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利用微觀經濟學的基本工具分析了植物品種權的資源配置效率,指出植物品種權保護制度是通過賦予品種權人市場壟斷力量的方式對其育種創新的投入進行補償,但壟斷又必然導致社會成本的增加,因而決定了植物品種權保護制度不是最優的資源配置方式。但是,根據不同情況而構建不同的最優品種權組合來平衡社會受益與私人收益,可以提高植物品種權保護制度的運行效率,這一點對于植物品種權保護制度的設計具有重要的意義。
關鍵詞:植物品種權保護制度;植物品種權長度;植物品種權寬度
中圖分類號: F062.3;F323.3 文獻標志碼: A 文章編號:1002-1302(2014)07-0479-03
收稿日期:2013-11-12
基金項目:國家自然科學基金 (編號:71173138);山東省軟科學項目(編號:2012RKA07005);濰坊學院博士基金。
作者簡介:高潔(1980—),女,山東濰坊人,博士,講師,研究方向為技術創新管理。E-mail:984438107@qq.com。我國《植物新品種保護條例》自1999年正式實施以來,逐步建立了相應的機構和體系,品種權的申請和授權量逐年上升。據農業部植物新品種保護辦公室統計,截至2012年5月31日,我國已累計受理農作物新品種權申請9381件,授權3835件[1]。快速增長的新品種保護申請引起了學術界的關注,其焦點在于這一制度對育種科技創新、國際種質資源保護乃至種業國際競爭力產生的影響[2-4]。然而,從我國植物品種權保護制度的實施情況來看,上述制度并沒有充分發揮效果。理論上的激勵能否成為現實取決于很多因素。黃武和林祥明提出,植物新品種保護制度作用的發揮取決于本身的完善程度及制度的執行力度[5]。孫煒琳和王瑞波認為品種權實施情況、種子產業發展的規范情況以及品種權保護機制的構建情況都會影響到新品種保護制度效果的發揮[6]。吳立增和曹可亮等認為在完善植物遺傳資源知識產權制度時,必須考慮協調植物品種權與農民權利之間的平衡[7-8]。
從總體上看,學者們對當前影響植物品種權保護制度運行效果的因素做過很多研究,但很少有學者從經濟學角度對植物品種權保護制度的運行效率及最優品種權保護制度的設計做過分析。鑒于此,本研究從經濟學角度來分析植物品種權保護制度的效率,首先利用微觀經濟學基本工具分析植物品種權保護制度的資源配置效率;隨后建立模型來考察如何根據不同情況而構建相應的最優植物品種權組合來平衡社會收益與私人收益,以提高植物品種權保護制度的運行效率。
1植物品種權保護制度現狀
植物新品種保護制度作為保護育種者合法權益、激勵育種者創新的一項重要制度安排,能夠協調育種者和新品種使用者之間的利益關系,刺激育種研發投入,間接增加社會收益。實際情況要復雜得多,因為一方面植物品種權制度允許一定期限的壟斷[9],而壟斷是一種低效率的資源配置方式,會導致整個社會的福利減少,資源未得到充分利用;另一方面,要防止由于這種保護超過一定的限度而帶來的權利壟斷和阻礙新品種傳播、抑制技術進步和農業發展。因此,如何有效地發揮植物品種權保護制度的創新激勵作用和降低其壟斷力量就成為研究的焦點。下面將首先對植物品種權保護制度的資源配置效率進行分析。
比較圖1與圖2發現,社會福利的凈損失為ΔABE′的面積,因為這部分社會福利誰也沒有得到。按照庫普曼(TC. Koopmans)的觀點,資源最優配置理論的主要內容是研究在給定的生產技術和消費者偏好下,如何將有限的經濟資源分配于各種產品的生產,以便最大限度地滿足人們的需要。因此,這里可以得出植物品種權保護制度不是最優資源配置方式的結論。
