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我國獨立紀錄片由誕生至今已歷經二十多年,卻始終屬于小眾影片,沒有像商業電影那樣獲得豐碩成果。我國獨立紀錄片面臨哪些困境?本文試圖找到答案并針對我國獨立紀錄片的發展提出建議。
【關鍵詞】獨立紀錄片 困境 出路
在紀錄片史上,約翰·格里爾遜曾提出第一個也是極具影響力的定義:對事實的創造性處理。直到20世紀70年代中葉,人們依然從真實性出發對紀錄片進行定義①。紀錄片是以現實生活為創作藍本,以真實的事物為表現對象,在此基礎上對其進行藝術加工,把展現真實作為本質,以此引發受眾思考的影視藝術形式。
20世紀上半葉,美國電影行業開始出現“獨立”概念。1991年6月,“新紀錄運動”在我國開始萌芽,此后我國電影導演自主舉辦了“北京新紀錄片作品研討會”,中國獨立紀錄片由此誕生。一般來說,獨立紀錄片有兩層含義:一是在資金層面上,作者脫離體制和官方機構進行獨立制作,自主經營拍攝、制作和發行的環節;二是在精神理念層面,創造者不受外部條件制約,表現為一種拋開商業壓力的獨立影像,將文化和思想融合,體現獨立精神。
我國獨立紀錄片誕生至今已歷經二十多年經歷了萌芽、沉寂與發展三個階段,盡管小有成績,卻始終屬于小眾影片,沒有像商業電影那樣獲得豐碩成果。不禁想讓人探索其中的緣由,提出這樣的問題——我國獨立紀錄片面臨著哪些困境?筆者認為主要有以下四點:
1、我國文化體制的制約
我國嚴格的電影審查制度有著種種要求和限制,許多電影在經過審查之后與影片創作者的初衷大相徑庭。這致使我國獨立紀錄片創作者從一開始就縮手縮腳,在制作時瞻前顧后,降低了作品質量。嚴格的電影審查制度猶如桎梏,嚴重影響了我國獨立紀錄片的發展。
中國的獨立電影的“獨立”之處體現在規避電影審查制度,不受官方意志左右,尋求思想上的自由。他們主動尋求體制外空間的話語權,與體制內的主流意識形態劃清界限,在這個探尋過程中,獨立紀錄片制片人被排除在傳統制度與電影審查系統之外。嚴苛的制度限制了獨立紀錄片往商業化方向發展,也使得它們失去了像主流電影一樣獲得國家電視臺和政府資金的機會,缺乏宣傳展示的平臺,致使電影人在拍攝制作獨立紀錄片的道路上步履艱難。
2、拍攝資金不足,缺乏播出渠道
一般而言,拍攝本身應該是獨立紀錄片導演最關心的問題。國外擁有多種融資手段,資金不是問題。但對我國獨立紀錄片導演而言,資金則是最大的困難。位于體制之外,我國獨立紀錄片創作者不僅要考慮資金和設備的問題,還要做好作品完成后無法與觀眾見面的心理準備。而且拍攝過程需要花費大量時間,紀錄片導演很可能面臨生計問題。
目前來說,主要的資金籌措方式有自籌資金、尋找基金會或電影節投資、“外包制作”的模式、獲得國外資金的支持②。但無論用什么方式獲得資金,創作者都必須有一定聲譽的累積。但是大部分獨立創作者都達不到這樣的要求,因此,中國獨立紀錄片創作的生存狀況總體而言十分艱難。
在這種情況下,導演們攜帶作品參加國際電影節獎項的角逐,一旦獲獎,不僅能載譽而歸,從而獲得拍攝資金,也能通過出售版權爭取更多播出渠道。這對獨立紀錄片導演來說是一個極好的選擇。但也正因如此,一些紀錄片導演在創作開始就抱有投機心態。
3、創作動機不純,投機取巧
作為中國獨立紀錄片中最早有影響力的作品,吳文光的《流浪北京》參加了第二屆日本山國際紀錄片電影節影展,開啟了我國獨立紀錄片走出國門的先河。此后,很多獨立紀錄片通過參加國際電影節,獲得展映的機會甚至獲獎,然后全球出售,完成播出實現收益。這一模式影響到更多的年輕紀錄片導演,讓他們把目標瞄向海外。盡管很多導演不愿意承認,但這些參加國際電影節,特別是西方的電影節,已成為國內獨立紀錄片創作者的目標對象。
在西方人看來,我國經濟飛速發展,現代化進程急劇加速,他們開始關注中國。我國的獨立紀錄片在一定程度上能夠反映當前中國的現狀。但西方具有濃厚的意識形態批判傳統,反對體制以表達自己的政治訴求,往往比較歡迎體制之外的作品,更傾向不同于主流的聲音,從而忽略了影片本身的藝術質量。
我國獨立紀錄片導演們大規模地在獨立紀錄片里把弱勢群體和邊緣群體作為主角,雖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國內底層民眾或者說邊緣群體的真實生活,但不能完全說是出于電影人的人文主義關懷和對社會的思考和批評,還有部分原因是這類題材更容易獲獎。這些影片能反映中國社會的部分現實,體現創作者對生命個體的尊重,同時也是一種獲獎策略,這幾乎成為了體制外年輕導演的成名捷徑。
因此很多電影創作者根據國際電影節的評判標準和價值取向來投其所好,難免會急功近利、投機取巧。他們開始從題材入手揣摩哪些紀錄片可能會獲獎,或多或少地忽略了紀錄片的社會價值和藝術價值,影響了我國獨立紀錄片的健康發展。大規模地將弱勢群體、邊緣群體作為獨立紀錄片的主角,更有甚者將一些邊緣性問題放大,呈現在國際化的平臺上,使國際社會對中國現狀有所誤讀,把中國社會的部分問題理解為整個中國的真實情況,不利于我國國際形象的塑造和國際地位的提升。
