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的賀蘭山巖畫

800多年前，一位年輕將軍只手擎天，力挽狂瀾，把擄去二帝、如入無人之境不可一世的金兵趕過黃河，趕回老巢，讓驚魂甫定的趙構延續宋祧。

這位百勝將軍姓岳名飛，此時正駐軍河南，羽檄交馳，調兵遣將，做直搗敵巢的戰前準備。

仰天長嘯、壯懷激烈。想到二帝被擄的奇恥大辱，看到黎民百姓的生靈涂炭，岳飛義憤填膺，悲壯激越地發下誓言：“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

但壯志未酬，誓言被鮮血澆滅，英雄屈死風波亭。

往事越千年。而今，我們來到了賀蘭山缺，但不是駕戰車而是乘大巴來的，

山河依舊，江山一統，歷史的風煙淡定。賀蘭山還是賀蘭山，仍然介于寧夏和內蒙古之間。我們是從銀川趕來的。

眼前的賀蘭山，奇峰高聳，懸崖崢嶸，云霧繚繞，草樹森然。

沿雙峰對峙的峽谷進賀蘭山口，別有一番天地：高山隱去，斷壁裸露。許是十月枯水期，水淺石現。

邁過水中踏腳石，便到了滿是巖畫的山腳邊。

沿山有條小路，正好邊走邊欣賞。仰頭、俯首、平視。觸目皆是若隱若現的巖畫，間或有筆畫繁多的西夏文。

這是一道絕世獨立、稀奇古怪的天然藝術長廊。

我們在近千米長的溝谷兩邊來回踱步，尋覓石壁上鑿刻的字畫。幾乎是一步一幅，也有一步幾幅或幾步一幅的。依石鑿形，大小不一，大至宇宙日月星辰現象，小到牛羊足蹄痕跡，也有馬、牛、驢、羊圖案，而形態怪誕的類人首居多。

什么是類人首？顧名思義，像人頭一樣的圖案。

顯然，巖畫的作者是善解人意的。巖畫多在平視或俯視的石壁上，似是漫不經心隨意而鑿，我卻體味出先人的良苦用心：讓人容易看到。是啊，這么多耐人尋味的類人首，刻在深山人未識，太可惜了！

引我注目的是一個圖文并茂的類人首：一個小人立于中央，伸開的雙臂當眉毛，身體構成鼻子，分開的兩腿成了嘴唇，而腰上的佩劍就是眼睛。完整的小人，構成了類人首，構思奇妙，夸張而又滑稽。難能可貴的是類人首左邊有五個西夏文，專家譯為“能昌盛正法”，按漢語語法結構看，似通不通。導游說通，這是西夏文的語法結構：“謂一賓一主”，也有“主—賓—謂”的類似日語句法。

誠然，一個民族要創制自己的文字，表情達意，沒有一套現成的文字系統作參照是不行的。上古時代，產生一種文字是要付出很多艱辛的。先是刻在巖石上的圖案，再在陶器上畫成符號，漸進到甲骨鐫文，以形表意，遂成文字。西夏文是依漢字系統作參照而自成體系的。

西夏文是大夏的立國者李元昊創制的。這種文字是標準的“方塊字”，具備了漢字的結構特征，看上去很像繁體漢字。據學者考證：西夏文一般都在9～14畫之間，沒有太簡和太繁的字，但整幅看去密密麻麻，筆畫繁多。

我國歷史上許多少數民族，如蒙古族、藏族，都是用字母文字創制民族文字，而西夏國卻選擇了較難學的漢字為參照，還有楷、行、草、篆等字體，印證了它對漢字的文化情結。

西夏文用漢字文化圈的方塊字而不借用一個漢字，可以看出精通漢文化的李元昊對漢文化既仰慕又叛逆的性格。

公元1038年，西夏黨項族首領、35歲的李元昊摒棄了宋室的封號，自立為皇帝，西夏誕生了，西夏文橫空出世了。

西夏文以漢字的筆畫、形體、結構、造字為依據，結合黨項人的語言特點自成一體。它和漢字一樣有部首、偏旁，將若干書寫符號合成一體，形成方塊。它行文筆畫順序同漢字差不多，一個字表示一個音節，據學者考證大約有6000多個字。

西夏文發端于漢字而絕不使用一個漢字，這符合當時宋夏復雜微妙的關系。它句法上學漢文化而絕不照搬，改制創新，自成語法體系。

實際上，宋室對李元昊觀釁伺隙、鷹揚虎視的為人了如指掌，無奈力不從心，想剿剿不了，想縱又不情愿。李元昊看透了這一層，終于潛圖問鼎，另起爐灶，樹起大夏的旗幟，自個兒當起皇帝來。

李元昊的祖先是靠中原王朝的封賞而尾大不掉的。宋朝封李元昊為西夏王，桀驁不馴的李元昊面譽背毀，心存覬覦之志。在擁有“東盡黃河，西界玉門，南接蕭關，北控大漠，地方萬余里”的地盤和五十萬兵力之后，借水行舟當起了皇帝，他與宋分庭抗禮。

李元昊的祖先率黨項人從鄂爾多斯走出來，從青海湖畔走出來，在尋找水草棲身之地中大顯身手。

黨項人縱馬賀蘭山，用弓箭射殺飛禽走獸，也結網捕獵野獸。此時，農業和畜牧業出現了，但狩獵這一傳統刺激的馬背民族活動項目仍然保留著。一箭射去，一只矯健的飛禽應弦而墜；一刀砍去，一頭碩大的野獸掙扎呻吟，冒險而又刺激，痛快而又厚獲。一擊之后的快感，讓黨項人樂此不疲。不比種莊稼慢慢長成，養小崽慢慢長大。

李元昊是狩獵的大英雄，既獵野獸也獵敵人。當皇帝兩年后，他破金明案，進圍延州（今延安），正月十五月圓，宋夏兩軍在三川口擺下偃月陣對陣。三通鼓響，蒼茫的月色中，宋軍3000人成了李元昊的獵物。

三年間，宋夏在三川口、好水口、定川砦打了三大戰役，都是夏勝宋敗。

比李元昊小4歲的著名詩人蘇舜欽在《慶州敗》詩中寫道：“首無耳準若怪獸，不自愧恥猶生歸。”它形象地描繪了宋軍被割掉鼻子、剁下耳朵放回去，模樣與怪獸差不多狼狽逃回的丑態。

