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清巴蜀狀元駱成驤的詩歌創作

【摘 要】駱成驤是四川清代唯一的狀元，其詩歌大多收在《清漪樓遺稿》中。駱成驤的詩文創作貫穿了他的一生，時間跨度大，題材、體裁十分豐富，且有較高的藝術成就，是值得研究的。本文從思想內容和藝術成就兩大方面對駱成驤的詩歌創作進行了簡要的梳理。

【關鍵詞】駱成驤；詩歌；藝術成就

清代北京城南宣武區棉花上六條胡同四川會館有一副名聯，下聯云：“入京思獻策，揚鞭北道，難望先哲典型，相如賦，太白詩，東坡文，升庵科第，行見佳人才子又到長安。”這便是說的光緒乙末科狀元駱成驤。駱成驤（1865-1926），字公骕，四川省資中縣舒家橋七里溝人，他是清朝末期的狀元，也是終清一代四川唯一的狀元。駱成驤的詩文集《清漪樓遺稿》問世于1948年，計五卷，收詩902首，文29篇，是在他死后二十二年才由長子駱敬瞻搜集整理的，其中大多數詩歌已經散佚。駱敬瞻把整理好的詩文集印制了少量，主要是分增親友，以懷念自己的父親。《清漪樓遺稿》本就收詩不全，而其本身又流布不廣，所以駱成驤的狀元身份以及在教育方面的成就為大眾所知，其文學成就卻鮮聞于人。

一、駱成驤詩歌的思想內容

駱成驤作為一個文人，一生創作了大量詩歌，其詩歌從《峨眉雜詠》（1884年甲申）到病中贈弟》（1926年丙寅），前后跨度達42年，內容十分豐富。

1.憂國憂民的時事詩。駱成驤一生輾轉南北，對世界局勢、國家政治、人民生活十分關注；進入民國以后，他致力于文化、教育事業，與社會各界接觸廣泛；晚年，親歷成都的歷次軍閥混戰，飽嘗戰亂之苦。駱成驤的時事詩真實地反映了時代的現實，表達出一個知識分子渴望國泰民安的心聲。首先，駱成驤對政治時局的密切關注。如《聞駕發秦經梁歸燕》，這首詩有對兩宮返京情形的描繪，也有對時局的思考，既寫實，又議論，引人深思?！堵勗绖P死》、《成都戰事》、《辛亥守歲》等同為政治局勢的描繪。其次，駱成驤對社會最下層人民生活的關注。如《陳九公墓》抒發了作者對一個普通勞動者的無限感激與深切懷念之情；《郭叟歌》歌頌了一個商人傾囊賑災的高尚品德；《耕田叟》主要揭露軍閥混戰，賦重兵多，給廣大人民帶來的深重災難的社會現實；《賣花婆》表達了詩人對飽受戰亂之苦的勞動人民的深切同情。駱成驤對下層人民生活的描寫，體現了其關注民生的儒家情懷和詩歌中的現實主義傾向。

2.情真意切的交際應酬詩。駱成驤交游甚廣，其中有親人、同窗、同僚，也有文友、詩友，交際的需要必有題唱、酬答、送別之詩，駱成驤的交際應酬之作多是是情真意切，一如其為人。面贈親朋同僚的詩歌如《湖心亭贈秦少伯》、《贈梧州守》、《贈胡葆生》、《重至京師贈郭梓楠咨議》《宿柘潭山岫云寺留贈祥芝上人》、《病中贈弟》等。這些詩歌或是對朋友表示感謝，或是共話山水游覽之后的情思，或是同僚聚會之后的贈和，或是借贈人表達己志，這些詩娓娓道來，情真意切。駱成驤的送別詩，大都以朋僚上任、友人還家、過訪拜別等創作內容為主?！端陀讶藮|下》、《送趙堯生前輩》、《送蔡督軍松坡赴滬就醫》、《送友人游峨眉》等均屬此類作品。《送蔡督軍松坡赴滬就醫》：“乾坤慘未清，忍淚送公行。蜃氣重黃埔，犀光燭錦城?！背吮磉_希望蔡鍔早日康復，重新報效國民之意外，加入了關心時局的社會內容，使一首單純的送別詩上升為憂國憂民之作。

3.描繪山川形勝的山水記游詩。駱成驤青少年時在成都尊經書院求學，后又于資州重龍山開館授徒，在學習、公務閑暇之余約同窗好友二三人，遍覽巴蜀古跡。《峨眉雜詠》、《青城山》、《白帝城》、《君子泉消夏》《巫峰》、《登鎣華山》《珠江夜月》等詩皆是對巴蜀旖旎風光的描寫。駱成驤一生輾轉南北，所經歷的旅途風光、州邑關隘在其詩中均有記錄，如留學日本期間，作了《朝鮮群島》、《南湖》、《華嚴瀑》、《湯湖》、《日光山》等詩；出任廣西法政學堂監督途中，作了《廣海觀潮》、《澎湖舟中望臺灣諸山》、《昭平三峽》等詩；任山西提學使途中，作了《潼關》、《登蒲坂》《蒲州望華山》、《晉祠》等詩，大多是描寫詩人在奔波途中的所見、所思。

