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7年8月13日到10月17日,湖南省道縣經歷了66天的大屠殺,被殺死4519人,被殺絕的117戶,道縣大屠殺通過各種媒介,已廣為人知。當時道縣周邊地區也大開殺戒,知道的人不多,現作簡單介紹。
寧遠縣
寧遠縣1967年8月18日開始殺人。
梅崗公社小歐家大隊與道縣楊家公社鄭家大隊一山之隔。鄭家大隊殺人后,一些四類分子(子女)跑到寧遠這邊山上躲藏。小歐家大隊的一個社員上山打柴,聽到沖里有人說話,走過去一看,沒有人,卻看到地上有人坐過的痕跡,還有幾顆“喇叭筒”的煙蒂子,趕快回去向大隊支部報告了,很快流言四起:
“道縣黑殺團在我們縣里開會了,要‘先殺黨、后殺干,貧下中農一掃光,中農殺一半。’”
“道縣的四類分子和我們這邊的四類分子串聯,準備‘八月大組織,九月大暴動,十月大屠殺’。”
8月18日(農歷七月十三),小歐家大隊一個在外面做手藝的外流人員(非四類分子)回家過節,帶了兩個身份不明的陌生人,引起人們的高度警惕。大隊黨支部和群眾組織“紅聯”召開聯席會議,決定對該外流人員和地主分子歐濤玉等四人采取革命行動。當晚便將4人殺害。
自此,殺人風從道縣刮到了寧遠。
接著,麥地公社路田大隊,以公社貧協主席、文革主任為首,把38名地富分子及子女像柳條兒串魚一樣捆在一起,推下廢紅薯窖,放火熏死后,蓋土掩埋。
曉睦塘公社黨委書記李遠生當時在曉睦塘大隊蹲點,聽到殺人風聲后,立即召集大隊干部開會研究殺人問題,大隊干部問他怎么搞,他笑而不答,從地上撿起一根稻草,以掌代刀,做了個砍的姿勢。但下面有人還沒有理解深透,又問了一句:“李書記,你是說……?”大隊會計有點文化腦子活接了一句:“死蠢,這都不懂,李書記是講斬草除根。”李遠生高興地在他肩頭拍了一巴掌:“聰明!”當即分工,全大隊按照自然村分為兩片,均由支委負責,分頭行動。農歷八月二十二早晨,以召集地富分子及子女分蘿卜田為名,將其騙至預定地點,突然襲擊,全大隊地富分子及家小共68人被推入地窖活埋。
在屠殺中有的家被全家不分老小全部殺絕。清水橋公社呂家大隊呂成高一家滅門案中被殺了10人。
彎子里大隊是寧遠殺人最血腥的一個大隊。這個村子不大,村民多數姓鄭。1967年中秋節后的第五天,僅僅一個早晨,小小山村就有50多人(主要是地富及子女)被大隊干部指揮民兵用亂刀砍死,拋尸地窖。被害人中,身材高大的鄭工金被砍死后,身子進不了窖眼,殺人兇手用鋤頭將其切斷成三段,塞進窖里。12歲的少年鄭山壯為了逃命,跑到山上,爬到一棵樹上躲起來,結果還是被抓了下來,他跪在地上,拼命磕頭:“叔叔伯伯莫殺我,我一世替你們做牛做馬都要得。”這話成了這個少年的遺言。17歲的少女鄭翠云,因為長得秀氣,被本村的幾個人拖到大隊小學里面輪奸后,活活砍死。12歲的女孩鄭見品,慌亂中爬進一條寒氣逼人的陰溝,在里面躲了三天三夜,總算留下一條小命。村里三個光棍漢,趁機將三個有點姿色的地富家的女人關起來,等到殺了她們的丈夫,就“堂堂正正”地娶回家來。其中一個女人,已懷孕9個月,因肚子太大,一時不便娶回家,準備生產之后,再娶,后設法逃脫,在外面重新嫁了人,總算逃脫了刀口嫁人的命運。
因隔河較遠,河汊分布不及道縣豐沛,殺人方式多為刀砍和活埋。

