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論貝克萊哲學的基點

【摘 要】貝克萊整個哲學尤其是“存在即被感知”中，上帝的存在即是出發(fā)點也是歸宿。本文以排除上帝的存在為視角，以貝克萊“存在即被感知”這一命題的相關問題進行探討，來論證上帝在貝克萊哲學中的重要性。

【關鍵詞】貝克萊；上帝；感知

一、貝克萊哲學的基點

有人認為貝克萊是主觀唯心主義，有人認為貝克萊是客觀唯心主義。客觀唯心主義的含義是把某種脫離任何個人的精神變?yōu)楠毩⒌目陀^存在，并把它作為世界的本原，把現(xiàn)實世界作為“超脫人類精神”的產(chǎn)物，毋庸置疑貝克萊把上帝作為世界的本原，上帝在貝克萊的論證中是客觀存在的。而主觀唯心主義是把主觀精神作為惟一真實的存在和世界的本原，客觀事物以至整個物質(zhì)世界都是這種主觀精神的產(chǎn)物，如果說客觀唯心是創(chuàng)世界，那么主觀唯心就是人類個人意識創(chuàng)造世界，雖然貝克萊的認識論中承認個人觀念認識精神的重要性，但貝克萊無疑是屬于前者的。如果把貝克萊的思想簡單概括一下，就是上帝創(chuàng)造了無數(shù)能構(gòu)成現(xiàn)實世界的感覺、觀念，又把這些感覺、觀念印在人們的各所有感官上，讓人們?nèi)ジ兄Ｉ系垡宰约簾o所不在的才能支持它們的存在，人類也以上帝賦予自己的方法支持和證明這些觀念的存在，從而就勾通了人與上帝的聯(lián)系，使人類獲得了知識，完善了人性。所以說上帝即是貝克萊哲學的出發(fā)點，又是它的歸宿。

二、假若上帝不存在

“存在就是被感知”是貝克萊認識論的一個重要命題，它的出現(xiàn)，在哲學上讓人匪夷所思，甚至感覺到荒謬，但在貝克萊的哲學思想上卻滴水不漏，承認“存在就是被感知”的合理性，就必須要承認上帝的存在為前提，而對上帝存在的論證，也是貝克萊所有哲學的出發(fā)點。在亞里士多德三段論一個經(jīng)典的例子大前提中提到“所有人都是要死的”，之所以說這個大前提是正確的，是因為沒有找到一個人可以不死的反例，同理，如果有一個人真實感知過上帝的存在，那么上帝就是客觀存在的，而論證中的存在也只是存在于論證中，如果某物未被我們所感知，我們沒有理由認定此物一定存在。上帝是否存在？我只能說我不能說或我不知道。如果排除上帝這個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感知者，再去看貝克萊的哲學命題，“存在即被感知”則漏洞百出，甚至貽笑大方。

三、“存在就是被感知”相關問題的展開

對貝克萊“存在就是被感知”普遍問題的第一個追問“存在不被感知的事物存在嗎？”或者說“當我們沒有感知事物時，事物存在嗎？”貝克萊說：“我寫字用的這張桌子所以存在，只是因為我看見它，摸著它；我在走出書室后，如果還說它存在過，我的意思就是說，我如果還在書室中，我原可以看見它；或者是說，有別的精神當下就真看見它。我所以說曾有香氣，只是說我曾嗅過它，我所以說曾有聲音，只是說我曾聽過它，我所以說，曾有顏色，有形象，只是說我曾看見它或觸著它。”① 從上述中可以看出.“存在就是被感知”這一命題的含義也可理解為：事物所以存在，只是因為被我所感知或被“別的心靈”所感知。“別的心靈”在這里不僅僅指“我”的心靈或精神；對于貝克萊哲學的體系來說，他所說的心靈是分等級的，“別的心靈”不僅包括了與我的心靈同等級別人的心靈，也包招了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上帝的心靈。