蘇舜欽是宋人，一般不會對在邊塞浴血奮戰的我軍如此尖刻的諷刺，此詩大有長敵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之嫌疑。好在宋仁宗不追究。其實也追究不了，蘇詩人寫的是事實啊！宋夏接火，李元昊總是身先士卒，履險如夷，創制妙策，用兵如神。這同深居簡出、紙上談兵，所用非人，宮中指揮的宋皇帝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戰爭瞬息萬變，機變如神方能取勝。宋皇帝在地圖上圈定駐軍，布下兵陣，領兵將領不敢越雷池半步，不敗才怪。宋軍一觸即潰，這就怪不得蘇大詩人了。

李元昊箭射刀砍，縱橫捭闔；橫刀立馬，斬將擎旗；地網天羅，出奇制勝。宋朝只有招架之功，并無還手之力，徒呼奈何！

好在中原地大物博，趕緊車載馬運，把金銀珠寶、糧食布匹送給李元昊，用錢糧筑成長城，阻止李元昊向宋境縱深進軍。

李元昊獲得了比獵野獸豐厚的回報，心滿意足地縱情聲色。

獵野獸獵敵人的李元昊，如今也獵女人了，見太子妃艷美絕倫即獵獲到手。惱羞成怒的太子劍劓李元昊，可憐一代梟雄死在親生兒子的手里。

大夏國立國190年，最后被成吉思汗的鐵騎踏得灰飛煙滅。西夏文也隨之神秘地失蹤了。

賀蘭山口的這五個字，成了研究西夏文的一個窗口。

步出賀蘭山口，在文物展覽處看到拓著類人首和五個西夏文的賀蘭石。正是我欣賞的小人構成類人首，旁有西夏文的巖畫，便買了一塊帶回家。

寫此文時，端詳書桌上的這塊賀蘭石，百感交集。

賀蘭山口斷壁上的巖畫，歷經幾千年而圖案清晰，永不磨滅。桌上的賀蘭石拓像，形似而缺少韻味，但它能引起我的思索，這就夠了！

思索什么？

思索先哲們創制巖畫的艱辛。賀蘭山巖石多為花崗巖，質地堅硬，石質工具難以刻畫，需用鐵器。我國使用鐵器最早應是春秋時期。巖畫從此時開始出現，延至西夏歷兩千余年。可見，巖畫的作者應是眾多的古代北方游牧民族。黨項族的巖畫及西夏文成了賀蘭山口巖畫燦爛的晚霞。

思索巖畫的思想內涵。北方民族，在創制文字前，用鐵器把狩獵活動鑿刻在巖石上。書桌上的這塊類人首，似圖騰崇拜，更似神靈化身，五字西夏文也似是在詮釋什么，語焉不詳，神秘莫測。但從黨項人尤重祭天地、祈鬼神的文化層面看，應是西夏黨項人對天地鬼神的自然崇拜。畏懼需要撫慰，祈求神靈保佑的心靈從巖畫上透了出來。

更讓我思索的是應運而生的西夏文何以消逝得如此神秘。西夏立國近200年，西夏文斷斷續續存在了400多年，現在成了專家學者研究的對象。可為何中華56個民族沒有崛起稱雄的黨項族？為何二十四史少了西夏史？為何6000多個西夏文國亡文息？

我注視書桌上的賀蘭山拓像，賀蘭石不語，類人首猙獰！

歐洲散記

看畫思凡·高

漫步阿姆斯特丹，印象最深的是大街小巷隨處可見的杏黃色，顏色清爽，燦爛美麗，想起了這是燃燒過凡·高熱情的向日葵之色。

也許，凡·高看過這顏色，因而畫出了飲譽世界的《向日葵》，抑或，凡·高畫了《向日葵》之后，人們受到了色彩的啟迪。

我看過凡·高的《向日葵》，每朵花都像一團火，細碎的花瓣和葵葉則像火苗。整幅畫就像是燒遍畫布的熊熊火焰，充滿了濃烈熾熱的色彩。凡·高說：“這是愛的最強光！”

他愛藝術愛到瘋狂。可社會不理解他，視他為瘋子。他命中注定要被社會唾棄。他是個出身低微的荷蘭人，說著蹩腳的法語。他興奮時能幾天幾夜不睡覺，激怒時甚至動手打人。他狂烈、執著到近乎病態。他中年以后開始作畫，既沒上過名校，也沒名師指點。他漂泊不定，沒有固定職業、生活靠弟弟接濟。但他瘋狂作畫，在正統畫家眼里，他的畫只能算是涂鴉。但他不管，以燃燒的激情瘋狂作畫。他那焦躁不安的神經質和動輒發作的歇斯底里，使他的畫具有特殊的認識價值和觀賞價值。從他28歲至37歲自殺，畫了幾百幅素描，而自畫像就達到了30幅，平均每年3幅。

我看過他《割掉耳朵后的自畫像》：白綁帶扎著耳朵，戴著翻卷的毛帽，嘴里叼著冒著縷縷煙圈的煙斗，眼神迷惘，直視前方，面容極為冷峻。憤世嫉俗的心態溢于臉上。

為何割掉耳朵？原來他同畫友高更爭論翻臉，高更拂袖而去，凡·高氣得把自己的耳朵割下。朋友都不能傾聽于他，那就割掉耳朵，關閉了聆聽的希望。問題是割掉耳朵后，就真的聽不見嗎？

他的每一幅自畫像使用的筆法和顏色都能摸到他畫像時的心境。

他畫《向日葵》時的自畫像，戴著黃燦燦的帽子，連臉部也是黃里透紅，眼神咄咄逼人，自鳴得意的微妙心理變化都能看到。

他窮困潦倒，病魔纏身，當過苦難礦工，住過精神病院。在風車村風景如畫的田野里，我想到，為正統所不容的凡·高，37歲時獨自一人走進了他描繪的旖旎田野飲彈自盡。

天才倒下了，凡·高短暫痛苦的一生結束了，不能不令人扼腕嘆息！但100多年后美術史上最輝煌的一頁翻開了，歷史終于肯定了他。他說：“我的財富就是我的痛苦。”他在痛苦中開創了驚世駭俗的畫風，攀上了歐洲繪畫的巔峰。凡·高成了后印象派的代表人物。他的畫風，后來為野獸派和表現派取法。

