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斯蒂夫·喬布斯去年去世時,一個不好笑的笑話流傳了開來:這位改變了現代科技的偉人并沒有真的死去,他只是設法把自己上傳進了蘋果的OS系統,并從此永遠和我們——以及他自己創造的產品——生活在了一起。在目前看來,這個想法無比的荒謬。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認為這不可行。
在莫斯科舉行的“2045全球未來國際大會”上,31歲的傳媒大亨德米特里·伊茨科夫對與會者說,他計劃首先打造一個人腦能控制的機器人,然后再設法把人腦植入這種機器人,最后再找出一種辦法,把一個人的意識直接上傳到機器人體內。如果他能成功的話,人類以機器身體實現長生不老的一天就會到來。
伊茨科夫認為,他在10年之內就能完成這個計劃的第一步:把一個活著的大腦植入機器人。如果這一步能成功,那在之后約30年內,他就能完成他的終極目標:讓意識完全獨立于身體,并將其植入一個人造的機體。

拋開技術上的巨大困難不提,伊茨科夫的設想中還有其他一些重要問題有待我們考慮。首先,雖然他計劃的最后階段至少現在來看還很荒唐,但第一步卻是完全可以實現(事實上現在已經實現了)。要實現第二步,即把人腦通過手術移植到機器人體內,則不那么容易。然而,如果我們同意這可以在30年內實現的話,那我們就要考慮這樣一個可能性:很多活著的人——包括20多歲的本文作者——將有機會把這一科技用在自己身上。這樣一個前景可以說既恐怖又激動人心。
但這樣的可能性存在嗎?第一步——打造一個人腦操縱的機器人——已經在我們的能力范圍內了。事實上,Darpa(美國國防部高級研究計劃局)已經開始了他們的“阿凡達”計劃。(巧合的是,伊茨科夫的計劃也叫“阿凡達”。)國防部想要打造一種“人腦——機器”界面,使士兵可以通過思想來操縱兩足機器“人”作戰。
當然,在有些正在進行的醫用義肢研究項目(其中一些有Darpa的參與中),人類的神經系統已經可以直接與義肢進行交互活動了,并且能直接控制它們的行動。伊茨科夫就是想要用這些現有的技術來實現他的設想。我們要做的就是一步一步來,逐個攻克技術上的障礙,從而實現最終的目標。
要是事情有這么容易就好了。但伊茨科夫的想法確實有其道理。僅在過去10年中,我們就已經親歷了“人腦——機器”交互界面從科幻世界走進現實世界的過程。關于大腦,我們還是有很多未知領域,但是,拜阿富汗和伊拉克戰場留下的傷殘軍人提供的研究機會所賜,新的技術每年都在拓寬可能性的邊界。
伊茨科夫真正的意思是,我們人類已經走上了這樣的一條道路,可以讓自己的神經中樞直接與人造的肢體進行交流,并由此得以擺脫沉重的肉身。這并不特別新鮮,只是他的表達方式顯得野心巨大而已。如果你能讓大腦和一只手進行交互,甚至是一條完整的手臂,那為什么不能是雙臂呢?雙腿呢?其他所有的部位呢?現在的問題是,這種技術的邊界在哪兒,我們在這條路上究竟能走多遠。
而且這條所謂的道路至今還多半在我們的假設中。理論上講,只要一個人的腦灰質能不衰老,他就能永遠“活”下去(如果你認同意識存在于我們的神經元網絡中的話)。伊茨科夫的第三步——完全跑掉人類的軀體,把意識直接上傳到電腦或機器人中——將完全拋開有機物的局限,使我們的意識能像一張光盤里存儲的數據一樣永久保存。人將以程序的方式存在下去。
顯然,我們有很多理由可以論證說,把人類的意識上傳到電腦里是不可能成功的。最直接的理由就是,所有研發像人腦一樣工作的電腦的嘗試都失敗了。而且,在30年甚至一個世紀里,我們都很難想象有人能搞出一個能包含意識的機器。不過,在建立神經網絡、設計模擬,甚至制造完全模仿大腦工作方式的電腦等方面,我們都在取得進展。我們已經為一切器官都做出了合成模擬器。大腦當然是最復雜的器官,但順著伊茨科夫的推理往下想的話,我們就會發現,只要有決心,研發出真正的神經模擬器也是早晚的事。
所以,雖然伊茨科夫的設想有些大膽,但它并不是完全不可實現的——至少其前期的階段是完全可行的。今天的人們完全維系于他們的肢體,意識更是徹底局限在顱骨內,但我們今生也許會有選擇的機會。這可以被稱作是一種“可選擇的物質性”。到了未來,機器無須死亡的特性會引發更多的問題:我們真的想作為“有意識的機器”長生不死下去嗎?一個由人類大腦控制的電腦或機器人是否應該享有人類的權利和福利?人類是否能給自己植入機器肢體,然后像鋼鐵俠一樣自由飛翔?也許有一天,這些都將是擺在我們面前的現實問題,而不再是幻想世界里的新奇假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