長春大學副校長，主管后勤工作，2003年至2011年間，他從學校基建項目中受賄939萬余元。這些錢絕大多數用來購買住宅、商鋪和山莊，2011年案發時，門樹廷全家只有1萬多元現金。因此，門樹廷自嘲說自己“是一個‘清貧’的貪官”。

在門樹廷的14起具體犯罪事實中，第一起也是門樹廷受賄數額最大的一起，為2003年至2008年間，在臧某以某工程局名義建長春大學天橋、綜合教學樓、星城國際邊廊鋼結構項目過程中，門樹廷利用職務便利為在臧某獲取工程項目、撥付工程款等方面提供幫助，先后5次收受臧某賄賂款370萬元。

經法院審理查明，2003年至2011年間，門樹廷在擔任長春大學副校長兼長春大學所屬吉林省紫苑文華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董事長、法人代表期間，利用主管長春大學后勤、基建工作的職務便利，在學校日常工作和建設過街天橋、綜合樓、教輔樓等基建項目的過程中，為他人謀取利益，索取和收受他人所送現金并接受他人出資為其家房屋裝修、安裝空調，總計折合人民幣939萬余元。這些受賄款被門樹廷用于購買住宅、商鋪、山莊及償還個人欠款等。案發后，門樹廷返還贓款900萬元。

王欒周：栽倒在最后的輝煌

2010年12月23日，吉林省長春市中級人民法院以受賄罪判處吉林省長春師范學院原黨委書記王欒周有期徒刑13年，并處沒收財產人民幣30萬元。時年61歲的王欒周，退休剛一年多就鋃鐺入獄，其在臨近退休瘋狂斂財之舉值得人們深思。

2003年11月，54歲的王欒周從吉林省委黨校調到長春師范學院任黨委書記。看到周圍一些人住豪宅、坐名車、吃大餐，他認為官做到頂了，也快到退休年齡了，這個時候再不撈錢，就沒有機會了。在這種心理支配下，他利用職務便利，在基建工程建設、教師職稱評定、干部職位晉升、安排學生入學等方面為請托人提供幫助，共收受賄賂款物折合人民幣203萬余元，上演了一幕退休前瘋狂斂財的丑劇。

在王欒周的受賄款物中，有很大一部分來自基建工程建設。據了解，長春師范學院基建工程及新校區建設始于1999年，而大規模施工則是從2004年初開始的，主要包括教學綜合樓、實驗樓、培訓中心、教學樓、學生公寓和藝術樓維修等9項大工程，分包工程達20余項，工程總造價近2億元。在2004年至2008年期間，王欒周為了謀取個人利益，多次違規插手干預工程建設項目，在學校工程建設招投標、工程款撥付及工程質量管理等方面為請托人提供幫助，撈取好處。

2009年9月，剛到退休年齡的王欒周，就被免去了長春師范學院黨委書記職務。其實，早在王欒周退休之前的一個時期，吉林省紀委、監察廳就陸續接到對王欒周問題的舉報。2010年4月，吉林省紀委、監察廳從長春師范學院基建工程項目入手，對王欒周的問題進行認真調查。2010年9月，王欒周因涉嫌犯罪被檢察機關依法逮捕。同年10月，吉林省紀委、監察廳做出開除王欒周黨籍、公職的決定。

陳昭方、龍小樂：一腐腐一窩

2011年2月17日，湖北省荊州市中級人民法院以受賄罪判處武漢大學原常務副校長陳昭方有期徒刑12年，并處沒收個人財產人民幣15萬元，對陳昭方違法所得人民幣134.9萬元、美元1.6萬元依法予以追繳；對武漢大學黨委原常務副書記龍小樂以受賄罪判處有期徒刑10年，并處沒收個人財產人民幣5萬元，對龍小樂違法所得的61萬元依法予以追繳。

