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東吳陸氏家族的奏議

摘 要：東吳陸氏家族政治地位顯赫，又崇尚忠義的儒家道德風尚，他們不僅有顯赫的政績，同時以文章為手段獻言獻策、為國效力。陸氏家族所作的奏議文數量大，涉及范圍廣，敢于指摘時弊，言之有據，感情真摯，是東吳散文中的重要組成部分。

關鍵詞：陸氏家族；顯赫地位；忠義；內容

六朝文學中，文學之士很大程度上出自于世家大族，這一顯著特點在東吳時期便得以顯現。這些世家大族經濟實力雄厚、政治力量強大，以此為依托，他們的文化修養也不斷提高，并形成了各自的家學門風特點。《世說新語·賞譽》：“吳四姓舊目云：張文、朱武、陸忠、顧厚。”劉孝標注引《吳錄士林》：“吳郡有顧、陸、朱、張為四姓，三國之間，四姓盛焉”。[1]

吳四姓中，陸氏入傳者最多，人才也最盛，無愧為江東第一大家族。有吳一代，陸氏可以說是最顯赫的世家大族。《世說新語·規箴》載：“孫皓聞丞相陸凱曰：‘卿一宗在朝有幾人？’陸曰：‘二相、五侯、將軍十余人。”[2]“在其位謀其政”、儒家經世治用、積極進取的思想都激發著士人關心國事、為國效力。章表奏議便是一個很好的君臣交流的手段。在東吳一朝的奏議文中，我們會發現一個重要現象，陸氏家族所作的奏議很大，占東吳奏議文的四分之一。這與其顯赫的政治地位、忠義的儒家道德風尚由密切聯系。

我們從漢末說起，先梳理一下陸氏的重要人物。陸康，漢末時被拜為廬江太守。陸績，任奏曹掾、郁林太守、偏將軍，意存儒雅，服膺儒家經典，好著述。陸遜年長于陸績，為陸氏的綱紀門戶，年輕有為，智勇雙全，為東吳立下了赫赫戰功。陸遜擔任著重要的職務，大將軍、丞相，在朝中極有威信，此外孫權以孫策女嫁之，可以說皇親國戚，地位顯赫。而孫權對陸遜也很倚重，據《三國志·吳書·陸遜傳》載，“權每與禪、亮書，常過示遜，輕重可否，有所不安，便令改定，以印封行之”[3]，取夷洲、朱崖這類軍國大事也都咨詢陸遜。陸抗，孫策外孫，也歷任數職，大將軍、益州牧、大司馬、荊州牧。共有五子，陸晏、陸景、陸玄、陸機、陸云。陸凱，是陸遜的族子，文武兼備，歷任豫州牧、荊州牧、左丞相。陸胤，與太子和交好，政績也很卓越。可見，陸氏家族多么顯赫，有多人擔任重要官職，在東吳的占有重要的地位。“在其位謀其政”，他們在朝中擔任重要官職，為國家大事獻言獻策也是自然的。他們尤為關心國家大事，有時出兵在外，還不忘朝政，如“遜雖身在外，乃心于國，上疏陳時事”。[4]

陸氏以“忠”著稱，陸氏家族忠義的道德觀念在漢代就已經形成，《后漢書》多有記載，同時，陸氏家族也致力于經學，如陸績就是一個集大成者，家學傳承更容易保證家族的長久不衰。“忠”就表面意思而言是忠于國家、君主，深層意思是忠于道義。可以說，陸氏是忠于國家和君主的，忠義的思想已是根深蒂固。三分天下的大勢已為定居，出于家族利益的考慮，陸氏必須與孫氏合作方可占領腳跟，也就是說出仕孫吳并不是對儒家道義的違背，而是基于現實的調和。但是陸氏服膺儒術、忠于道義的儒家思想在很大程度上是和出身寒門、靠武力起家的孫氏統治階層是有矛盾的。孫陸之間的矛盾一直貫穿于整個合作過程中，并愈演愈烈。陸氏家族敢于指摘時弊、批判君主更是加劇了二者之間的矛盾。以陸遜為例，其臨終上疏為《疏請安太子》，孫權不采納，反而打壓陸遜及其與之交好的人，如吾粲、顧譚、顧承多有牽連甚至被處死，而陸遜也憤恨致死。

陸氏的奏議文數量多，不乏名篇，如陸遜的《為荊州士人上疏》、《上疏請緩攻劉備》，陸瑁的《諫親征公孫淵疏》，陸凱的《上表諫吳主皓》、《重表諫起宮》、《上疏諫吳主皓不尊先帝二十事》等，言而有據，感情真摯。這些章表奏議涉及的范圍很廣，在政治、軍事、人才等方面均見解獨到，發人深省，始終滲透著忠義的儒家道德規范。以軍事言，或有出奇制勝的軍事戰略思想，或主張出兵有時，不可隨意出動，以國家安危為己任；以人才而言，或推薦賢才，或勸導君主寬以待人，或請求君主抑黜小人；在立嗣問題上，也是持有傳統的觀念，認為長幼有別，不認同孫權偏意魯王的做法。而且在輔君的過程中，也很好地踐行了儒家的仁政、民本思想。“國以民為本，強由民力，財有民出”、“臣愚以為宜育養士民，寬其租賦，眾克在和，義以勸勇”，反對嚴刑峻法。

總的看來，陸氏與孫氏盡管存在不可融合的矛盾，但基于各自利益的考慮，合作還是主流。單以陸氏章表奏議呈現出的思想來看，也可見他們之于國家大事還是關心的，積極為國家獻言獻策，在國家的軍事、政治、禮制、用人方面均有正確之論。與國君意見相左時，沒有屈服，沒有低頭，而是據理力爭，一再勸諫，即使付出慘重代價也在所不惜。他們始終踐行著忠義的儒家思想道德規范，也正是像陸氏家族這樣的江東大族服膺儒術才使儒學沒有失去活力。

注釋：

[1]（南朝宋）劉義慶撰，（南朝梁）劉孝標注，余嘉錫箋疏.世說新語[M].北京：中華書局，1983年，第582頁

[2]（南朝宋）劉義慶撰，（南朝梁）劉孝標注，余嘉錫箋疏.世說新語[M].北京：中華書局，1983年，第652頁

[3]（晉）陳壽撰，（南朝宋）裴松之注，吳金華點校.三國志[M].長沙：岳麓書社，1990年，第1063頁

[4]（晉）陳壽撰，（南朝宋）裴松之注，吳金華點校.三國志[M].長沙：岳麓書社，1990年，第1064頁

參考文獻：

[1]（晉） 陳壽撰，（南朝宋）裴松之注，吳金華點校.三國志[M].長沙：岳麓書社，1990版

[2]（南朝宋）劉義慶著，（南朝梁）劉孝標注，余嘉錫箋疏.《世說新語箋疏》[M].北京：中華書局，1983年版

[3]（南朝宋）范曄撰，（唐）李賢等注.后漢書[M].北京：中華書局，1965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