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突的文化和文化的沖突

摘 要：文化是一個社會機體不可或缺的部分，它對社會和人的發展起著非常重要的作用。當前的時代是一個巨變的時代，我們很有必要探討這個時代語境下文化的存在狀態，本文從沖突的文化和文化的沖突的概念的闡釋、相互關系和具體文化的形態三方面來認識當前的文化。

關鍵詞：文化；沖突；屬性；狀態

文化作為人類生存和發展的重要憑依，它對一個時代方方面面起著根本性的作用，可以說文化興則國興、民族興。當前的時代呈現出日新月異、朝遷暮移的劇烈變革的景象，那么文化也不免會隨其變而變。筆者先試從文化的沖突和沖突的文化兩方面來闡述當前文化的新變的質態。

（一）

“沖突的文化”和“文化的沖突”是暫用的兩個名詞，沖突的文化指的是文化的內在屬性和質態，具體是說中國內部主流文化和大眾文化的對峙相向的性質；文化的沖突是指中國文化和外來文化的碰撞沖擊的語境下，文化呈現的一種狀態和情勢。

歷史證明沖突的文化是文化存在的一般屬性，這不僅是在外界的滲透和影響下使之具備的一種性質，而且也是文化本體的自生自發的一種訴求本性。只有在各方面的沖突和撞擊下，文化自身才可能發展，才能永遠是鮮活的文化，而不是滯死的文化。這一點，歷史可以給很多明證，從漢代儒家思想確立為國家的主流文化之后，儒家思想就滲透到政治、經濟、宗教、教育、倫理、哲學和藝術等的方方面面，給中國的社會帶來空前的大發展和大繁榮，然而歷數代而漸趨于僵硬呆板，成了阻礙社會進步發展的思想路石。雖然各代都有程度不同的反叛和抗爭，可是收效如粒雨之于赤地千里，到明代中期，這種積淀的反叛達到了空前的高漲，從而在民間甚至士大夫之間掀起了心學的狂潮以對抗千年以來的傳統主流文化，這場對抗不僅推動了社會的發展和人的一定程度的解放，而且文化自身也找到了新的時代坐標以及繼續發展的啟發性的方向。再如，士人對權力參與、身份認可和自由表達的斗爭也閃耀在歷史的星空當中，還有女性對于平等、自由的抗爭和訴求同樣也貫穿在整個歷史的長河里。上述種種只是冰山一角，卻都折射出沖突的文化的性質。以此理來看，當代的文化也很難逃出這種文化屬性的困囿。當前的大眾的生存文化[1]和主流的發展文化[2]就體現了這一點。改革開放三十多年來，大眾的生存意識和觀念不斷地提高，這受到了戰爭年代和動亂的社會的生存慣性思維的遺傳，所以到現在為止，此種觀念還沒有停止，并且也不可能停止。基于歷史原因的這種大眾生存文化是每個新的歷史的開端時期的普遍現象，這符合歷史發展的一般規律，以這種文化觀念為指導，社會的雜亂和人的信仰的不定以及道德的失范現象就不足為怪，這些現象的根源要歸結到這種生存文化。主流的發展文化和這種生存文化存在一定的斷裂，雖然改革開放以來國家的總體實力有了量的突破，已經足以自立于世界諸強環伺之中，然而從社會的個體單元來說，生存和發展不能同步并進，而是一定程度上呈現出滯后的狀態。以人們的住房為例，當前個人的住房已經演化成社會的普遍生存困境，以“房”為中心的國民的訴求和抗爭十分常見，并且生化出一批當下時代的文化語詞，比如“房奴”、“蝸居”和“蟻族”等，而同時在國家發展文化的影響和號召下，全國上下大動土木，諸摩天大樓、豪宅別墅則多以空樓林立。這兩種文化的沖突非常鮮明。

以這種沖突的文化為本源基礎，筆者欲以關照文化的沖突。文化的沖突作為一種異地域文化之間的關系和情態，同樣在歷史上和當代有很鮮明的反應。歷史上的諸如戰國諸國大戰，宋、遼、金、元的吞噬和爭斗和以清代明反映了南方文化與北方文化、草原文化和農耕文化的沖突。言及當代社會，這是一個前所未有的開放的時代，中國作為一個相對穩定文化的主體第一次真正的面對異文化的侵襲和挑戰，這種對立從1840年的鴉片戰爭開始，至今日已歷百載，沖突的節點于今也表現得漸趨分明和顯豁。筆者從兩個方面總結了這種文化沖突的態勢，一是和文化和霸文化的沖突，二是禮文化和自由文化的沖突。

