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南新娘|被拐賣的青春

16歲那年，越南少女Kiab（化名）的哥哥說要帶她去越南北部的一個旅游城市玩兒。結果，她被哥哥賣給了中國人做老婆。

這個苗族的少女在中國熬了一個月，終于找到機會逃離了她的新婚丈夫。在當地警方的協助下，她得以回到越南。

“我哥哥簡直太不是人了，竟然把自己的親妹妹賣到中國去。”在越南老街的一個販賣人口受害者救助中心里，Kiab這樣對我們說。

專家表示，在中國的其他鄰國，如朝鮮、老撾、柬埔寨、緬甸，也有大量婦女被以各種形式脅迫到中國這個計劃生育大國里。

由于很多中國家庭都重男輕女，結果這個國家眼下面臨著全球最嚴重的性別不均問題。成百上千萬的中國男人因此很難討到老婆，販賣人口的行為因此而空前猖獗起來。于是，越南少女們被賣到中國各地，足跡遍及云南、廣西、河南、河北、安徽、江蘇、廣東等各大省份。根據官方的統計，被賣到中國的女性占越南被賣到海外的女性的70%。

目前，老街的受害者救助中心里收留了十幾位少女，她們來自各種各樣的少數民族家庭。她們都是在親屬、朋友或男朋友的誘騙下被賣到中國，做了中國男人的新娘。“我聽說過不少人販子的故事，但從來沒想過會發生在自己身上。”Kiab說。

販賣人口的活動往往是黑社會組織在經營，而且受害的地區通常又都貧困而偏遠，所以很難獲得一個準確的官方的統計數字。在專家們看來，各種數字都可能是低估了問題的嚴重性。據東南亞地區的人權工作者說，販賣婦女到中國結婚已經成了一樁系統化的生意。

2007年以來，“藍龍兒童基金會”已經從中國救出了71個被拐賣婦女。其主管邁克爾·布羅索斯基說，一個越南少女的價格大約是5000美元，無論買家是新郎還是妓院。“這些少女被所謂的男朋友或招工者欺騙。那些家伙們做事的方式非常謹慎而熟練，貪婪至極，毫無人性。”他說。

在被拐賣的少女中，有很多人實際上都曾陷身妓院，但由于性工作者名聲太差，所以她們獲救后都自稱是被賣給人當老婆了。

中國和越南都是共產黨領導下的國家，中間隔著一道長達1350公里且山脈縱橫的邊界，其中主要的界線是南溪河。邊境上走私活動猖獗，水果、活禽和女人都是主要的商品。

“被賣到邊界對面的女人通常都來自我們這種閉塞的山區，因為外面的事情我們一點都不懂。”18歲的冷女士是非法越境到中國的，她被一個朋友賣給了一戶中國家庭。

在越南北部，販賣人口的問題愈演愈烈，以至于當地社群都深表恐懼。“我擔心得不得了，村子里所有的母親也都特別擔心，但還是有很多姑娘被拐走了。”一位紅瑤族的社區長老說。“我自己也有一個女兒。雖然她已經結婚了，但我還有孫女。不管她去哪兒我們都要追問不休，不讓她打電話，教育她不要相信任何人。”

越南的反販賣人口活動家們說，警方和當局對這一問題“非常重視”。

老街的救助中心創立于2010年，已經幫助了大量的女性受害者。“這些姑娘家里都非常貧困，連吃飽飯都有困難。”中心的主管說。他表示，山村地區的赤貧狀態也在販賣人口犯罪中起著重要的作用。不過，他相信販賣人口案件的數量正在下降。

13歲那年，苗族少女美娜被一個舅舅帶到中國，并被迫嫁給了一個中國男人。“我沒法接受這件事。他們把我一個人扔在家里，我就翻墻逃走了。當時我沒有地方可去，就到處亂走，睡在路邊，大哭不止。”她說。

最后，美娜找到了一個派出所，但她既不會說中文也不會說越南語，只能說本民族的苗族話，結果警察用了一個月的時間才弄清楚她的情況。之后她便被送回了越南。

美娜現在16歲，作為家里的長女，在老街的救助中心學習越南語。她的舅舅已經被逮捕了，但她還是不愿意回到自己的家。“在中國的事我實在是太難過了。這真是一段痛苦的經歷。”她說。

政府已經在邊界地區的山區里發起了教育活動，告誡當地的年輕女人，不要相信外面來的人。

越南的反販賣人口組織稱，他們很難讓少女們保持足夠的警惕，因為拐賣她們的經常是自己的朋友甚至親人。所以，這些組織目前致力于打擊人販子，希望后者能遭到更嚴厲的懲罰。他們尤其希望實現的是，能在地方上對這些人販子進行審判，以便讓潛在的人販子們知道，干這一行是會出大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