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幕間》的異化主題

摘 要：《幕間》是伍爾夫的絕筆之作，設置了巴塞羅繆·奧利弗一家的故事以及拉特魯布女士指導露天歷史劇兩條線索。小說當中透露著深刻的異化內涵：個人內心的壓抑、扭曲，人與人之間關系的疏離。

關鍵詞：《幕間》；異化；疏離

《幕間》于一九三八年四月開始構思，一九四一年二月二十六日完稿，是弗吉尼亞·伍爾夫的絕筆之作。在創作這部小說的過程中，伍爾夫經歷了慕尼黑危機、英法對德宣戰、巴黎淪陷、英國戰役、德國空襲倫敦等。她在倫敦的兩處房屋被炸毀，“而《幕間》則可以說是在倫敦被轟炸的炮火中完成的，弗吉尼亞·伍爾夫的心境灰暗到了極點”。她告訴倫納德，她已不能對未來的生存作出設想。“文明被毀滅了，怎能繼續寫下去呢？”伍爾夫深刻意識到：人感到自己與外界的不同、自己不再是外界的一部分，相反神秘莫測的外界給自己造成了威脅。而這威脅帶來的恐懼，產生了最初的異化，即人自身的異化、人與人之間的疏離。

一、異化的自我

39歲的伊莎貝拉·奧利弗生活在一個以男性為主導的家庭中，在這個家庭中，占據主導地位的是公公和丈夫。公公巴塞羅繆·奧利弗日漸衰老，但總以家長姿態自居，時常惡意地嘲諷兒媳；丈夫賈爾斯·奧利弗是房子的主人，對妻子冷漠，但對伊莎來說，“他是我的丈夫，我孩子的爸爸”；哭鬧的孩子們，占據了伊莎的大部分精力。伊莎時常覺得自己就像驢子一樣背負著生活，但是這一切無法改變。伊莎在被排斥、被壓抑的環境中，逐漸沒有了自我，家庭成員中沒人傾聽、理解她的心聲。處于壓抑狀態的伊莎只有在獨處的幻想中釋放自己，畸形扭曲的愛戀就在伊莎心中產生。

賈爾斯是位股票經紀人，他對周圍的一切都不滿意： 對自己家庭不滿，對曼瑞莎夫人在他身上激起的情欲厭惡，他甚至對自己也討厭。在一年一度的露天劇演出的過程中，他“被鐵鏈拴在一塊巖石上，不得不觀看無法形容的恐怖景象”。作為一名觀眾，他對演出一直嗤之以鼻，大為不滿。賈爾斯在眾人面前壓抑著自己的情緒，可是當幕間休息時，這時他表現了真正的自己。賈爾斯看到蛇吞了癩蛤蟆但又無法咽下去，第一反應是厭惡，似乎在潛意識當中他自己也有那種無法吞咽的感覺。他將腳踩在它們上面，暴力制止了暴力，而內心卻得到了釋放，獲得了一種解脫后的快感。

二、疏離的人際關系

《幕間》設置了兩條線索：一條主要是敘述鄉紳巴塞羅繆·奧利弗一家的故事，另一條是敘述拉特魯布女士指導村民演出露天歷史劇的故事。在這并行的兩條線索中，我們看到的是兄妹之間的分歧、夫妻之間的冷漠、兩代人之間的隔閡以及導演與觀眾之間的不理解。

家里的長者巴塞羅繆與斯威辛太太。巴塞羅繆攻擊斯威辛的信仰而且說著一些讓她無法理解的話。親人之間相互不理解，對方說的話、信仰都成為另一方嗤之以鼻或者詆毀的對象，這種交流的困難成為阻隔親人心與心交流的障礙。巴塞羅繆是家里的最高“統治者”，但是他所扮演的三個角色都是失敗的：作為哥哥，他不明白妹妹；作為公公，他不理解兒媳；作為父親，他不懂兒子。

賈爾斯與伊莎貝拉是夫妻，但他們沒有正常夫妻的溝通與理解。伊莎貝拉不時低吟雪萊的詩句，表明她曾受過良好的教育，她不看書是因為沒有時間，就連看報紙也只能是斷斷續續，不時被日常瑣事打斷。無法與他們溝通的伊莎貝拉只能活在自己的世界中“‘帶一片羽毛，一片藍羽毛……飛升啊，穿過空氣……在那里，維系我們的一切將會失去……’這些話不值得寫進那本裝訂得像賬簿的本子里，那樣的裝訂是為了不讓賈爾斯懷疑。”伊莎貝拉的內心對賈爾斯是封閉的，賈爾斯也沒有探求她真實內心想法的欲望，雙發無法達成真正的理解。

露天歷史劇幾乎囊括了英國的全部歷史，揭示了人類心靈的罪惡深處，“我們大多數人是說謊者，也是竊賊”：窮人像富人一樣壞；童年不一定天真無邪；愛情不一定忠貞；老人不一定具有美德。作為一名具有創新意識的編導，她大膽使用了多種藝術形式和手法，而且在現代這一幕當中用大鏡子照觀眾，以幫助觀眾認識真正的自己。然而就是她的這種獨具匠心卻沒有得到觀眾的理解，這種無聲的抵制意味著毀滅。同樣作為導演的她也沒有真正明白觀眾到底要什么，什么樣的形式才能夠讓觀眾接受。導演和觀眾是互動的，只有達成這樣的默契，導演才可以完成他的藝術，觀眾也才能接受他所表達的藝術。

三、結語

《幕間》是伍爾夫最后一部小說，雖然在未修改之前伍爾夫就與世長辭，可是“她若在世，不會對此手稿做重大的或實質性的變動”。它集中了伍爾夫在先前使用過的各種藝術技巧，她的幽默諷刺可謂是信手捏來，隨處可見。她的象征十分奇特，寓意深刻。但是更發人深省的是小說當中深刻的內涵，它揭示了現代社會中可悲的情境：人的主體意識喪失，人內心壓抑，生活毫無意義。揭露了人性，針砭時弊，現實世界的支離破碎和現代人的疏離傾向。然而伍爾夫不是徹底的悲觀主義者，在文本當中也表現了善終將戰勝惡的真理，給憂慮和絕望的氣氛增添了一絲樂觀情緒。

參考文獻：

[1]弗吉尼亞·吳爾夫.幕間[M].谷啟楠譯.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13

[2]弗吉尼亞·伍爾夫.論小說與小說家[M].瞿世鏡譯.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2000

[3]易曉明.優美與瘋癲-弗吉尼亞·伍爾夫傳[M].北京：中國文聯出版社，20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