4、質量粗糙,專業性不足
1997年前后,DV在國內出現。DV在技術史上曾被定義為“粗糙美學”,這是針對DV的技術條件而言的。由于電腦非線性剪輯方式的出現,1999年前后建立的“DV+PC+Premere 剪輯軟件”設備體系,為中國電影的民主化開啟了最切實的技術保證③。與此同時,DV得以廣泛普及。此后,DV作品的社會交流和社會互動規模都急劇擴大,這對于整個中國紀錄片來說是一次拯救。
DV的興起加速了獨立紀錄片興盛的腳步,但技術問題卻是始終無法逾越的鴻溝。此前,制作獨立紀錄片的人群主要是由專業人士組成,而在DV興起之后,許多紀錄片的制作則沒有過硬的影視理論知識和剪輯技術支持,顯得專業性不足。中國電影經歷了漫長的管制,民間影象力量在迅速變化的時代,也終于找到適合表達發泄的渠道④。因此,中國獨立紀錄片往往充滿激情,給人帶來強烈的沖擊感,這也是中國獨立紀錄片不同于西方獨立制作之處。但是我國大部分獨立紀錄片作品鏡頭粗糙,表達拙劣,畫面模糊,比之西方獨立制作精致的鏡頭語言、背景音樂、畫面結構等,有如云泥之別。鑒于此,大部分成本低、制作規模小的獨立紀錄片都僅限于小范圍的傳播。
獨立紀錄片發展至今,這些困境并非不可突破,多重力量一起發揮作用能夠促進它的發展。筆者認為可以嘗試從以下幾個方面努力:
1、在政策和資金上給予支持
大力發展獨立紀錄片,需要國家加大對文化產業的扶持力度,在政策上給予支持。目前,政府對文化產業的扶持大多局限在體制內,主要集中在文化服務市場和文化素質教育市場,體制外的文化產業則缺乏來自官方的支持。政府如能給予這些體制外的獨立制作一定扶持,獨立紀錄片必會獲得不竭的發展動力。
除了政策上的支持以外,本土資金的支持是對獨立紀錄片最好的扶植。比如2006年上海紀實頻道推出的“真實中國·導演計劃”就從提交申請的備案中擇優扶植,提供足夠的拍攝資金和技術支持。再如2007年成立的非營利性質的文創基金會也是類似的項目,在題材上給予了創作者們更多的自由度⑤。這些措施在一定程度上促進了獨立紀錄片的發展。
2、結合新媒體拓寬傳播渠道
正如前文所談到的,國內獨立紀錄片因位于體制之外,沒有固定的播出平臺,創作者們可能辛苦拍攝制作了一部片子,卻沒有途徑傳播給觀眾。參加國際電影節固然是不錯的選擇,但能獲獎的畢竟是少數。因此通過新媒體加大宣傳,與網站合作尋找播出平臺,拓寬傳播渠道,也是制作人值得努力的方向。新媒體營造的寬松包容的媒介環境是傳統媒體無法比擬的,猶如一泓清泉給紀錄片市場帶來生機,注入活力。
3、培養國內受眾對獨立紀錄片的興趣
在我國,獨立紀錄片受眾面較窄。和商業大片早早就市場化了不同,我國紀錄片市場化尚未萌芽。要想在本土市場站穩腳跟,必須要培養國內受眾對獨立紀錄片的興趣,讓受眾養成欣賞和消費紀錄片的習慣。興趣的培養需要潛移默化的長期過程,具體的可以從電視紀錄片欄目的創立,高校熏陶教育等方面著手。
有了一定基數的國內受眾群,我國獨立紀錄片創作者們才不會僅把目光局限于國際電影節,為獲獎投其所好拍攝影片,這樣才能使獨立紀錄片健康良好地發展。
4、提升專業素養,借鑒國外成功經驗
國外紀錄片之所以取得成功,除了沒有體制限制,也離不開創作者們自身扎實的專業素養。筆者認為專業素養來自兩方面:一是強大的學科專業知識背景,拍攝哪一類紀錄片,就要對這類知識有足夠的了解;二是具備基本的影視理論知識,熟練掌握燈光、剪輯、錄音等影視類的專業技巧。
除了具備專業的素養以外,國外獨立紀錄片的團隊協作模式規范了拍攝過程,對比我國來看,制作、發行和傳播都由影片創作者獨立完成,消耗了大量精力。獨立紀錄片導演可以借鑒國外經驗,通過提升自己的溝通和領導能力,建立自己的專屬團隊,成員們圍繞一個核心各司其職,發揮所長。建立團隊的前提除了對獨立紀錄片理想的渴望和堅持,前文所談到的資金扶持也是必不可少的。
隨著我國民主化進程的加快,公民的言論空間擴大,獨立紀錄片的創作空間也會隨之擴大。在技術上,DV拍攝的新方式也讓獨立紀錄片創作者的隊伍逐漸壯大。我國發展日新月異,身處這樣的時代,獨立紀錄片有取之不竭的創作之源。因此筆者認為我國的獨立紀錄片發展雖面臨諸多困境,但也有出路所在,擁有極大的發展潛力。□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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③李倩,《游走在體制邊緣的艱難生存——關于中國獨立紀錄片生存境遇的思考》[J].《東南傳播》, 2009(3):27
④曹娟,《中國獨立紀錄片的精神特征》[J].《貴州大學學報(藝術版)》,2010(6):70
⑤程曉筠,《獨立紀錄片的困境與突圍之道》[N].《東方早報》,2010-11-4
(作者:重慶大學新聞學院新聞傳播專業碩士)
責編:姚少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