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圖有真相？”

摘 要 本文從“有圖有真相”這句網絡用語出發，對新聞的真實性作系統辯證思考。一方面認為，新聞攝影具有客觀紀實性特點，所以具有真實性。另一方面，新聞攝影由于期客觀存在的特性局限和攝影者人為的原因，使得一些新聞圖片出現程度不等的失實現象，損害了新聞的真實性原則。

關鍵詞 新聞攝影 真實性 有圖有真相

中圖分類號：G212 文獻標識碼：A

Abstract This article from the \"picture is truth\" the network language， the authenticity of news system dialectical thinking. Think on one hand， news photography has the characteristics of the objective reality， so has the authenticity. News photography， on the other hand， due to the features of the limitations of objective existence and photographer artificial reason， make some news pictures appear degree of dishonesty， damage of the principle of the authenticity of the news.

Key words news photography； authenticity； picture is truth

“有圖有真相”，是一句非常流行的網絡語言，它與“無圖無真相”相對，強調在網絡交流中，圖片（一般指的是新聞紀實照片）起到的重要作用，它能產生文字所不能達到的真實感，令觀者信服作者所傳遞的信息。無論是傳統媒體的報刊、雜志，還是新媒體的網絡、微博、微信，吸引讀者的信息無一不能離開形象直觀的現場照片。它們成為吸引讀者視覺的第一要素，已成為與文字報道并駕齊驅的重要力量，甚至有時超過文字報道。而且，它還能夠超越地域界限，成為能夠為不同民族、國家的觀眾所理解的“國際語言”。但是，正如網絡上還有“有圖無真相”的說法，圖片并不能簡單與真相等同，由于主客觀原因，有時圖片甚至能給人以虛假信息和誤導。本文試圖從新聞攝影的角度，結合實例，嘗試對圖片與真相之間的關系進行辯證思考，以期提高從業者乃至公眾對新聞攝影真實性的認識和掌控能力。

1 何為新聞攝影

自1839年銀版攝影術被法國科學院公布，至今已有175年。攝影發展到現在，多元的類型和風格并存。但大體上可分為記錄和藝術兩大范疇。新聞攝影，作為新聞傳播的一種類型，無疑屬于前者。新聞攝影有廣義狹義之分。廣義的新聞攝影（英文：News photography），泛指一切用攝影手段報道新聞的活動，包括用照相機拍攝照片，用攝影機拍攝新聞紀錄電影，以及用攝像機拍攝電視新聞這三大類用影像報道新聞的手段。現代化的攝影手段，如手機上的拍攝功能、個人和家庭使用的DV攝錄機等，因為小巧靈活，方便使用，也參與到新聞攝影報道中來。狹義的新聞攝影，也叫“報刊攝影”（英文：Press photography）或“報道攝影”（英文： Photojournalis），則專指以相機為工具，以攝影圖片為手段，“以圖文結合的方式，在印刷媒介和電子媒介上從事新聞攝影報道活動。”①本文主要討論狹義攝影。

2 “有圖有真相”——新聞攝影客觀紀實性的特征

真實是新聞的生命。新聞攝影的報道對象必須是對確鑿可靠的真人、真事、真場景的記錄和再現。同屬視覺平面藝術和造型藝術門類，攝影，尤其是記錄性的攝影，與繪畫最大的區別莫過于瞬間性和客觀紀實性。而后者，正是決定新聞攝影真實性的關鍵前提。具體來說，又表現在以下三個方面：

（1）復制性。由于攝影的技術特性，它是通過光學、化學、電子學的機制，對外部世界進行機械性自動復制，所以所得的照片猶如鏡子一般，“用繪畫夢想不到的方式克服了主觀性”，具有再現客觀性。對于取景框內的事物及其所有細節，照相機會不加選擇地忠實記錄，無論拍攝者當時是否愿意見到或是否意識到。所以，沒有被動過手腳的照片，是事物的客觀表象和逼真記錄，具有純粹的信息價值，可以拿來作為令人信服的證據。這是繪畫所不能比擬的。高品質相機拍攝的高清照片，甚至比人的肉眼還要誠實敏銳。