他生前只賣過一幅畫，《紅葡萄園》，400法郎。死后他的作品創下了拍賣天價：《向日葵》賣了3980萬美元！自畫像《沒有胡須的凡·高》竟然賣到7150萬美元……

今天，全世界所有美術館都以能珍藏凡·高杰作為榮，而100多年前，凡·高“想辦法在一家咖啡館辦一次畫展”的企求都無法實現。

阿姆斯特丹，給了凡·高瘋狂創作的自由、離經叛道的自由、痛苦掙扎的自由！

談“丹”說自由

阿姆斯特丹是荷蘭首都、全國第一大城市。荷蘭是“低洼之地”的意思。形象地說：荷蘭是海水托起的國家。

阿姆斯特丹，大部分地方低于海平面1～5米，城市全靠堅固的堤壩和抽水機才免遭水患。阿姆斯特丹就是“堤壩圍著的城市”。

我們行走于阿姆斯特丹的達姆廣場。達姆廣場是阿姆斯特丹最著名的廣場，全國性的慶典活動都在這里舉行。我們徘徊在廣場中央矗立著的戰爭紀念碑周圍，這是為紀念兩次世界大戰中荷蘭犧牲者而建的，碑上碑下行走著鴿子。戰爭與和平在這里演繹著，戰爭的鐵血凝固成紀念碑。和平的象征鴿子遍地都是，生動地告誡人們要和平而不要戰爭。紀念碑的對面是17世紀建的王宮。這是一座文藝復興時期的建筑物，雄偉壯觀。它是作為阿姆斯特丹市政廳而建的，1806年拿破侖封弟弟路易·波拿巴為荷蘭國王，路易·波拿巴看中這里擴建為王宮，現是荷蘭皇家賓館。導游說皇宮下面打的木樁達13659根，是地地道道用木樁撐起的宮殿。這座宮殿是建筑史上八大奇跡之一。

風車、郁金香、木屐，構成了荷蘭。而低洼、堤圍、木樁，筑成了阿姆斯特丹。“丹”字，荷蘭語作“堤壩”解。阿姆斯特丹有90多個小島、160多條水道，建筑物分布在星羅棋布的小島上，靠多如蛛網的1280多座橋梁來往。每到冬季漲潮，堤圍外的北海海面，竟與堤內的二層小樓一樣高。顧名思義的水鄉澤國。

阿姆斯特丹名為荷蘭首都，但荷蘭的中央政府卻在海牙。這在世界上是絕無僅有的。

阿姆斯特丹多水。水的靈性詮釋著寬容和自由。

阿姆斯特丹的寬容世界有口皆碑。即使在二戰期間阿姆斯特丹被納粹德國占領，猶太人在這里仍然得到保護。作家史加瑪說：“當猶太人在歐洲不是被驅逐就是被限制居住時，只有荷蘭人例外。”當時的阿姆斯特丹不設猶太人居住區，不樹黃色標志，不搞宵禁。在希特勒瘋狂迫害猶太人時，阿姆斯特丹敢于說不，贏得了猶太族和世界其他各民族的交口稱贊。

阿姆斯特丹自由得令人不可思議。在這里，同性戀、吸大麻、性展館，無人干預。王宮的不遠處就是紅燈區。自由到如此程度，確實匪夷所思。

生活方式的自由可以見仁見智，但學術氛圍的自由為人們津津樂道。很多大作家、大思想家笛卡兒、伏爾泰、孟德斯鳩、盧梭和狄德羅，不在自己的國家出版自己的著作，偏偏跑到阿姆斯特丹來出版。正如笛卡兒說的：“還有哪個國家能像這里可以享有如此絕對的自由，可以更安詳地睡覺呢？”

富于寓意的球體

離開白天鵝咖啡館，沿著左側的街道走去。導游說去看布魯塞爾第一公民于連。我問可否是《紅與黑》的主角于連，導游故作高深，說一看便知。

呵，原來是個光屁股的小男孩銅像：卷發蓬松，瞇眼微笑，右手叉腰，左手抓著“小雞”在撒尿，旁若無人，憨態可掬。小于連第一公民的注本很多，普遍的說法是當年西班牙入侵者在撤離布魯塞爾時，想炸掉這座城市，點燃了通往市政廳地下火藥庫的導火線。正當導火線如火蛇“絲絲”作響時，小于連起來撒尿，對準導火線一澆，導火線滅了，布魯塞爾得救了。于是，人們把小于連捧為布魯塞爾的英雄、第一公民。

這就是一泡尿救了布魯塞爾的一個版本。不管怎么說，半米高的銅像成了布魯塞爾的標志。

歐洲人本來就有英雄崇拜的情結，隨處可見的騎馬的、站立的、坐臥的、持長矛的、拿匕首的、掂短劍的歷史人物雕塑，都很高大，見慣了看膩了那種刻意拔高的人物造型，小英雄于連的俏皮惹人喜愛。

現在來看小于連的，不僅僅是游客。據說各國首腦到布魯塞爾，都會來看小于連，并且贈送一套本民族的服裝。小于連有兩套中國服裝：一套是中國人民解放軍的小軍裝；一套是北京市贈送的漢族對襟小衫。每年10月1日，小于連就會穿上這套小衫慶祝中國國慶。小于連現有各國各民族服裝700多套，成了世界上擁有各民族衣服最多的小孩。

離開布魯塞爾赴巴黎時，專程看了人稱“布魯塞爾的埃菲爾”原子球紀念塔。這是比利時一位工程師根據鐵分子圖像放大兩千億倍搞出來的。整座建筑由9個直徑18米的鋁質大圓球組成，銀色球體在陽光映照下白得耀眼，每個圓球代表一個原子。各球之間用26米長、3米寬的空心鋼管連接。