該縣文革殺人從1967年8月18日開始至10月25日結束,共殺1092人(含被迫自殺),全地區排名第二。
江華瑤族自治縣
江華縣文革殺人事件1967年8月29日始至10月25日止,歷時57天,共殺898人(含被迫自殺)。
8月下旬,道縣洪塘營公社地主(子弟)楊鐵橋全家5口被殺4口,僅楊只身逃脫,逃跑到江華縣湘江公社苗子園大隊親戚家避難。洪塘營公社多次派人前來追捕,同時散布道縣殺人情況。苗子園大隊干部開會討論,認為“調皮搗蛋”的四類分子,道縣殺得,我們這里也殺得。于是在8月29日把大隊上一名有男女作風問題的富農子弟拖上山投了天坑。在全縣首開殺戒。
貝江公社貝江大隊,有人提出“階級敵人全殺光,從此天下就太平”的口號,把全大隊所有的地富分子及有各種歷史問題的人全部殺光。
大石橋公社婦女主任在回公社的路上,看到幾個地富分子坐在路邊抽煙、聊天兒,認為是四類分子開黑會、搞暴動(實際上是出義務工修路,工間休息),立即到公社報告了。公社領導馬上組織民兵將人抓來公社,刑訊逼供。連續吊打三天三夜。其中一個名叫江光芳的富農分子熬刑不過,瞎編亂造,供認參加了所謂“反共救國軍”,同時供出成員131名,其中竟然包括公社書記、社長、文革主任。大石橋公社立即順藤摸瓜,嚴刑逼供,大肆追查,并成立公社“貧下中農最高人民法院”,召開萬人大會公開審判,殺了14人。曾參加過桂東游擊隊、擔任過江華地下解放武裝分隊長的老地下黨員唐家雄也在其中被執行了“死刑”。
原國民黨起義將領、黃埔軍校四期畢業生虞懃上(原最高人民法院院長江華的堂兄)被反復批斗,刑訊逼供,逼他供認江華是叛徒、假黨員,虞因不堪凌辱被逼自縊身亡。
該縣殺人起步稍晚,動手時6950部隊已進駐道縣制止殺人,封刀時已到是年深秋,數量上雖然比不上道縣老大哥,造成殺人的深層原因卻極為相似。當時,實際行使政府職權的江華縣“抓革命促生產”領導小組和縣武裝部的主要領導,對殺人事件或明或暗地采取了縱容態度。
江永縣
江永縣文革殺人事件開始于1967年8月17日。該日上午,桃川公社石硯大隊下放知青王××在江永縣城被殺。同日晚,江永縣銅山嶺農場躍進大隊召開全場職工大會,槍斃兩名老“地主”和兩名“地主狗崽子”,并吊死一名喪失階級立場嫁給“地主狗崽子”的青年婦女。農場數百名職工和近百名知識青年被通知到隊部禾堂看處決,“經受階級斗爭的洗禮”。
將該縣文革殺人事件推向高潮的是界牌公社黨委書記楊修玉。楊修玉系道縣祥霖鋪人,大屠殺期間,他回道縣探親,沿途看到河里飄著死尸,樹上掛著死尸,又到道縣的同僚那里取了點經,很受啟發和鼓舞。回公社后,于8月25日召開全社各大隊“五巨頭”(書記、隊長、民兵隊長、公安員等五人)會議,把在道縣看到的一些情況和道聽途說的一些謠言,向各大隊的“五巨頭”們吹了吹風。所以這次會議又被稱為“8·25殺人吹風會”。
第二天,公社又召開各大隊貧下中農造反兵團(即貧協)負責人會議,分析形勢,研究對策。正在開會,文革大隊黨支部書記劉自進帶領一些人,敲鑼打鼓進了會場,向公社報喜:
“具有高度階級斗爭覺悟的文革大隊貧下中農,粉碎了一次階級敵人的暴動陰謀,鎮壓了6名階級敵人,特向公社報喜!”
會場頓時開了鍋,人們再也坐不住了。
“還開什么,文革大隊走在我們前面了,我們落后了。”
“說一千,道一萬,不如實際干一干!”
