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老住持的善舉,一對13年前被父母遺棄的唇腭裂龍鳳胎兄妹,以四川古龍寺為家。13年光陰里,這對雙胎胞兄妹改變了廟里從前一成不變的清修,也讓這座深藏于四川成都雙流縣黃龍溪古鎮(zhèn)中的寺院,譜寫出一段人間真情佳話……
好心住持收留龍鳳胎棄嬰
四川成都市雙流縣黃龍溪古鎮(zhèn)上,有座寺院叫古龍寺。一對雙胞胎兄妹的身影,在這里穿梭已近13年。他們的故事,開始于2001年。
“2001年農(nóng)歷四月,我來到這個世界。我猜想自己應該出生在黃龍溪鎮(zhèn)附近吧,因為懂事后我聽周圍人說,我是初八在黃龍溪鎮(zhèn)古龍寺附近的一條小河邊上被發(fā)現(xiàn)的,大家都說‘臍帶都沒斷,唇腭裂,當時的樣兒很難看’。古龍寺的一位已故居士婆婆,當時在敬老院見到了我,她知道古龍寺的住持釋新耀是個心善的人,于是把我抱回了古龍寺。”哥哥釋學善回憶道。
發(fā)現(xiàn)哥哥后的第三天深夜里,一陣啼哭劃破古龍寺的寂靜,傳到釋新耀住持耳中。他循著聲音找過去,發(fā)現(xiàn)廟門口居然又有個嬰兒。
“長大后,新耀住持對我們說,我和哥哥的唇腭都是裂的。包裹我的襁褓里,還有一張小紙條和200元錢。上面寫著:‘這個女嬰和3天前收養(yǎng)的男嬰是一對龍鳳雙胞胎,農(nóng)歷四月出生,男嬰比女嬰大30分鐘’。”妹妹釋學慈對記者說。
寺院收留兩個小生命后,釋新耀住持只能聘請保姆照顧兄妹倆,“我們都是出家人,哪里懂得帶娃娃……”他說,“那時候娃娃樣子難看,換了好幾個保姆都嫌棄。”后來,終于找到了黃家瓊和衡朝珍,她們對兩個孩子照顧得很盡心。
2013年年底,原本和黃家瓊共住一間房的學慈,被釋新耀住持要求“獨立門戶”,一個人搬到別的房間單住。“人大了,要學會獨立。”對兄妹倆的教育,新耀住持自稱“很嚴格”。“頭發(fā)不梳好,著裝不得體,是不允許出房門的。”在新耀住持看來,孩子的教養(yǎng)很重要,“我要對他們負責,如果沒有教育好,就是我的失責。”
“向善”,這是釋新耀住持對兄妹倆的期許,“學善,學慈,善良和慈愛,愿他們成為這樣的人。”
“兩個娃娃都很乖,也心善。”不管是活潑好動的學慈,還是溫和安靜的學善,寺院里的人都這樣評價,“他們要不在,全寺院的人都舍不得。”
不惜花錢為兩個娃娃做了4次唇腭裂手術
“以后我要開飛機,第一個就載師爺……”學善寡言少語,說出這番心底話不容易。兄妹倆對釋新耀的敬愛,全寺院的人都知道,“為了這兩兄妹,他們師爺確實費心。”
衡朝珍告訴記者,釋新耀住持每天只吃一頓素齋,也從不為自己添置物品,是個極節(jié)儉的人,“有時候出廟辦事,他1元錢的公交車也舍不得坐,就走路。”
如此節(jié)儉的一個出家人,卻從決心收養(yǎng)學善和學慈起,沒有對兄妹倆“節(jié)儉”過。別人給兄妹倆送來舊衣物,新耀住持會婉言回拒,“兩個娃娃總是‘撿’別人的衣服穿,他們心里會苦。”
“比起求醫(yī)看病花的錢,吃穿那都是小事了。”從兩個孩子的唇腭裂手術,到學善治腿,熟知每一筆開銷的衡朝珍都已經(jīng)算不清楚,“聽說哪里的醫(yī)院可以醫(yī),哪種藥可以治,新耀住持就喊我?guī)еィ瑥膩頉]猶豫過。”