這是個很有創意的現代景點，我們紛紛拍照。9個圓球加上鋼架總重量達2200噸，最高的球頂距地面達102米，真是高大壯觀啊！

原子球的9個球別有寓意：隱含設計時由比利時發起的歐共體有9個國家，比利時的四周除盧森堡外，德國、法國、荷蘭、英國比它強大得多。趨利避害，比利時人審時度勢尋找自我生存空間，一改過去保持中立而別國不讓你中立的尷尬，千方百計結盟以保護自己。它軍事上與美國、加拿大、英國、法國、荷蘭、盧森堡6國結盟，創立了北大西洋公約組織，并且把總部從法國爭取到布魯塞爾。它政治上聯合盧森堡、荷蘭，搞“比荷盧聯盟”，不久又拉來了法國、德國和意大利加盟，組成了6國合作的歐洲經濟共同體。后來又有英國、愛爾蘭、丹麥加入，形成了歐共體9個國家。當然，歐共體仍在擴大，現已擴編到了25個國家叫歐盟，還有10多個國家正在爭取加入。加入是有條件的，經濟不發達不能加入，像東歐諸國因經濟不好要等經濟好了才能加入，尤其是現在歐元比美元大，要加入更難。由于比利時是這些國際組織的首創者，總部也在布魯塞爾，故它自豪地以9個球體來傳遞發起國的身份。

9個巨大球代表全國9個省。比利時面積3萬多平方公里，人口只一千萬出頭，全國劃分為法蘭德斯、瓦隆和布魯塞爾三大區，設9省589城鎮。比利時歷史上深受日耳曼文化和拉丁文化的影響，北方講荷蘭語系方言弗拉芒語，南方講法語。有趣的是他們用法律的形式確定南北語系。

對比眾多高大的歷史人物雕塑，沒有半米高的小于連引人注目；肉眼看不到的原子，放大幾千億倍竟成飲譽歐洲的勝景，且寓意深遠。

對比的奧妙，在于鑒別產生美！

最美麗的廣場

雨果說布魯塞爾廣場是“歐洲最美麗的廣場”。雨果不愧為飲譽世界的大文豪，字斟句酌，沒用“大”字。世界上比它大的廣場多得是。

布魯塞爾是比利時的首都。稱它為“歐洲首都”是因這里國際組織云集。100多個外國使團，700多個國際組織總部設在此地，其中不乏歐盟、北約、世界勞聯等名聞遐邇的機構。國際會議一個接一個，外國首腦一位接一位，部長一批接一批，很是風光。廣場其實不大，但很漂亮。地面清一色花崗巖方塊石鋪成，四周都是精美絕倫的古典建筑，風格不同，但座座都是精品，和諧協調，構成一種美輪美奐的整體美。

踏進廣場，眼睛掃視一下，東西長200米、南北寬100米的長方形廣場，雖然四周建筑物高低不一，但臨廣場處都整齊劃一。建筑物都顯得古色古香，穩重厚實，雄偉壯觀，門一律朝廣場開。緊挨在一起的樓群，我感到座座都是藝術品。細瞧每尊雕像，每扇門，每扇窗……都精致得令人贊嘆不已。最高的是市政廳的鐘樓，高達91米，高聳空靈。導游說鐘樓頂有布魯塞爾的守護神圣米歇爾銅像，是世界罕見的古建筑藝術精品。但因鐘樓高聳入云，仰視方可見到有雕塑模樣的人物造型，看起來很小，居然有5米高。倒是五層樓的白天鵝標志，顯得有點粗糙。

我拿著相機，不知從哪里下手，驚詫它的壯觀，佩服它的構思，久久注視著歷史凝固在這里的一切：歌特式市政廳、國王大廈、公爵大廈，以及通俗的船夫大廈、射手大廈、粉刷匠大廈、裁縫大廈、屠夫大廈……行會大廈的名稱，訴說著它一度掌握經濟命脈的歷史。十三座行會大樓都有獨特的標志，如船夫大廈頂部就建有一艘船舶的塑像。

引我注目且招朋呼友前來拍照的是市政廳左邊那座以白天鵝展翅為標志的五層建筑物，這是全歐洲有名的白天鵝咖啡館。門關著，但關不住從這里傳出響徹全球的聲音。

這是馬克思和恩格斯住了3年多，寫出了《哲學的貧困》和《共產黨宣言》的地方。

白天鵝咖啡館沒有周圍的鐘樓、王宮高大，但在這里拍照的人特別多。說真的，我真有點心潮澎湃的感覺。這里，比周圍樓群小得多，可以說是其貌不揚，卻誕生了《共產黨宣言》，掀起了世界上持續百年不衰的共產主義運動。馬克思主義從這里起步，走向俄羅斯、走向東歐諸國、走向中國……

1848年出版的《共產黨宣言》，傳到中國是1920年，由陳望道依據日文版譯出了第一個中文版。從此，由這本書帶來的“無產階級”、“階級斗爭”這些名詞讓中國人耳目一新。翌年，中國共產黨成立了！

據說在陳望道之前也有人譯過《共產黨宣言》，但都不盡其意。像朱執信就把宣言扉頁“全世界無產者聯合起來！”譯得半文半白：“嘻，來。各地之平民安可以不奮也！”其實陳望道譯的也不是現在這句，而是“萬國勞動者團結起來啊！”還是現在這句“全世界無產者聯合起來！”鏗鏘有力！

一本只有二十幾頁的德文小冊子，在世界上掀起了共產主義運動的軒然大波，風靡東西兩個半球。我想不起有哪本書能與之相比！

一個幽靈，在歐洲徘徊，走向世界！

漫步布魯塞爾，我尋思對比的魅力。小小的布魯塞爾，譽為大大歐洲的首都；高聳入云的鐘樓，未如誕生了《共產黨宣言》的五層樓白天鵝咖啡館聞名……

把創意寫上藍天

昨天依依不舍離開比利時原子球紀念塔，晚抵巴黎，一瞥巴黎的浪漫夜景。

今天正式看巴黎。心儀已久的巴黎，文化底蘊厚實，現代文明燦爛。看了埃菲爾鐵塔、凱旋門、凡爾賽宮、香榭麗舍大道……

感覺是建筑與藝術、歷史同現代、現實和浪漫天衣無縫地整合得無與倫比。

世界上很少有像巴黎這樣的城市，不囿于歷史，果敢地推陳出新，證明著它永不遏止的沖動和活力。

巴黎是座歷史悠久的城市。了解巴黎可從巴黎塞納河上風景如畫的西岱島入手。公元前三世紀，島上有個小漁村。現巴黎市徽上的那條銀色帆船便是對它的懷念。

有著如此悠久的歷史，難怪設計鐵塔方案的埃菲爾會遭到那么多著名作家的反對，莫泊桑、小仲馬、魏爾倫反對得尤為激烈，認為建造鐵塔有損法國的風雅，是對法國歷史的損害。一句話，不協調，不和諧。