二、駱成驤詩歌的藝術成就

駱成驤的詩歌，有較高的藝術價值。宋育仁等在評論其《行路難》時說：“純入古調，神似鮑家。文中子有言，江淹、鮑照，古之狷者，其文激以怨。”盛世英也說：“以鮑、庚之才，寫身世之遭逢，感愴悲涼，凄然欲絕。傅世之作，佩服無量。”

1.形式多樣，諸體兼備。駱成驤的詩歌從外在形式上來說，有四言、五言、七言、雜言等，四言、雜言詩較少。其中五、七言詩歌占駱成驤詩歌的絕大部分。駱成驤古體、近體詩歌兼工，其現存的詩歌中以律詩最多，絕句等短小精悍的詩歌比較少見。五言詩如《君子泉消夏》、《珠江夜月》、《枯樹》，很有陶淵明、駱賓王的風范。歌行體詩如《陳翁歌》、《武丐歌》、《太原行》《觀都江堰》、《高屋嘆》、徐溝令》、《釣魚曲》，這類詩歌篇幅較長，短則一百余字，長則達三四百字，形式靈活，抒寫自由，或敘事、或議論、或抒情，很好的傳達了作者思想感情。民歌體詩如《并州曲》，內容涉及當地風俗民情。駱成驤詩集中還有一些篇幅較長，字數較多，看起來更像散文的詩歌，如《觀射詩》、《陳翁歌》、《日光山》、《榕樹樓醉歌》等，一首詩就有四五百字。駱成驤詩歌常以組詩的形式出現，這類詩歌往往在一個題目之下寫了幾首甚至數十首詩，它們相互映襯，互為補充，大大豐富了詩歌內容，而各首詩又能相對獨立出來。這一類詩歌在駱成驤詩中也比較常見，如《觀射詩贈杜子誠議長》、《甘棠渡留別》、《文園雜詠》等。駱成驤有的詩題目很長，這個長長的題目就充當了序的作用，說明了作詩緣由、背景，如《貢士復試日與劉仿陽同年登西山妙峰寄同年郭子楠貢士》、《自荊州漳水放船渡江入太平口宿彌陀鎮》、《壬寅臘月與陳漁波海行逆風退行三百里至茶山復進過旅順遇霧擱礁至秦皇島則大冰浮海矣》、《宿華陰嶽廟登圣祖樓顧瞻河華慨然有感》、《長男鳳嶙自柏林來書公使遣諸生歸國蜀人皆不肯廢學時西戰方酣東機又迫予年五十無能為也感而賦此》、《馮雨樵先生八軼雙壽又值游泮完婚周甲之年賦此為壽》等詩作。

2.善于用典，自然天成。駱成驤學識廣博、精于歷史掌故，在其詩歌中典、事的使用就是很自然的了，善于用典，是駱成驤詩歌的另一大特點?！队^射詩》是駱成驤用典的典范之作，“由基百種真自知，拓跋虛弓難為擬”“何人自倚拔山力，當面能傾扛鼎強”運用了養由基、拓跋氏、項羽的典故，以贊美場上射箭士子的勃發英姿；“唐宗三矢何足多，周官九合古所知”運用了李克用和《論語·憲問》的典故，意指重視武功；“會當萬里取封侯，一箭天山報明主”一句借兩漢平定匈奴的典故，激勵士子報效朝廷，結尾“板楯諸蠻射白虎，努力成功與漢主。巴將蜀相自今古，愿為翁歸兼文武?！备沁B用板楯人和尹翁歸的典故進一步激勵士子報國建功。全詩運用了大量的典故，每一個典故皆是恰如其分地表達作者將表之意，毫無賣弄之情，反而給人以婉轉、激越之感，讀后令人雄心頓起，立生報國建功之豪氣。駱成驤詩歌中的典故是為了抒情的需要，為詩意的表達服務，絕非矯揉造作，通過一系列自然、貼切典故，增加了詩歌內涵容量，言簡意豐，留給讀者廣闊的想象空間。

3.隨物賦形，用語自然。駱成驤根據作品的題材與體裁，恰當地選用了或文雅、或通俗的語言，如水之聚，隨物賦形，達到很好的語言表達效果。如《觀都江堰》整首詩沒有出現艱澀生僻之詞，語言明白如話，詩人只是將游覽都江堰的所見、所思、所感、所嘆如實道出。由于語言的自然平實，使其詩歌顯得更為情深意濃，意蘊悠遠。《課諸孫讀》全詩淺顯易懂，比喻恰當，用例妥帖，有理有據，以一個長輩的口吻，親切的語氣，諄諄教誨后輩讀書的道理。

駱成驤的詩文創作貫穿了他的一生，時間跨度大，題材、體裁十分豐富，且有較高的藝術成就，是值得研究的，只是他的詩文集結集過遲、大多散佚，使他的詩名隱而不彰，讓人興嘆。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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