（2）現場性。在攝影活動中，攝影主體必須親臨活動現場，給人一種在場的可靠證明，照片記錄的是記者眼前的客觀事物本身，而不是他的想象或評價，這令人對報道者產生更強的信任感，因此 “人們構造了這樣的觀念，一張照片的紀實本質，因它與其作者的個人真實經驗有關而增加了力量。由‘就在那里’的感覺得到的可靠性，賦予照片一種特有的真值。”②這種信任也會由圖片延伸到其相配的文字。

（3）現實性。照片對于過去和將來的事物無能為力，它是特定時空中一個瞬間的切片。新聞攝影所拍攝的目的物是在現實中客觀存在的真人、真事、真場景，具有實體性、具體性和形象性。

綜上，新聞攝影在保證新聞的真實性、直觀性，吸引受眾，令其信服等方面起到不可替代的作用。尤其是遇到災禍、戰爭等重大突發性新聞事件，第一時間從現場發回的照片更是極為珍貴，它們能夠讓讀者身臨其境，從而引發公眾巨大的關注熱情。

3 有圖未必有真相——新聞攝影的局限和誤區

當然，新聞攝影的真實性并不是絕對的。由于新聞攝影客觀存在的特性局限和攝影者人為的原因，使得一些新聞圖片出現程度不等的失實現象，不能準確客觀地展現新聞報道對象，甚至制造虛假信息，誤導或欺騙了受眾，損害了新聞的真實性原則。失實的類型多種多樣，本人將按產生原因的性質，分為兩個方面來考查：

3.1 客觀局限

（1）攝影作為平面、靜態的造型藝術形式，只能記錄客觀對象某一瞬間的局部視覺信息，忽略了諸如聲音、重量、溫度、氣味等其他具象內容和思想、文字等抽象內容，也不能完整連續地展現事物的動態過程。它將三維立體的世界變成二維平面的圖像，也必然會帶來信息的缺失或變形。而對特定瞬間特定主體的選擇，有一定的個人性和偶然性，并受制于拍攝時的客觀條件，如光線、位置等，必然無法保證絕對的客觀和全面。

（2）由于鏡頭性質或特定條件下的快門速度、光圈大小所造成的變形失真。例如微距鏡頭對近處細節的放大，長焦鏡頭對距離感的壓縮，高速快門抓拍的獨特瞬間，大光圈對背景的虛化等等，都會使得照片與人眼所見并不完全一致。當然，這種變形或許能更好地突出拍攝主體，實現報道目的，達到新聞攝影的“宏觀真實”，并強化照片的視覺效果和感染力。但若使用不當，就會帶來微觀真實和宏觀真實雙重的損失。

（3）由于拍攝者的出現，對新聞現場造成的干涉，譬如被拍攝者的迎合、躲避、或緊張不自然等，都會使得現場變得不夠真實。“純粹的客觀性甚至對機器人也是不可能的”（美國新聞史家弗蘭克·曼特語）可以說，由于攝影藝術天然的局限，絕對客觀真實的照片并不存在。但攝影者還是可以通過一些努力，彌補缺陷，盡量減少失真。

3.2 人為誤區

由于傳媒行業激烈的競爭所追求的名利最大化、攝影人對于堅守真實性認知的缺失，在新聞攝影中，出現了不少人為故意造假，誤導受眾的情況，嚴重損害了新聞的真實性。

（1）PS修改。照片雖然有著機械復制的客觀性，但也是可以進行人為修改的。除了根據攝影主題或版面安排進行適度合理的剪裁調整，還能進行合成修改。傳統的暗房技術就有修改造假的功能，而如今，我們已進入數字時代，科技日新月異，功能日趨強大的Photoshop（簡稱PS）技術操作日益簡便，也日益普及平民化，使得各種移花接木的修改輕而易舉、隨心所欲而又以假亂真。PS技術用在藝術攝影上倒無可厚非，但用在新聞攝影上，則會誤導公眾，傳遞虛假信息，引發信任危機，危害不容忽視。曾喧囂一時的“周老虎”事件就是一個典型。