埃菲爾先生力排眾議，舌戰群儒，說想為現代科學與法國工業的榮耀，將輝煌注入鐵塔，讓鐵塔像凱旋門一樣雄偉壯觀。

埃菲爾不愧為天才的設計師，他一絲不茍設計，鐵塔的正式圖紙竟有5300張之多。由于設計精確，250萬只鉚釘和鉚孔準確組裝。這樣，共用鋼鐵7000噸，12000個金屬部件構成的鐵塔終于聳立在塞納河左邊的戰神廣場上。

鐵塔1887年1月破土動工，歷時一年多，于1888年4月竣工。1889年5月15日，埃菲爾為法國博覽會開幕式剪彩，親手將法國國旗升上300多米高的塔頂。

毋庸置疑，埃菲爾的目的達到了。埃菲爾鐵塔高聳云端，贏得了世人的驚嘆。在巴黎，高標獨立的埃菲爾鐵塔，雄偉壯觀的凱旋門，低于鐵塔高于凱旋門的圣母院，成了世界著名的三大旅游景點。

鐵塔建成后的第一年，參觀人數近200萬，門票收入是全部建塔費用的3/4。而現在每年可接待游客350萬人次。也就是說，鐵塔一年的門票收入，就能抵回全部建塔費用，多合算啊！

巴黎人為這位天才的設計師塑了銅像，塑像就在登樓口，并以大師的名字為鐵塔命名。也確實要紀念埃菲爾先生，法國送給美國的自由女神，中間的鋼鐵框架也是由他設計的。

我們乘電梯登上埃菲爾鐵塔的第二層，觀看巴黎全境。雖說只是第二層，也有57米高。導游說在這樣的高度看巴黎最清晰，太高了反礙了觀瞻。建筑物一律歐式，一般4～5層高。太美了，我贊嘆著。上千萬人口的巴黎城變成積木似的或圓或方，協和廣場的方尖碑像把直立的劍，凱旋門像個大冰箱，塞納河像條綠綢帶。

埃菲爾鐵塔已成了巴黎的化身、法國的地標、世界的奇跡。深圳“世界之窗”就以埃菲爾鐵塔象征法國。法國著名作家莫泊桑說鐵塔是“粗鄙的鐵架”。風風雨雨近200年，巴黎人接納了鐵塔，法國人承認了鐵塔，全世界的人以能登上鐵塔為榮。天才的埃菲爾把創意寫上了藍天。

拍馬噴泉

拍馬噴泉的真名叫托斯卡噴泉。托斯卡是科布倫茨的教堂名。科布倫茨是個僅有10萬人口的小鎮，位于德國萊茵河和摩澤爾河的交匯口，在萊茵河的上游，毗鄰法國。

事情發生在200年前。那時，歐洲出了個雄才大略的征服者，名叫拿破侖·德·波拿巴。拿破侖的名字人們如雷貫耳，拿破侖的事跡人們耳熟能詳。

拿破侖稱雄歐洲，占領了現屬德國當時叫普魯士的國家。科布倫茨成了法國的領地。

從法國派到科布倫茨的長官叫于勒·多爾寵。看這名字，就知道這人多么希望得到你的寵愛啊！這“你”，當然不是你我，而是已攻占了除英國和俄羅斯外中西歐的拿破侖皇帝！

多爾寵到任不久，就得知拿破侖挾奧斯特里茨勝利的余威，親率20多個屬國的60多萬大軍進攻俄國，想畢其功于一役，回頭再收拾英國，吞并全歐洲。

對這位百戰百勝的天才軍事家，誰都斷言，他必將大獲全勝。多爾寵更是深信不疑。

大皇帝東征俄國，凱旋北返可能要經過科布倫茨，渡過萊茵河歸國。這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多爾寵抓耳撓腮：拿什么獻給您呢，我的大皇帝，建座凱旋門，太俗了。6年前奧斯特里茨戰役戰勝俄皇時，已在法國本土上建了；塑尊大皇帝像？太難了，萬一塑得不像，有損形象。大皇帝一不高興，腦袋可得搬家，畫幅畫、造座橋……多爾寵輾轉反側，難以定奪。噴泉！多爾寵茅塞頓開。對，人家噴泉我流酒，這才叫創意。歐洲哪個國家無噴泉？來個化通俗為神奇，于尋常中翻新意。

多爾寵跟幕僚們一說，馬屁精們齊聲喝彩：大皇帝是天才軍事家，先生你是天才地方官！

其中一個“中國通”引經據典說開了：中國商朝紂王以酒為池、懸肉作林，酒池肉林、窮奢極欲，弄得最后逃到摘星樓上自焚亡國。西漢驃騎將軍霍去病遠征匈奴，把皇帝賜的御酒倒進泉里讓全軍同飲，激發了斗志，取得了輝煌的戰績。“酒泉”，名字發人深思，震古爍今，可見，敗也是酒，勝也是酒！霍去病只有一萬名將士飲酒泉，長官您讓60多萬大軍飲“酒泉”，將名垂青史，譽滿環宇。

一席話說得多爾寵眉開眼笑，樂不可支。多爾寵躊躇滿志，邊建噴泉邊備酒，憧憬著拿破侖凱旋之時，歡呼聲中，噴泉這邊噴口流出白葡萄酒，那邊流出紅葡萄酒，源源不斷，任人飲用。幾十萬大軍猶如渴驥奔泉：士兵每人喝一碗，將軍每人喝一壺，元帥每人喝一罐，大皇帝一次喝個夠。眾口鑠金，酒酣耳熱之際，異口同聲稱贊多爾寵的天才“創意”，說不定大皇帝一高興，封我多爾寵個大內總管，飛黃騰達進入巴黎上層社會，多愜意啊！

假設拿破侖征俄勝利了，那我們現在就不會對多爾寵吹牛拍馬、阿諛奉承說三道四了，還要稱贊多爾寵料事如神，洞中肯綮！無奈造化弄人，歷史不容假設。多爾寵盼來的是拿破侖幾乎全軍覆沒，狼狽逃回的消息。

