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三種山東性格:
野性中的自由之光
10月27日,電視劇《紅高粱》將播出。這部據稱集中了中國最好的作家(莫言),最好的編?。ㄚw冬苓),最好的演員(周迅)的電視劇,還未上映便受到廣泛關注。
與此同時,近日,一年一度的紅高粱文化節在高密舉辦,茂腔《紅高粱》、紅高粱詩歌獎等從不同側面解讀紅高粱文化。
在《紅高粱》開篇,莫言即寫道:“高密東北鄉無疑是地球上最美麗最丑陋、最超脫最世俗、最圣潔最齷齪、最英雄好漢最王八蛋、最能喝酒最能愛的地方?!痹谶@個舞臺上,一群英雄好漢王八蛋上演了一場驚天動地的野性大戰。亂舞的紅高粱,象征著勃勃生機和不屈的靈魂;高粱地里掙扎的男女,無論是自由的野合,還是向侵略者的抗爭,都極具個性。
這是“好漢山東”的一個變種,高粱地里不再是梁山水泊中的替天行道、劫富濟貧,乃至視女色為糞土,余占鰲完全超越了宋江和李逵為代表的草莽英雄。某種意義上說,他正是我們這個時代需要的“土匪”,原生態的野性,挑戰命運以及抵抗侵略。
紅高粱文化超越于水滸文化的一個重要因素,是其對女性的尊重,以及對女性情感和身體真實欲望的挖掘。閃耀無限光芒的九兒,莫言在小說《紅高粱》中向其致敬:“她老人家不僅僅是抗日英雄,也是個性解放的先驅,婦女自立的典范?!毙≌f中還虛構了一個民謠:“東北鄉,人萬千,陣勢列在墨河邊。余司令,陣前站,一舉手炮聲連環。東洋鬼子魂兒散,紛紛落在地平川。女中魁首戴鳳蓮,花容月貌巧機關,調來鐵耙擺連環,擋住鬼子不能前……”九兒不是余占鰲的陪襯,她是一個高粱地里獨特的個體。
于是,紅高粱文化超脫于傳統意義上的“好漢山東”,完全獨具一格。而山東性格的另一面——儒家文化,則依然與之對立。于是,在傳統的“好漢與孔子”的二元對立之外,我們有了第三種詮釋山東性格的可能,那就是弘揚自由與野性的紅高粱文化。
莫言是一個天才的記錄者,將一個民族內心深處的光輝與齷齪原原本本記錄下來。他寫出了小說《紅高粱》,提取出我們民族內心本來具有的人性的光輝,并將之放大。
戰爭的詩意美學——
青紗帳與災難自救
高粱地里的余占鰲,以及蘆葦蕩里的洪振海,甚至魯南巨匪劉黑七,這些亂世里攪動時代洪流的好漢,為我們展現了一場戰爭中的另類面孔。
反抗是一種詩意美學,對侵略的反抗,對制度的反抗,對束縛人性的倫理的反抗,一系列的反抗成為那個時代人們維護自身人格的砝碼。
《紅高粱》顛覆了《荷花淀》的抒情、《小二黑結婚》的歡快、《林海雪原》的浪漫,沒有“偉光正”,徹底的簡陋與粗俗,但在那個傳統敘事主導的時代,在虛假的溫和乃至娘娘腔的抒情下,這種突如其來的離經叛道,出人意料的同時讓人大呼快意。
當然,戰爭之殘酷并不能用其間夾雜的些許詩意來取代。阿·托爾斯泰的《苦難的歷程》是一個代表:男人們走向戰場,前面是敵人的子彈,后面是己方的子彈,向前向后都是死亡,而死亡中間則是饑餓、寒冷和惡臭。
換句話說,所有人都會死去,死亡的詩意是那么悲壯,但這種間歇性的詩意,確實是人類光輝的展現。
斯皮爾伯格的電影《戰馬》,講述了人與馬的故事,馬與馬的故事,通過這些故事,我們側面看到了戰爭的面孔,透析了人性的可貴與可惡。當馬肆意狂奔在無人區被鐵絲羈絆的時候,就像無數士兵對戰爭發自內心憎惡的載體。馬痛了,我們哭了。
戰馬成為苦難中的詩歌,就像我們曾經的青紗帳、蘆葦蕩。一個民族正是有了一次次苦難中的重生,才逐漸成熟;無數的戰爭,反抗侵略的自戕,最終成為一種豐富的資源。青紗帳里的蕩氣回腸會一次次回到我們的記憶里,給予我們以詩意的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