顯然,從定性的角度來看,由植物品種權保護制度所導致的資源配置效率損失是為激勵育種創新不得不付出的代價,在一定程度上有合理的一面。因為取消植物品種權保護制度,必然導致研發競爭蛻變成一種“對峙博弈”(Waiting Game),模仿嚴重侵蝕育種者的創新動力,育種創新活動緩慢下來。結果就是即使種子消費者愿意支付高價格,也無法從市場上購買到高質量的良種,消費者的選擇受到限制,社會福利損失更大。從定量的角度上來講,對于一個特定的由于品種權保護導致的社會福利凈損失大小取決于市場壟斷力量的強弱,即植物品種權保護制度的強度問題。這是任何一個政策制定者在設計植物品種權保護制度時都必須考慮的問題。
植物品種權保護制度在授予品種權人壟斷權利的同時,必然會發生品種權人享有壟斷期限的長短和壟斷程度的大小問題,這2個方面決定了植物品種權保護制度的強度。其中,前者即品種權受到法律保護的年限,可稱之為品種權長度;后者即政府對品種權保護的嚴厲程度,可稱之為品種權寬度。因此,在設計植物品種權保護制度時,存在一個如何設定品種權長度和寬度以最小化社會福利凈損失的問題。
2植物品種權保護制度的最優化設計
從上面的分析可以看出,植物品種權保護制度的目的是對品種權所有者進行補償,而這種補償是建立在為品種權人創造壟斷的基礎上的,因而不可避免會帶來社會福利的凈損失。因此植物品種權在保護的過程中,要在新品種進入市場后,帶來的社會福利增量與壟斷帶來的社會福利減量之間尋找平衡點,以提高植物品種權保護制度的運行效率。植物品種權保護制度設計者的任務就是選擇合適的品種權長度與品種權寬度以使社會福利最大化。Nelson發現,利潤極大化廠商的研發最優投入強度與其對創新的獨占份額成正比[10]。從這個角度來看,是不是可以無限延長品種權保護年限以最大限度地激勵育種創新活動呢?本研究將在前人已有研究的基礎上加以借鑒,對植物品種權的長度和寬度問題進行一些探討。
2.1植物品種權長度與寬度
植物品種權長度即品種權保護期,是指植物品種權受到法律保護的年限。通常由政府通過法律法規來明確規定,對品種權人而言,品種權長度是一個常量,通常不變。然而從理論上來說,對政府而言,最優品種權保護期卻是一種政策變量。《中華人民共和國植物新品種保護條例》明確規定:藤本植物、林木、果樹和觀賞樹木的品種權保護期限為20年,其他為15年[11]。對于保護期限已滿或終止的品種,任何人都可以無償使用。
植物品種權長度的增加會激勵育種創新,但同時也會導致種子市場扭曲。Pepall等指出,植物新品種保護制度賦予了種子企業在一段時間內壟斷其新品種的權利,必然會導致種子市場結構的變化,使得企業在種子市場上存在共謀行為[12]。因此,當植物品種權長度趨于無窮時,長度的增加對社會福利所造成的負效應會大于正效應,即無限的品種權長度不是最優的。
植物品種權寬度即政府對品種權保護的嚴厲程度,體現在對侵權行為的制裁力度。為了避免定性描述的不準確性,可以用對侵權行為的懲罰來量化這個變量。2013年3月1日起施行的《中華人民共和國植物新品種保護條例》中第四十條明確規定:假冒授權品種的,沒收違法所得和植物品種繁殖材料;貨值金額5萬元以上的,處貨值金額1倍以上5倍以下罰款;沒有貨值金額或貨值金額5萬元以下的,根據情節輕重,處25萬元以下的罰款;情節嚴重,構成犯罪的,依法追究刑事責任[11]。
有效的植物品種權寬度一方面能使模仿替代品的質量水平不要太低,從而保證其對新品種形成潛在的威脅,逼迫新品種的價格低于壟斷價格,減少市場扭曲。另一方面應使得替代品的質量不要太高,從而保證新品種具有較高的壟斷價格,促進育種創新。植物品種權寬度越大,政府對侵權行為的打擊力度越大,侵權行為越少,品種權人獲得的收益就越大;反之,品種權寬度越窄,政府對侵權行為的打擊力度越小,品種權人獲得的收益就越小。可見,植物品種權寬度與品種權保護期間內品種權人獲得的收益是成正比的。為簡化分析,本研究直接用品種權人獲取的收益代表植物品種權寬度。
需要指出的是,植物品種權寬度與品種權保護范圍是兩個有區別的概念。植物品種權保護范圍是通過給品種權人一定范圍的壟斷權并對他人侵權范圍的禁止性規定,來防止他人在品種權保護范圍內的模仿。拓寬植物品種權的保護范圍,意味著減少新品種的相似替代品。而提高品種權寬度不會影響相似替代品的數量,但會增加品種權人憑借壟斷權獲取的超額利潤。