難以否認，如果我們以及其他的任何人，在任何情況或條件下都未能直接或間接地感知到書房中那張桌子的存在，我們就沒有理由說這張桌子確實存在；我們之所以有理由說書房中的那張桌子是存在的，確實是由于我們可以直接或間接地感知它。但問題在于，我們能不能說或有沒有理由說桌子存在是—回事，而桌子本身是否存在則是另一回事。例如對于一個城市，我們既沒去過，也沒從別人那里聽說過，同時也沒從網(wǎng)絡、書籍中、照片等里看見過，換句話說，我們根本就不知道有這么一座城市的存在；那么當別人問我們“這個城市是否存在”時，我們能回答什么呢？我們只能回答“我不知道”或“我不能說”。但我們不能說這個城市是否存在是一回事，而這個城市本身是否存在則是另一回事。又如秦始皇兵馬俑在沒有被發(fā)現(xiàn)之前存在嗎？我們現(xiàn)在之所以說它存在是因為兵馬俑在我們發(fā)現(xiàn)它之后被逆推出來的，就像我們發(fā)現(xiàn)了零星的恐龍化石，將這些化石拼湊成為整體，再賦予它生命的想象和周圍的環(huán)境，而賦予了一個先于我們感知者的恐龍世界，與此同理，我們之所以有理由認為天上有日月星辰，地上有江河湖海，水中有魚有蝦，那是由于我們對有關日月星辰等諸多命題的正確性已作了有效的證明。毫無疑問在此之前，你不能說它存在，因為你沒有感知到，可現(xiàn)實中它的確客觀存在，按照貝克萊的邏輯，我沒有感知到，別的同等級的心靈感知不到，但無所不能的上帝卻是感知到的，這也正是貝克萊的高明之處。

對貝克萊“存在就是被感知”普遍問題的第二個追問“憑借我們的感官所感知的或所精神感知到的是否只有觀念或是否都是觀念？”如果我們感官所感知的東西都是觀念，那就意味著我們所見的、所聽的、所嗅的、所聞的、所思的“一朵花、一棵樹、一粒米”以及“高山、河流、湖泊”等都是觀念。貝克萊說： “有一些精神的實體，就是人心或靈魂，可以在自身任意刺激起一些觀念來，不過這些觀念比之感官所感知的其他觀念，則是模糊、微弱而不定的；后一種觀念是按照自然法則或規(guī)律印于感官上的，那就表示出它們自己是一種比人類精神更有力量，更明智的心靈的產(chǎn)物。后邊這一類觀念比前一類觀念有較大實在性，那就是說，它們是更有影響，更有秩序。更清晰的，而且不是由能感知它們的心靈所虛構(gòu)的。在這種意義下，我們可以說，我們在白日所見的太陽是實在的太陽，在晚上所想象的太陽是前者的觀念。” ②上述可以看到所形成的兩種觀念：一種是由心靈的各種情感和記憶作用下產(chǎn)生的，一種是由實在印入感官的。照貝克萊這樣說我們所見的、所聽的、所嗅的、所聞的、所思的“高山、河流、湖泊”等都是觀念。可問題在于可感知所感知的東西真如貝克萊所說的都是觀念？比如你說你會吃飯和你正在吃飯的關系，你說你會吃飯，說明你具有能夠吃飯的能力，而正在吃飯說明的是一種狀態(tài)。同理如果說可感知是一種會吃飯的能力，那么所感知就是一種在吃飯的狀態(tài)。公孫龍的“堅白論”說“你摸到了一塊石頭，你不能說它是白石，你看到了一塊石頭，你不能說它是一塊堅石。”公孫龍之所以把“堅”和“白”相分離是因為兩種不同感官作用做同一事物上引起的兩種觀念，即使感受“堅”的觸覺和感覺“白”的視覺可以同時作用在這塊石頭上，（下轉(zhuǎn)第385頁）

（上接第383頁）但你能把吃飯的能力和吃飯的狀態(tài)放在一起嗎？顯然是不可以的。那么又能說可感知所感知的東西都是觀念嗎？如果把白天見到真實的太陽作為引入感官的觀念，那么晚上的太陽充其量也只是“真實太陽”的摹寫和表象而已。這點對貝克萊說卻是不承認的。