“先下手為強,后下手遭殃。還等在這里干什么?趕快回去行動哦。”
一哄而散。紛紛趕回大隊部署殺人。三天之內,全社共殺126人。
緊接著允山公社公安特派員張文德為首策劃,趁允山趕鬧子的時機,以允山公社“貧下中農最高人民法院”的名義,槍斃了該公社的3名四類分子,圍觀者數以千計。張文德親自起草殺人布告,布告的落款也很值得玩味:
最高人民法院院長貧下中農
副院長造反派
這張布告,張文德命人抄寫幾十份,從允山一直張貼到江永縣與廣西搭界的龍虎關,沿途六十余里,經過允山、回龍圩、夏層鋪、桃川、粗石江、源口六個公社,整個江永縣為之轟動。
江永縣文革殺人事件中共殺325人(含被迫自殺)。
雙牌縣
雙牌縣文革殺人事件共殺345人(其中被迫自殺48人)。殺人的特點是零星、分散、殘忍。
雙牌縣是1970年以后新建的一個縣,文革“殺人風”時期叫瀟水林業管理局。1978年行政區劃調整,原屬道縣的理家坪公社、車頭公社的雙峰大隊劃歸雙牌縣。該縣文革“殺人風”主要集中在理家坪和江村兩個公社。瀟水林業管理局開始殺人的時間是1967年8月23日,最先殺人的是現已劃歸永州市管轄的何仙觀村(大隊)。相傳該地為何仙姑修煉得道之處,現為零陵地區一個著名的旅游景點。
由于采訪任務的需要,我們每到一處都特別關注那些沒有殺人的公社(農場、林場)或大隊。在雙牌縣我們看到了一只十分值得解剖的麻雀——陽明山林場。這里山深林密,社情復雜,外流人員多,一直是瀟水林業管理局狠抓階級斗爭的點,也是階級斗爭抓得最得力的點。文化大革命中,該林場派性斗爭十分激烈,抓的人最多,批斗的人也最多,但是在四面八方都在殺人的情況下,卻一個人也沒有殺。為什么呢?就是林場武裝部長和黨委正、副書記在殺人問題上意見一致:他們殺他們的,我們這里沒有上級的指示,堅決不動手。
新田縣
新田縣文革殺人事件以召開萬人大會著稱。1967年9月8日開始殺人,動手較晚,但聲勢浩大,不留死角,從9月8日起到10月18日止,歷時40天,全縣21個公社全部都殺了人,其中18個公社(包括城關鎮)由主要領導(公社書記3人,公社主任4人,武裝部長12人)為首策劃、部署、組織召開了19場萬人大會殺人。那段時間,基本上是殺人就要開會,開會就要殺人。全縣共殺786人(其中被迫自殺180人),占當時全縣總人口的0.35%。
與道縣不同的是,新田最先大開殺戒的地方是城關鎮,即新田縣城。是從城鎮殺向農村的。9月8日,新田群眾組織“聯總”在城關鎮召開全鎮革命群眾大會,槍斃了5名“階級敵人”。“聯總”總指揮王雄宏在大會上說:“我們城關鎮是全縣的政治、經濟、文化中心,我們在這里殺幾個壞家伙,將對全縣產生深遠的影響!”
王總的估計非常正確。這種開大會殺人的方法馬上便為下面各區社效法。
時任縣委副書記的“革命亮相干部”肖德雯在他的講話中沒有直接表明對殺人事件的態度,但特意引用了一段毛主席語錄:“我們應當相信群眾,依靠群眾,尊重群眾的首創精神。”
城關鎮萬人殺人大會之后,“聯總”下屬的一個群眾組織新田縣“湘江風雷”的頭頭肖邦久起草了一份《緊急倡議書》,在全縣范圍散發,鼓吹殺人。另一個頭頭副司令兼縣文攻武衛指揮部指揮長雷玉榮,專門組織了一個手槍隊,哪里殺人就到那里去支援。
在新田縣文革殺人事件中,當時實際掌握政府權力的縣武裝部又做了些什么呢?