2.2模型分析
3啟示
植物新品種保護制度是農業領域核心的知識產權制度,是科學配置育種創新資源有效激勵機制,是推動品種創新和農業科技進步的巨大動力,關系到國家糧食安全和農產品有效供給。從上述分析可以看出,在不同的情況下,最優的植物品種權保護制度設計方向不是一種固定不變的、單一的組合模式。可能是偏短的品種權保護期,嚴格的懲罰力度;偏長的品種權保護期,寬松的懲罰力度;或者與植物品種權的保護期及懲罰力度沒有直接關系。本文的研究結果還表明,植物品種權的保護期與懲罰力度的組合模式往往是相反方向變動的,這是因為植物品種權長度對于潛在育種者具有強烈的影響,而植物品種寬度是一個涉及品種權人與模仿者之間利益分配的政策變量,兩者的作用不同。
此外,本研究的模型只能提供植物品種權保護的最優化方向,對于確切的品種權保護期及保護范圍無法準確計算出來,這也是需要進一步深入研究的地方。
參考文獻:
[1]李波. 種企品種權平均不足半件,銷售千萬者仍“裸奔[EB/OL]. [2013-09-20]. http://www.seedinfo.cn/news/2012/12/20/2012122015104981361.shtml.
[2]孫煒琳,王瑞波. 農業植物新品種保護面臨的瓶頸及原因探析——基于參與主體的角度[J]. 農業經濟問題,2008(12):19-25.
[3]陳超,張明楊,李寅秋,等. 我國植物新品種權走出去戰略探析——基于UPOV國際發展和競爭動向的視角[J]. 中國軟科學,2011(10):27-35.
[4]周衍平,王春艷,孫兆東. 中國植物品種權保護制度實施評價[J]. 山東農業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9(1):51-58,65.
[5]黃武,林祥明. 植物新品種保護對育種者研發行為影響的實證研究[J]. 中國農村經濟,2007(4):69-74.
[6]孫煒琳,王瑞波. 對提高植物新品種保護制度運行效率的思考[J]. 科學管理研究,2009,27(1):112-116.
[7]吳立增. 論植物品種權與農民權利的沖突[J]. 林業經濟問題,2005,25(4):217-221.
[8]曹可亮,杜群. 植物品種權與農民權利的協調——植物遺傳資源知識產權制度的重大關切[J]. 溫州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2,25(5):17-23.
[9]陳會英,周衍平,劉記華,等. 植物品種權的權能構成與特性分析[J]. 美中經濟評論,2007(1):49-53.
[10]Richard R N. Modeling the connections in the cross section between technical progress and RD intensity[J]. Rand Journal of Economics,1988,19(3):478-485.
[11]國務院辦公廳.中華人民共和國植物新品種保護條例[EB/OL]. [2013-09-20]. http://www.gov.cn/zwgk/2013-02/08/content_2330134.htm.
[12]Pepall L,Richards D,Norman G. Industrial organization:contemporary theory and practice[M]. Cincin-nati:South-Western College Publishing,199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