1812年，拿破侖兵分三路，渡過涅曼河，大舉入侵俄國。俄國軍民奮起反抗，頑強阻擊法軍，戰爭異常慘烈。拿破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攻占了斯摩棱斯克；以尸積如山、血流成河的代價占領了博羅季諾，終于打開了前往莫斯科的大門。三個月后，損失慘重的法軍占領了空城莫斯科，腳跟尚未站穩，莫斯科火光沖天而起。連燒了五晝夜的莫斯科，簡直就是一座火城，真的是滿城紅。法軍的糧草、裝備化為灰燼。俄軍堅壁清野，回避決戰，收縮兵力，讓出空城莫斯科，拿破侖踏進了陷阱。

一片孤城都是火。疾病流行，糧草殆盡，裝備遭毀，饑寒交迫的法軍進退維谷，一籌莫展。占領莫斯科1個月零5天后，拿破侖預感到嚴寒即將到來，不得不下令撤出莫斯科，失敗的情緒已充滿了全軍。寒風刺骨，雪野茫茫。等待法軍命運的是俄國哥薩克騎兵和沿途游擊隊的絞殺。

真是禍不單行。偏在此時，拿破侖獲悉國內政變，只得帶幾名隨從離開大軍，日夜兼程，秘密回國。途中馬車壞了換雪橇，他們歷盡艱辛穿越德國的德累斯頓，沿西北經萊比錫，過法蘭克福，從科布倫茨旁邊的美因茨渡過萊茵河，踏上法國領土。

望眼欲穿的多爾寵，盼星星、盼月亮，盼來了尾追而來的俄軍。不知聲名狼藉的多爾寵逃跑時在想什么，或許，他在埋怨拿破侖，凡戰皆捷，為何侵俄會一敗涂地？或許，他在暗罵幕僚們，隨聲附和，為何沒有一人敢提醒他不妥？或許……

現在我們在托斯卡能夠親眼看到這座噴泉，親手摸到潮濕的噴泉，是因多爾寵逃跑時來不及毀掉它。而俄軍聽到這個“創意”，肯定會笑得前仰后合。既然建了，也不毀掉它，讓它留下來權作笑柄。讓多爾寵蒙受奇恥大辱，貽笑大方，讓這個透支勝利的多爾寵無地自容！更讓人們看看戰無不勝的拿破侖的“凱旋”紀念噴泉！

雁過留聲，人死留名。多爾寵不是想留名嗎？因了拍馬噴泉，人們記住了他的名字，但這名絕非美名，而是弄巧成拙之名。可嘆拿破侖蓋世英名，也因了幫閑的多爾寵建拍馬噴泉而讓人們記住了他侵俄的慘敗。名不見經傳的拍馬噴泉憤然承載著拿破侖軍事盛極而衰的重負。

侵俄大敗后，反法同盟軍攻入巴黎，拿破侖退位，被放逐到厄爾巴島。一年后，拿破侖雄威再現，逃離囚地，率領一支小部隊避過英國軍艦的監視，在法國登陸，輕而易舉地推翻了復辟的路易十八，恢復了自己的統治，建了百日王朝。但好景不長，兩年后的1815年，在滑鐵盧會戰中，英軍在普魯士軍隊的配合下，徹底挫敗了拿破侖。拿破侖逃回巴黎，再次退位，被放逐到圣赫勒拿島至死。史家認為，侵俄慘敗是拿破侖軍事的轉折點。難怪俄軍要留下拍馬噴泉！

做了法蘭西皇帝，軍隊統帥，本可以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可拿破侖大小戰爭都親臨前線，臨陣決斷。他騎著馬奔馳在火線上，多少次戰斗，都因他的到達轉敗為勝。1800年6月14日，法軍和奧地利軍隊在意大利亞歷山德里亞東南的馬倫戈決戰，因兵力懸殊，法軍難以阻攔奧軍的進攻。趕到前線的拿破侖冷靜沉著地命令預備隊投入戰斗，調兵遣將，在眼看失敗已成定局的形勢下，仍然以少勝多，擊潰奧軍，轉敗為勝，創造戰爭史上的奇跡。法國凱旋門上，就記載著拿破侖36次顯赫的戰功。

只有天才，才能戰勝多次的反法同盟軍；只有天才，才能創新歐洲19世紀的作戰方法。拿破侖在世界軍事史上樹起了一座豐碑。然而，天才也有失敗的時候。侵俄慘敗標志著拿破侖由盛轉衰，可笑的多爾寵拍馬成了笑柄。

拿破侖可否知道多爾寵的“流酒”工程，史中無載，不敢妄猜。其實拿破侖知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多爾寵們故伎仍在重演，邀功取寵的工程仍在出現。

船至雙河交匯處，我在游艇上猛然想起：萊茵河逶迤北去，摩澤爾河西南而來，地圖上形成了“×”形。

噴泉有口，難訴蒙冤之屈；噴泉無辜，何罪遭此貽笑！

托斯卡噴泉，改名拍馬噴泉，妥否？

盧浮宮三寶

上午九時多，盧浮宮入口處的金字塔前就已摩肩接踵了。不同膚色不同語言的觀眾，都很有秩序地排著長隊，慢慢挪動，誰都想早點進入這座世界上最大的藝術殿堂。

盧浮宮三大展館，收藏6000多幅油畫，6000多座雕像，46000張版畫，90000張素描，150000件古埃及、古希臘、古羅馬藝術品，參觀路線40多公里長，展廳198個。

僅這數字，你就知道盧浮宮有多大、藝術品數量之多。若把里面的展品仔細瀏覽一遍，一個月恐怕還看不完整。而半天的時間，只能擇要而行。好在有位地陪導游，她是臺灣人，別出心裁地每人發了個耳機，邊走邊講解，隊友不掉隊，講解不影響別的觀眾，很是實用。