1967年8月26日,中國人民解放軍第47軍下發了一個《社情電報》,新田縣人武部收到后,專門擬了個通知傳達到各公社,該通知只引用了電文的前一部分,即“根據各方反映和部分查證,道縣近來四類分子活動囂張,散發反動傳單,兇殺貧下中農,進行反攻倒算,組織反革命組織,陰謀暴動。在縣武裝部和公安機關處于癱瘓的情況下,廣大貧下中農唯恐四類分子翻天,有的主動采取行動。”而對后一部分“我們認為對殺人兇手和四類分子中作惡多端,活動囂張,企圖變天的可以依法嚴懲外,四類分子不宜濫殺,四類分子子女不能視作四類分子,必須按政策團結教育,不能混淆了專政對象和非專政對象的界限,這樣才便于爭取四類分子子女……”只字不提。此時新田縣還未出現殺人現象,通知傳達到各公社后,不少公社寫報告、打電話,或派專人來縣請示殺人。其中新圩公社反映,他們那里挖出了“501、502、503反動組織”(假案),要搞暴動。陶嶺公社反映,他們那里出了個反革命組織“復興會”(假案),氣焰囂張,企圖復辟,揚言要殺干部、貧下中農。驥村公社武裝部長接縣人武部通知后,于9月8日,主持召開大隊支部書記、文革主任、民兵營長、治保主任緊急會議,傳達縣人武部通知。并在會上說:“道縣的四類分子進行階級報復,殺貧下中農,階級敵人興風作浪,貧下中農遭殃。我們公社敵情復雜,對罪大惡極的四類分子,該殺的要殺,該管的要管,不殺幾個,這股歪風剎不下去。”會后,各大隊分頭行動,基本上是仿照道縣模式,開始殺人,全社共殺48人。枧頭公社也在同一天(9月8日)召開公社干部緊急會議,會議由公社武裝部長主持,并在會上說:“我們公社四類分子很猖狂,他們在秀涼山開黑會成立了反動組織‘205獨立師’(假案),他們的綱領是:‘8月15日砍高粱,先殺黨,后殺干,中農殺一半,貧下中農全殺光。’我們民兵要武裝起來,鎮壓階級敵人。再不動手,我們貧下中農要吃大虧了。”會后,給三個武裝民兵排發了子彈,這些民兵背著槍杠著紅旗,敲鑼打鼓下到各大隊去支援殺人。全社共殺113人,是全縣12個公社中殺人最多的。
從縣人武部的這個通知發下之后,(1967年)9月8日至12日,短短4天時間,全縣已有15個公社出現了殺人事件,被殺人數為129人。各方面反映十分強烈。直到這時,縣人武部才于9月12日召開全縣各公社武裝部長會議,傳達47軍《社情電報》的后半部分,但沒有具體提出制止殺人的措施。不但沒有起到任何制止殺人的作用,反而在會后出現了第二次殺人高潮,從9月13日到15日三天時間,全縣又殺230人,占殺人總數的40%。
冷水灘市、永州市(零陵縣)
這兩個市文化大革命時期尚未建市,統屬零陵縣。

冷水灘市文革殺人事件,除受道縣“殺人風”影響外,1967年8月12日的一起刑事案件也起到了某種導火索作用。該日,現屬冷水灘市的郝皮橋公社莊沖大隊尹村生產隊隊長雷付生與鄰居地主子弟鄭榮壘因小孩玩火引起糾紛,發生斗毆。打斗中,鄭榮壘失手將雷付生打死。鄭闖下大禍后,驚慌失措跑到山上躲藏,被大隊民兵搜山抓獲,當場用石塊棍棒打死。8月16日,郝皮橋公社召開群眾大會隆重追悼雷付生,聲討四類分子的滔天罪行,要為階級兄弟報仇雪恨。會上提出“階級敵人要翻天,我們要堅決鎮壓”!要求各大隊貧下中農行動起來,對鄭榮壘這樣罪大惡極的四類分子采取“果斷措施”,打掉階級敵人的囂張氣焰。追悼會后,各大隊開始殺“四類分子”,并迅速地引發全市性的殺人事件。