貝克萊在《人類知識原理》提到：“天上的星辰，地上的山川景物，宇宙中所含的一切物件，在人心靈以外都無獨立的存在；它們的存在就在于其為人心靈所感知、所認識，因此它們?nèi)绻徽鏋槲宜兄徽娲嬖谟谖业男闹谢蚱渌辉炀竦男闹校瑒t它們便完全不能存在。③ 按照貝克萊心靈之外無獨立存在之說，存在心靈的都是觀念。既然存在就是被心靈或精神所感知，如果這些可感知所感知的東西沒有存在于我的心靈或精神，那么這些觀念是否在我心中就不存在？貝萊來自身的理論是否存在著自身矛盾。這些看似問題的問題，問題中的矛盾，在貝克萊這里卻并不是問題，因為貝克萊心中有上帝，除“我心”、“他人之心”之外還有上帝強大的“永恒”之心，“永恒”之心也完全可以是能力和狀態(tài)不同屬性的統(tǒng)一體，上帝的永恒之心完全可以使貝克萊立于不敗之地。

對貝克萊“存在就是被感知”普遍問題的第三個追問，“人類精神各種情感或記憶幻想加工作用下產(chǎn)生的觀念是否能成為驗證真理的標準？” 貝克萊說：“實在的事物和觀念（或幻想）：造物主存我們感官上所印的各種觀念就叫做實在的事物。至于在想象中所刺激起的那些觀念，則比較不規(guī)則，不活躍，不固定，因此，它們可以叫做觀念或事物的影像，因為它們是摹似事物、表象事物的。不過我們的實在感覺雖然十分活躍，十分清晰，它們?nèi)灾皇且恍┯^念，那就是說，它們是在心中存在的，是為心感知的，正和它自己所造的觀念一樣。” ④按照貝克萊的意思，摹似事物和表象事物都是觀念，只要是觀念，就是現(xiàn)實存在的。如果我現(xiàn)在幻想我是一個君主，那么我是否就擁有了后宮佳麗三千，調(diào)用一國氣運物資，成為一代帝君？如果我現(xiàn)在幻想我是一個仙人，是否我就可以云游太空，一瞬千里，成為不死之身？當幻想成為觀念的時候，當觀念成為實在的事物時，我們作為人類又怎么去得到真理，拿什么去驗證真理存在的標準？貝克萊在《人類知識原理》回復來自《圣經(jīng)》的責難時提到關于“摩西的手杖變成了蛇，救主在加諾婚宴上把水變成了酒”的問題。他說：“我們?nèi)绾卧O想摩西的手杖呢？它真的變成蛇呢？還是旁觀者心中只有觀念的變化呢？我們能說，救主在加諾婚宴上，只是欺騙了眾賓的視覺、嗅覺和味覺，來在他們心中創(chuàng)生了酒的現(xiàn)象和觀念嗎？關于一切別的神跡，我們都可以如此說，按照我們的原則說來，他們都是一些欺騙或想象中的幻覺。不過我可以答復說那手杖仍是變成了真實的蛇，那水仍是變成了實在的酒。”④在這里貝克萊似乎把眾人的思想當成了判斷真理的標準，而眾人的思想是上帝的意志作用在眾人心里的感覺。手杖變成了蛇水變成了酒是造物主映射在人心里的真實反映。如果當幻覺和表象成為感覺，感覺成為觀念，觀念成為實在事物的時候，我對真理的標準真的凌亂了。感覺可笑、荒誕卻無可反駁，如果去相信貝克萊對于真理的標準，而我們是否可以設想的作為人類和其他生物甚至世界的存在都是虛幻的，因為這一切只存在上帝的心里，上帝創(chuàng)世，創(chuàng)造的也只是一個虛幻的精神世界，我們用心靈用精神去感知這樣的一個世界，如鏡中花水中月，而我們只是在努力在這個虛幻的世界里去扮演我們的角色卻茫然無知。所以我們要相信貝克萊的真理就必須要相信上帝的存在為前提，因為只有上帝才是真理存在的源泉，如果沒有上帝，也有沒有了觀念，沒有了真理。

注釋：

①②③④喬治·貝克萊.人類知識原理[M].商務印書館，1973：21，35，22，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