我們從玻璃金字塔入口邁進。

這是著名華裔建筑師貝聿銘的天才創意之作，開始也遭到反對，認為同13世紀就興建的盧浮宮歷史滄桑不協調，不倫不類。貝聿銘遭到了埃菲爾般的非難，但這創意太吸引人了，人們最終還是肯定了它。1981年，盧浮宮兩翼之間，一座引人注目的玻璃金字塔出現了，玻璃鋼架撤換了巨石，輕巧代替了笨重，透明取代了黑暗，現代擠進了歷史。5000年前埃及國王陵墓之形的玻璃金字塔，挪到了盧浮宮。人們無不稱它匠心獨運，新舊合一，和諧完美，現被譽為法蘭西邁進新世紀的標志，成為蜚聲世界的建筑杰作。

盧浮宮三件鎮宮之寶，居然有兩件是殘缺的。

自由女神無頭。這一稀世珍寶表現的形象是女神昂立船頭，展開雙翅。我從多個角度反復拍照，總怕漏掉什么。女神折疊的衣衫讓人感觸到海風在呼嘯；貼膚的裙子透出海浪的噴濺；向后的雙翅猶如迎風起舞，挺胸的身軀宛若鋼澆鐵鑄。女神動感十足而又堅實無比，全身凝聚著生命的力量和勝利的喜悅。

我呆住了。這是木雕還是大理石？一摸，冰硬的感覺告訴我是大理石。3000多年前，古希臘藝術家把鮮活的生命注入了堅硬的石頭，讓女神飄然而動。我設想著她的面容：飄逸的秀發，明亮的眼睛，柳葉眉，高鼻梁，橢圓臉，要多美有多美！一千個觀眾就有一千個女神頭，我想，任誰都會展開想象的翅膀，為這想象空間填充，構思世界上最美的容顏。

維納斯斷臂置于展廳中央。

維納斯飲譽世界，我家里就有一個仿制品，真是相形見絀。

原汁原味的維納斯就在眼前：2000多年前的古希臘藝術家把神話傳說中的愛與美的女神詮釋得無與倫比，把一塊半透明的大理石雕琢成高2.04米，亭亭玉立，端莊典雅猶如真人一般的女神。

維納斯雕像擺在盧浮宮最底層。雕像神態優美動人，雕刻技藝精妙，至今誰也無法復原其失去的雙臂，給人以無限的遐想。

我們紛紛與維納斯合影，個人的，集體的，正面的，側面的，讓我們一次照個夠。

人頭攢動，團團圍住的是《蒙娜麗莎》。世界卓越的繪畫大師達·芬奇的原作《蒙娜麗莎》是最令人炫目的詩意畫作。名畫掛在墻上，玻璃置護。我舉著相機，找到空隙，連拍幾張照片，把原作留在膠卷里。

《蒙娜麗莎》太出名了！她那傾倒眾生，深藏不露，謎一樣的微笑，動人心魄，亂人思緒。不論從哪個角度看，蒙娜麗莎那溫和的微笑總是注視著你，據說這是75度角對視的效果。作者要追求的不是畫出她的美妙曲線，而是在表達她的靈魂，令人產生豐富的聯想、無窮的回味。可知達·芬奇當年畫她時才24歲，到28歲才畫成。4年畫幅畫，時間太長了，但這“長”才永恒！

羅馬一華章

到羅馬，我就想起“條條大路通羅馬”這句耳熟能詳的話。它說明什么？當然是說不管從哪個方向走哪條路，都能到達心儀已久的世界名城羅馬。

我們一路走一路拍照，聚焦君士坦丁凱旋門，遠景拉來斗獸場……

羅馬完全是雕塑、教堂和噴泉的世界。腳下踏著幾千年地磚的歷史，眼前閃現幾千年雕塑的完美，心里想著幾千年沿革的滄桑。

夕陽西下，到了約定上車的地點，站在天橋上仍對著斗獸場拍個不停。因我知道人們說的“不到斗獸場不算到過羅馬”這句話，既然來了，機不可失，就多拍幾張吧！斗獸場比想象中雄偉得多，比影視里厚重得多。它是世界上現存最大的古建筑物。斑駁的外墻，崩塌的斷層，訴說著它古老的年齡。據說它是當年羅馬皇帝提多斯為紀念征服耶路撒冷強迫十萬俘虜歷經十年才修建起來的。

斗獸場是血淚凝成的，白骨堆起的！

斗獸場里同樣流淌著鮮血。古羅馬的斗獸場，既是勇士跟野獸斗，也是勇士對勇士斗，所以有人叫它角斗場。沒讀古羅馬史，沒有到過羅馬，你很難理解古羅馬人為何喜歡這種血腥的娛樂。那時的羅馬人，看角斗就像我們現在看拳擊和足球一樣。角斗士一般由戰俘、奴隸或被判死刑的罪犯充任。在觀眾的歡呼聲中，角斗士身穿鎧甲，左腿著護脛，右肩戴護膊，左手持短劍，右手握盾牌，英勇決斗，必欲置對手于死地。敗者倒地呻吟掙扎。這時候，就看貴族們的興趣了：大拇指向上，敗者拖出場外，刀下留人；大拇指向下，一劍封喉，鮮血噴濺。人類自相殘殺，不是在戰場上，而是在角斗場內，說它殘忍嗎？它盛行全羅馬；說它勵志嗎？斗者皆奴隸。說來說去，同尚武精神不無關系。古羅馬最初只是拉丁平原上的一個部落，它能從亞平寧半島民族如林中崛起，最終建立了橫跨歐、亞、非三大洲的羅馬帝國，這種尚武精神是重要原因之一！

其實，羅馬一創建，便充斥著血腥！

公元前8世紀，羅馬國王努來托雷被其胞弟篡位驅逐，其子被殺。其女兒與戰神馬爾斯結合，生下孿生兄弟羅慕洛和雷莫。篡位者斬草除根，命令把這兩個嬰兒拋到臺伯河里。仆人同情這兩個嬰兒，放在竹籃里任水漂流，幸遇一母狼救起，用乳汁哺育，后遇老國王牧人，抱回喂養成人。兩兄弟苦練本領，終于殺死了篡位者，迎回了外祖父，重登王位。老國王把臺伯河畔的7座山丘贈給兩兄弟建立新城邦。后來羅慕洛私定城界，殺死了弟弟，并以自己的名字命名羅馬。羅馬就是羅慕洛的音變。這一天是公元前753年4月21日，今天成了羅馬城的建城日。