唇腭裂第一次手術的最佳時期應該是在孩子3個月大左右,但從小體弱的學善和學慈3個月大時,體重達不到手術要求。“我到這里時,他們一歲大,學善才11斤半,學慈11斤。”衡朝珍于2002年來到寺院,和黃家瓊一起照顧學善、學慈,直到現(xiàn)在。
學善和學慈從1歲3個月起,開始接受唇腭裂手術治療,第一次是唇裂手術,然后腭裂手術,接著鼻子手術,直到9歲做完最后一步齒槽縫補手術。“每個娃娃都做了4次手術,遭了不少罪。”兩個孩子是自己一手帶大的,衡朝珍很疼愛他們。
經(jīng)過唇腭縫補手術,兩個孩子的樣貌恢復很好,甚是可愛。然而疾患并沒有從此遠離哥哥學善。“3歲前,學善的一只腳有些異常,當時檢查說沒發(fā)現(xiàn)問題。”5歲時,情況變得嚴重,再去檢查,被確診是進行性肌營養(yǎng)不良癥,是遺傳因素所致的疾病,主要表現(xiàn)是肌肉萎縮、肌無力及不同程度的運動障礙。
“2012年9月份前,他的腿雖不太方便,但可以自己走路。”衡朝珍說,“9月份后,就完全沒辦法走路。”那個9月,對學善來說是痛苦的,衡朝珍原本已從學校替他領回了新學期課本,但他再沒去過學校,而是到處求醫(yī)治病。
2012年年末,學善坐上了輪椅,懂事的兄妹倆都明白發(fā)生了什么。“如果哥哥站不起來,我會照顧他一輩子。”懂事的妹妹學慈很認真地告訴黃家瓊和衡朝珍。
“父母來不來認他們,我都會堅持撫養(yǎng)”
“最初想法很簡單,就想治好他們的嘴巴。”釋新耀住持2002年初和寺院里的師父們商量,決定給兄妹倆做手術,“當時大家都為學善和學慈籌手術費”。
學善和學慈到了入學年齡時,為解決兄妹倆戶籍好入學,向來吃齋念佛的釋新耀住持,頻繁地往相關政府單位跑,想盡辦法,最后找到當?shù)劓?zhèn)上一戶人家,把兄妹倆的戶口落實。
而關于學善的求醫(yī)路,釋新耀住持說3天3夜都講不完,“看到有人的腿腳是異樣的,都想去打聽人家的病情,看看和學善的情況會不會相似,打聽人家是如何治療的。”只要聽聞可能醫(yī)治的線索,他都會讓衡朝珍帶著學善去找,省內(nèi)省外都去過。
為了方便學善求醫(yī),釋新耀住持和寺院里的師父購置了一輛轎車。衡朝珍說:“寺院沒人會開車,我年紀算最小,專門去學了開車。”
13年的寺廟生活,“父母”這個詞對于學善、學慈兄妹來說,既陌生又敏感。雖然從未見過雙親,但他們?nèi)匀辉谛牡啄厮寄钪kS著兄妹倆年齡的增長,周圍人不再向他們回避有關父母的問題。“夢到過爸爸媽媽嗎?”“沒有……我又沒有見過他們,不知道他們的樣子。”學慈努力保持著嬉笑的語調。“那你對爸爸媽媽,有沒有想象啊?”“肯定是很貧困呀!”“那你想見他們嗎?”“想!因為我想問他們,為什么不要我們。”
釋新耀住持說:“已經(jīng)13年了,我們和兩個孩子都有很深的感情,大家也早已把他們當作自己的親人。父母來不來認他們,我都會堅持撫養(yǎng)。想和父母見面,可能是孩子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