（2）圖文不符。圖像雖然直觀，但也是含混多義的。所以攝影新聞皆圖文配合，相輔相成，以精煉明晰的語言將圖片新聞的實質內容表達給讀圖者。但兩者配合不當，也會產生失實。一種是使用虛假過時的照片來搭配文字，例如2002年7月6日，《中國青年報》一則有關抗洪救災的攝影新聞竟然配的是1998年抗洪圖片來冒充。另一種，是對新聞照片進行失實的說明，譬如以偏概全、捕風捉影、掐頭去尾等，它同樣會連累到新聞圖片，給人虛假的印象。

（3）擺拍造假。一種是主題先行式的，也就是新聞拍攝預設立場，當事實場景不合預期，便擺拍造假。譬如，所有的活動都是“成功”“圓滿”的，所有的報告都是“精彩”的。哪怕臺下觀眾稀稀拉拉、無精打采。攝影者只須把他們召集到一處，指揮他們做凝神傾聽的姿態或熱烈鼓掌的動作，拍下“專注”、“熱烈”的假象。通常而言，這類新聞圖片產生于急功近利、虛假宣傳的目的。

還有一種是片面追求視覺藝術表現力。一些攝影者不擇手段，蓄意制造虛假情境，以換取觀眾對圖片所產生的虛假美感。譬如，據網上爆料，一些攝影師為了體現出荷花如夢似幻仙境般唯美的意境，在拍攝時人為噴水、燃燒油瓶，營造“雨霧”的效果，其不擇手段的丑態令網友大呼惡心。

（4）以偏概全。人為故意的“以偏概全”是主題先行、預設立場，無視客觀實際情形，選擇性失明復明，將符合自己立場的對象放大，排斥掩藏質疑反駁的信息，造成一種似是而非的“真實感”，誤導公眾。這在有爭議的新聞報道中出現較多。例如近期馬航mh17墜機事件、巴以流血沖突事件中，當事各方在新聞發布和控辯舉證時所使用的圖片就表現出這樣的特點。作為無法親臨現場的公眾，只能選擇兼聽的策略，或者等待時間的沉淀，讓真相最終顯露出來。

從“有圖有真相”到“有圖未必有真相”，這樣考察及思考下來，我們應該對新聞攝影的真實性持何種態度呢？相信還是懷疑？恪守還是合污？作為受眾之一，筆者認為，盡管攝影有種種局限，然而新聞圖片仍舊是我們觀看世界不可或缺的一種方式。我們相信大多數照片的真實性，也從直覺出發，保持對它們從微觀到宏觀真實性懷疑的權利和能力。公眾對真相的追求和造假的零容忍，正是改善輿論文化環境的根本性動力。——“周老虎”之流的被揭穿，不正是網民群策群力大家甄別的結果？作為攝者，無論是專業攝影記者還是業余的拍客，只要是從事新聞紀實類圖片的拍攝和發布，都應該信守“真實性”的準則，盡可能客觀與誠實，不要受利益或虛榮心的驅使去弄虛作假、嘩眾取寵。與那些投機取巧之輩相比，你或許會損失一些短期的被關注度，卻可以從長久的被信任中獲益。同時要苦練專業技能，增強捕捉真實新聞的能力。而我們的新聞行業，應該建立健全相關規范制度，加強對新聞作品真實性的審查與鑒定，對造假者加大懲罰力度，讓我們擁有一個更加健康和誠信的新聞乃至社會環境。

注釋

① 高劍寧.當代新聞攝影實務[M].北京大學出版社，2012.

② 梁永.新聞攝影真實性的系統詮釋[D].暨南大學，2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