一個傳說能定出如此具體的日子，你說怪也不怪，更怪的是羅馬人居然在公元6世紀就用青銅澆鑄出母狼乳嬰的雕塑。

我看過這尊被羅馬人視為圣物的雕塑，也在加油站看到旗幟上的這幅畫：母狼四肢直立，雙耳豎起，齜牙咧嘴，呈現兇狠警覺形象。而母狼腹下垂下碩大的乳房，兩男嬰仰頭吮吸。兇狠和溫柔，野性兼母性，雕塑傳奇地烘托出羅馬的淵源。

上車了，導游說，羅馬沒有停車站，大家要欣賞，繞羅馬城三周，拍照的，欣賞的，各取所需。

也好，太多的雕塑、教堂、噴泉，慢慢走看不完，干脆來個坐車觀景吧！

羅馬不愧為巨型露天博物館。千姿百態的斷垣殘壁，泄露出它的遠古年齡；數不勝數的名勝古跡，顯示著它的輝煌歷史；別具一格的圓頂教堂，巧奪天工的雕刻藝術，美輪美奐的噴泉；以及壯觀的宮殿、古老的城闕，觸目皆是。大巴開過的帝國大道兩旁，矗立著帝國的元老院、宮廷、貞女祠、愷撒廟……

羅馬擁有眾多的“硬件”，件件都能寫成鴻篇巨制。但它今天的輝煌，卻同一篇文章有關。

2000多年前，剛剛遭受高盧人劫掠的羅馬人，幾乎都主張遷都到另一座城市維愛去。英勇的將軍和政治家卡米盧反對遷都。他在元老院反對遷都維愛的演講，聲情并茂、氣勢磅礴，舌戰群老，感人肺腑。結果，元老們被說服了，平民被打動了，遷都被否決了，羅馬重新崛起了。

一通演說，讓一座古城躲過廢置而重鑄輝煌；一篇華章，延續著歷史和現狀，我腦際浮現出“文章千古在”的哲言。

離開羅馬，我想起我國《后漢書》關于羅馬人的描寫：“長大平正，有類中國。”比卡米盧稍慢的漢朝人一接觸到羅馬信息，就給羅馬取了一個中國名——大秦。于是，絲綢之路通大秦，羅馬貴族穿上了絲綢。

條條大路通羅馬。兩千多年前，我們的祖先便已歷盡千辛萬苦通羅馬了。

觀賞自由女神像

紐約位于美國東北部哈德遜河口，瀕臨大西洋，是美國也是美洲最大的城市。觀賞心儀已久的自由女神像，令人怦然心動。自由女神像是俗稱，全稱為“自由女神銅像國家紀念碑”，也叫“照耀世界的自由女神”，1984年列入世界遺產目錄，美國的地標。

我們乘車來到哈德遜河口的自由公園碼頭，換乘輪渡去看自由女神像。聽說在船上看，角度最佳。如果從底座乘電梯上去，給高近百米的自由女神像拍個全景是很困難的。

輪渡駛離碼頭，我們登上甲板，這里有一排排靠椅，視線好，無遮攔。陽光燦爛，海天一色。船未到自由女神像前就轉了個彎，我以為這就算看好了自由女神像，慶幸自己搶拍有朦朧的遠景自由女神像。其實，這是船繞曼哈頓，讓我們從海上細看紐約的各個區。

這樣看到了帝國大廈、聯合國總部以及其他許多不知名的高樓大廈。

最后，船才駛到自由女神像前，停下來，讓人拍照。地陪說，乘輪渡看自由女神像，每次都停在這拍攝的最佳位置。

輪渡駛回上船的碼頭。自由女神像由清晰變為模糊，而我心儀神往的自由女神像在心中由模糊變為清晰。

自由女神像是法國政府于1876年贈送給美國獨立100周年的禮物。船上英語的解說聽不懂，問了地陪才知道：創作這一藝術杰作的是19世紀后期才華橫溢的法國雕塑家巴托爾迪。

1876年，巴托爾迪為了引起人們注意，在費城舉行的慶祝美國獨立100周年博覽會上，展出了女神執火炬的手：僅食指就長達2.44米，直徑1米多，指甲厚25厘米，這才引起轟動。美國人人都渴望欣賞到這罕見的巨像。

10年造一像。巴托爾迪自1874年至1884年，用了10年時間才制作完成自由女神像。1884年，自由女神像從法國的里昂出發，遠涉大西洋，運抵美國。2年后，即美國獨立110年，自由女神像高高聳立起來。從宣布贈送到橫空出世，也是10年時間。

滄海茫茫，女神巍巍。自此，從大西洋進出紐約的人們，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這無與倫比的女神。

自由女神像確是龐然大物，她以120噸鋼筋為骨架，80噸銅片做外皮，用30萬只鉚釘將銅片鉚接在骨架上，重量達225噸，確是大手筆。而設計鋼架的，就是以建造巴黎埃菲爾鐵塔聞名于世的法國工程師埃菲爾。

巴托爾迪設計自由女神像，匠心獨具，寓意深遠。

遺世獨立的自由女神像，身著羅馬古代長袍，雙唇緊閉，神態端莊，體態豐盈，形態冷峻，給人以凜然不可侵犯而又自然親切的感覺，一眼就看出似古希臘的美女，由古希臘想到“神”，出神入化，“女神”，從形象上可以感知，有直觀效果，無審美疲勞。

巴托爾迪重在詮釋“自由”二字：女神右手高擎長達12米的火炬，照耀之意不難理解；女神頭戴光芒四射的冠冕，“光芒”不多不少，剛好七道，自由暢行七大洲，“世界”之義昭然若揭；女神左手緊抱《美國獨立宣言》，上面刻著宣言發表的時期：1776·7·4，這是美國建國日，獨立自由的發端；女神腳上殘留著被掙斷了的鎖鏈，右腳跟稍抬起作行進狀，象征暴政統治已被推翻，獲得了自由，昂首挺胸走向未來！

這些當然從船上看不到，是來美國前從資料上看到的。我們是在上午艷陽高照中看自由女神像的，那火炬在陽光的照耀下，閃閃發光，像真的火炬在燃燒。這才是我的親眼所見。

由于自由女神像聳立在貝德羅島上，這是歐洲和其他地區移民進入美國的關口，富有象征意義，島的名稱人們倒淡忘了，叫成了自由島。

自由女神，世界奇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