永州市文革殺人事件應當說是從富家橋殺開的。雖然此前,早在7月23日,已經發生了黃田鋪公社雙江橋大隊支部副書記脅迫3名地富子弟將地主分子蔣德生父子3人沉河的事件,但該事件一開始并沒有被認為是貧下中農的革命行動,而是視為報復殺人的刑事案件,因而對全市性的殺人事件幾乎沒有影響。8月下旬,富家橋區富家橋公社永興橋大隊受道縣“殺人風”影響殺了該大隊3名四類分子。區武裝部長唐××接到報告后,感到有必要召開一個會議討論制止濫殺的問題。于是專門召開了一個全區大隊以上干部會議。但是會議的氣氛與原來的設想有些格格不入,大談階級斗爭,大談各種道聽途說的敵情,談到激動處有的干部甚至捶胸頓足、熱淚橫流。湖南一帶農村干部有個好喝幾口小酒的習慣,當年的會議餐不像后來安排得這樣周到,一般不安排酒水,所以休會的時候,一些干部打平伙買酒喝;酒買了,沒有酒碗,就跑到區供銷合作社去借。站日雜柜的營業員是個地富子弟,說:“我們這里的碗不能借,只能買。”借碗的干部不高興了,說:“你一個地主崽子神氣什么!”該營業員仗著自己是吃國家糧的,不把農村人放在眼里,說:“不能借就是不能借,這是國家的財產,借給你用過了,還怎么賣?”結果激起了與會干部的憤怒,把他從柜臺里拖了出來,拖到旁邊的河邊上,從二十多米高的橋上扔進河里,淹死了。
這件事如一粒火星落到一大堆干柴上,立即引起一場大火。“屌他老母親的,一個地主崽子都敢欺負我們!”與會的社、隊干部議論紛紛,越說越氣,會也不開了,一聲喊,紛紛趕回各自社、隊布置殺人。三天功夫殺了158人,占全市殺人總數的一半以上。
藍山縣
藍山縣是整個零陵地區開始殺人最晚的縣,(1967年)9月10日才開始殺人,整個文革殺人事件中共殺145人。該縣殺人的特點是基層干部階級斗爭覺悟高,大隊一級自發追查反革命組織,繼而殺掉其中的“骨干”。現已查明,全部系假案。
該縣最典型的殺人案例發生在清水大隊。該大隊殺人時,大隊“貧下中農最高人民法院”派了村子里一個“蠢子”(腦筋不太靈活的人)去執刀。因這里殺人也跟道縣一樣有“手續費”,就是給錢或給谷子,這個“蠢子”殺了19個人后,找到大隊干部要分谷子。大隊會計說:“19個難算,干脆再殺一個湊個整數。”于是這個“蠢子”又跑回去,找到本村一戶地主家,把地主家的小孩子隨便捉了一個殺掉,湊了20個整數。
祁陽縣
該縣原屬衡陽地區管轄。1967年文革殺人事件中,該縣毗連零陵縣的周塘公社用捆綁吊打的辦法,逼供出一個所謂的“黑殺團”。公社組織委員李新明等人擴大戰果,組織深挖廣查,很快將該組織成員“發展”到600多名。其他各公社積極響應,追查風擴展到全縣33個公社,其間共殺218人,刑訊逼供致傷致殘1000余人。
東安縣
1967年受道縣“殺人風”影響,全縣僅殺11人,這在當時根本不算一回事。但是,大規模的道縣“殺人風”平息八個月后,1968年6月上旬,該縣展開三查(查叛徒、查特務、查走資派)一清(清理階級隊伍)運動。川巖公社在審查一名有作風(男女關系)問題的婦女時,審出了一個反革命組織“反共救國軍”的線索,順藤抓瓜,抓住了一名叫蔣梧生的外逃地主分子。川巖公社如獲至寶,公社書記親自掛帥,對蔣嚴刑逼供,“一定要審出點名堂來”,蔣梧生受刑不過,交待參加了“反共救國軍”,而且還是個副司令,司令是井頭圩公社的歷史反革命分子偽連長徐嘉,下設三個團,川巖一個團,井頭圩兩個團,并供出地富子弟黃春恩等15人為該組織成員。情況匯報到縣里,縣革命委員會高度重視,在縣革命委員會統一部署下,全縣普遍開展以追查“反共救國軍”為中心的三查一清運動,從1968年6月10日到9月13日,95天中,挖出了一個有2258人參加的龐大的“反革命組織”,追查、刑訊中,打死141人,被逼自殺278人,致傷致殘1132人。
在追查“反共救國軍”過程中,大搞刑訊逼供,實施了36種刑罰,這些刑罰殘忍致極。這些縣的大屠殺有幾個特點:1.屠殺規模空前,殘忍無比;2.被殺者為無辜百姓,純系冤殺;3.屠殺指揮者為基層政權如武裝部、革委會(或革籌)、人民公社和生產隊的領導機構;4.階級斗爭是屠殺的指導思想,屠殺前制造謠言,說階級敵人要殺人等。因而被屠殺者中多是歷次政治運動中制造的政治賤民,如地、富、反、壞、右及其子女。
(責任編輯楊繼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