第一，和文化和霸文化的沖突。“和”是中國擁有的傳統的統治和倫理觀念，當今，面對西方的種種挑釁和刁難，中國始終以一種具有傳統特質而溫遵靈活的交際理念應對處理。反觀西方諸國，則是不遺余力地在政治、經濟、宗教和思想等上進行新的殖民統治和入侵。這也是西方由來已久的為政文化。

第二，禮文化和自由文化的沖突。此處的“禮”泛指中國傳統文化之中的對人的要求和人與人之間的倫理規約?！白杂伞敝傅氖俏鞣接^念之中的以個人主義為基點的一系列人生自由、思想自由以及制度、經濟自由等的表現?！岸Y”文化幾千年來穿行于中國普通民眾的思想和生活方式之中，可以說是中國的“根文化”[3]，《史記》：“余至大行禮官，觀三代損益，乃知緣人情而治禮，依人性而作儀，其所由來尚矣。”“禮”作為文化自覺的產物，不僅深入中國人的骨髓，而且某種程度上也是中國之所以作為中國文的符號代碼。可是當這種相對穩定的文化機體受到西方自由文化的撞擊時，其生生不息的傳承秩序受到干擾。自五四以來，兩種文化不斷地進行猛烈頻繁的對抗和接觸，直到今日，這種禮文化似乎已經受到腐蝕和破壞，“家不成家，父不作父，子不為子”的情況愈演愈烈，這其中有處世艱難的原因在，但更為重要的是禮文化在民間的崩裂。我們也可以從另一個側面看出禮文化在當代的不同層面上的不適應性和不可操作性。

（二）

上面我們分別論述的沖突的文化和文化的沖突，一個是文化的屬性范疇，一個是文化的狀態范疇，二者緊密相關，密不可分。

文化的屬性受到文化的狀態的影響。中國內部的文化的對立很多時候是由于外來文化的滲入。中國的古代雖然極為封閉，但是佛教的傳入已足以讓中國的本土文化受到撼動。特別是中國國門被西方的堅船利炮打開之后，這種外來的影響更加明顯。每一次的外來文化的侵擾總伴隨著國內主流和民眾在文化認同上的矛盾和斗爭。同樣，這種沖突的文化與外來文化的沖突則不言而喻，雖然此沖突的文化有著諸多的矛盾和斗爭，但是同時也可找到文化的契合點，所以面對外來文化的入侵時，就有了共同指向外來文化的可能性。二者的關系如上反映，是相互關聯的二元辯證。我們應該客觀理性的看待和把握這兩個不同的文化層面，既不可以把這種屬性看做是文化的危機，又不可這種狀態下迷失本我文化。

（三）

上面是對沖突的文化和文化的沖突的關系的論證。其實事物的自我屬性是事物存在的根本，這是哲學的上的規律，所以我們要把屬性放在第一位，把狀態放在第二位。當下的文化問題，正是需要以解決沖突的文化為基礎，才能保一國以應諸強。

前面我們已經談到當前的生存文化和發展文化的矛盾，這種矛盾有待于在社會的發展過程中逐漸調和和解決，此處就不多贅言。除此之外，當前的文化中還存在幾組矛盾，也以一種裂變的姿態呈現，而且亟待解決。

半農村文化與城市文化 筆者把從農村走出到城市進行短期或較長期的生活、工作的人群的行為和思維的綜合稱為半農村文化。正如當下，該群體的代名詞“農民工”所示，詞的表面就昭示了群體身份的不完整性。一方面他們有著農民的思維和行為方式以及身份的表征，另一方面又逐漸受到城市文化的熏染，這樣的雙向文化的非正常糅合組成的半農村文化可以說是一種畸形的文化，從而也使得半農村文化與城市文化的沖突日漸熾烈和明顯。僅就近幾年，以攤販、小工商者為代表的入城務工人員與以城管為代表的城市的維護者之間的流血事件和以此為中心的一系列混亂現象，已經屢見不鮮。這樣的沖突的癥結是在文化的差異上，半農村文化因襲了農民的小私小利，以實利為目的，以生存為法則的農人本性，從而使得這些人在行事上形成對治安和法制的無視和無知的思維慣性。同時，城市文化趨向于相對文明、現代的規范和約束。兩種截然相反的文化之間產生矛盾是必然的。當然這種沖突是一個充滿殘忍和冷漠的過程，但是這樣在一定程度上也會加快半農村文化的蛻變，直到這種辦農村文化完全消弭在城市文化當中時，這種矛盾可能才會有所緩減或者歸于平和。