陳昭方長期在武大工作。1994年9月，被國家教委任命為武大總會計師，享受副校長級待遇，主持學校的財務管理工作；1997年6月，擔任武大副校長兼任總會計師；2000年8月當選為武大黨委常委；2003年升任常務副校長。由于他長期主管武大的財務、后勤部門，之前曾多次被學校職員聯名舉報，并受到官方調查，但因其熟悉財務制度和擅于反偵察而逃脫。不過，“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相關部門自2009年5月起開始調查武漢大學基建工程腐敗案，先拘捕一名后勤部門的官員，隨后又有幾名學校中層官員接受調查，最終主管基建、財務及后勤的主要領導陳昭方、龍小樂被供出。法院經審理查明：2000年至2009年，陳昭方利用其擔任武漢大學副校長、常務副校長的職務便利，為武漢弘博集團與武漢大學聯合修建弘博學生公寓、參與籌建武漢大學東湖分校等提供幫助，收受該集團董事長巴能軍賄賂的人民幣115萬元、美元1萬元；為中天集團在武漢大學承接工程提供幫助，收受該集團武漢分公司經理陳恩成賄賂的人民幣5萬元和美元6000元；幫助涂某某朋友之女錄取為武漢大學研究生，收受涂某某賄賂的人民幣3萬元。

龍小樂長期在原武漢水利電力學院任職，該校并入武大后，歷任武大副校長、副書記，2005年升任常務副書記。2006年曾獲中央組織部授予“全國優秀黨務工作者”稱號，官方稱“龍小樂勤奮敬業，克己奉公，心系群眾，廉潔自律，是廣大干部職工的貼心人”。然而，龍小樂的另一面還是被人們知曉了。法院經審理查明：2000年8月至2003年11月，龍小樂在擔任武漢大學副校長期間，利用職務便利為弘博集團與武漢大學聯合修建弘博學生公寓及施工過程中謀取利益，收受弘博集團董事長巴能軍賄賂的人民幣41萬元，其中最多的一次受賄達10萬元；為中天集團在武漢大學承接工程提供幫助，收受項目經理陳恩成賄賂的人民幣20萬元。

郭澤深：“賣標”也受賄

2009年9月28日，湛江師范學院處級以上干部集中在該院圖書館開會。會上，湛江市檢察院檢察長王雁林宣布了對湛江師范學院院長郭澤深實施刑拘的消息。據悉，郭澤深是9月25日晚被檢察機關“請走”的。

郭澤深，1981年華南師范大學邏輯學碩士研究生畢業；2001年武漢大學外國哲學博士研究生畢業；2001年2月起，開始在湛江師范學院工作，歷任黨委副書記、副院長、院長；2003年1月當選十屆全國人大代表。他還是教育部“九五”社科課題規劃組成員，曾主持國家“九五”社會科學基金項目一項、國家級重點課題兩項、省級重點課題兩項。

據了解，郭澤深為人比較“霸道”，平時將管理學?；ê拓攧盏臋嗔Χ紨埖阶约旱氖种?，把本應由其他副校長具體分管的工作“占為己有”。強國論壇上有網帖稱，他平日大權獨攬，說一不二，教師們估計他貪污最少兩千萬。他平日愛打網球，湛師有一些阿諛奉承之輩、攀龍附鳳之流為他服務到家，“有滿場狂跑為他撿球的，有殷勤來去為他送水的，有雙胸緊靠身后為他按摩的，有雙手捧來熱毛巾的，有彎腰單跪為他系鞋帶的，有打電話定臺為他準備夜宵的，難以細數”。

2010年9月17日，廣東省湛江市中級人民法院以受賄罪判處郭澤深有期徒刑10年。法院審理認為，郭澤深在擔任湛江師范學院院長期間，利用職務上的便利，在湛江師范學院綜合實驗樓A、B棟建筑項目招投標過程中，接受工程承建商林某的請托，為其謀取利益，使林某所掛靠的廉江市某工程有限公司順利中標，并非法收受林某某財物人民幣60萬元，故一審以受賄罪判處郭澤深有期徒刑1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