同時，這種半農村文化逐漸在被城市文化融合的狀態產生一個結果，就是農村文化的完全消失。據調查所示，以山西為例，很多農村只是空有其居其地，而其人所剩無幾，幾乎已經不是完整意義上的村莊，但是所流走的人口的戶籍仍然保存。這是工業社會發展的結果，但是我們透過這種社會發展的表面，可以看到文化的此消彼長實是文化生態之中的弱肉強食，是文化自我的一種生存野性。

泛眾文化和權力文化 從中國歷史的狀態來看，中國的教育基本是權力壟斷下的一部分人參與的活動，從而使得中國的文化長期處于這種教育所生發的精英文化的轄制之下。從表面上看，我國的傳統精英文化在各時期產生了重大的成果，例如漢、唐、宋、明清幾個重要朝代的文化貢獻不可磨滅，可是從實質上看，從漢以降，中國賴以發展的文化逐漸腐朽化和形式化，使得看似鼎盛的文化的參天大樹，實則已經中枯實虛，清末的文化的滯后所帶來的惡果是很警人的例子。五四時期，由精英們組成、參與、發起的文化啟蒙式運動可以說是一次泛眾文化的新的嘗試，對泛眾文化的生化產生了一定的作用，但是并未廣泛深入到民間，繼之而起的上世紀80年代的經濟和文化的新的萌芽，中國的泛眾文化真正找到了突圍的路徑，直到今天，我們已經感受到泛眾文化對社會生產、政治生活乃至人們的日常生活的空前巨大的影響。

當前的泛眾文化呈現出一種對官方權力話語的干涉和參與，就以泛眾文化的代表—網絡中的網民和普通網絡愛好者為例，這些群體以信息媒體為中介，以批判和參與的方式出現，使得大眾的生活和精神訴求第一次和權力文化的社會參與程度同等廣泛和深刻。人們每天面對的外界生活是全方位、多角度、多層次的，而且以更加多元化、自由化的姿態和要求展示對權力的一種顛覆和控制，這個和中國古代那種單一的權力文化主宰的平面化生活方式截然不同。

可是泛眾文化和權力文化的沖突，我們也不能忽視，基于文化沖突的狀態，筆者認為當前權力文化對泛眾文化的一定的約束，有利于當前文化的有序進行，從而保持文化的正常發展。

反噬文化和外擴文化 所謂的反噬文化，是指在在當前文化的萬花筒中，人們仍然堅持從傳統文化中尋找文化的新鮮的東西，以滋養當前文化的種種缺失和不適，求得在傳統文化中較為精髓的文化的留存的影響下，讓現代文化的發展能夠適應時代和社會的需求。外擴文化是指一種新的文化的再生產，這種文化是之前中國社會從未存在過的文化現象，例如同性戀婚姻、人體的展示和實驗、科技的探索等，外擴文化在西方社會進行的更為普遍和深刻，我們從日常生活中，可以隨處看到這種文化現象的影子。

中國是一個受傳統文化影響較為深刻和廣泛的一個國度，傳統中留存在大眾骨髓中的或為優良或為糟粕的文化因子仍然影響著當代的社會。以常態的倫理道德和天人合一為代表的優良文化和以風水大師和占卜算卦為代表的糟粕文化在當代的社會可以隨處可見。那么這種內斂型的和相對感性的文化勢必會和外擴文化產生不可調和的沖突，并且呈現出空前熾烈的格局。從某方面來說，也是人文和科學的沖突，這種沖突的不可調和性產生的原因就是人類文明的進步不受理性的完全調控。沖突的結果的好壞在當前的文化視野下也顯示出不確定性。

反噬文化代表了一種更為平穩和諧但是進步緩慢的文化模式，這似乎有利于文化和文明的正常演進。

文化作為一個宏觀的話題，影響著人們對于世界和人生的看法，同時也提供了人類走向的虛擬指標，上面所述的三組文化的對峙，是當前中國文化的較為集中地寫照，在當前國際文化的一次次猛烈的襲擊下，我們有必要重構文化。只有以一種更為堅持穩固地位本體文化為基礎，我們才能坦然面對西方的文化大潮，才能使我們自身的社會機體更加合理和完善。

注釋：

[1]生存文化：生存文化就是以生存為基本目的的思維手段和生活方式的綜合。

[2]發展文化：發展文化就是以生存為基礎，把發展作為目的一種宏觀戰略性文化。

[3]根文化：引自楊百揆《雅文化 俗文化 根文化》一文。

參考文獻：

[1] 邱澤奇. 社會學是什么[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2.

[2] 司馬遷. 史記[M]. 北京，中華書局.

作者簡介：郝峰，四川大學漢語國際教育二年級在讀碩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