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中國經歷了幾千年的封建男權社會,傳統的男權意識根深蒂固,在中國文學史上留下了深刻的烙印。曹雪芹的《紅樓夢》對幾千年封建社會的男權意識進行了那個時代最深刻的批判,本文試從主題、故事程式、女性形象三個方面論述《紅樓夢》對男權意識所進行的深刻批判。
關鍵詞:《紅樓夢》;男權意識;批判
中國經歷了幾千年的封建男權社會,傳統的男權意識根深蒂固,在中國文學史上留下了深刻的烙印。曹雪芹的《紅樓夢》一反傳統思想的影響,給中國古典文學“帶來了一個全新的空前未有的東西,就是把女人當人,對女性尊重”[1],即對男權制度表示了大膽的懷疑與蔑視,極力肯定女性自身價值,弘揚女性自主意識,顯示出女性決不依附他人的人格力量。本文試從主題、故事程式、女性形象三個方面論述《紅樓夢》對男權意識所進行的深刻批判。
一
作品主題批判了男尊女卑的男權中心主義,表露了作者的女性主義思想。
在中國的封建男權社會中,女性處于從屬地位,很多人未能完全走出男權傳統的樊籬,能夠真正站在女性的立場上為婦女說話的并不多,但自《紅樓夢》一出來,這一狀況就被打破了。曹雪芹的寫作目的就是要“使閨閣昭傳”,在《紅樓夢》中一開篇就說:“今風塵碌碌,一事無成,忽念及當日所有之女子,一一考較了去,覺其行止見識皆出于我之上,何我堂堂須眉誠不若彼裙釵哉?”在這里作者一開始就將女子提到了引人注目的地位,正視她們的才情,優秀的一面。曹雪芹的這一思想傾向正是通過主要人物形象賈寶玉及相關情節流露出來的。
在賈寶玉這一人物的塑造上,小說放棄了男權意識對男性角色的傳統要求。在他身上沒有功名利祿,沒有對女性的輕視。相反,他是那樣的傾慕女性,自慚形穢,以至發出感嘆:“老天,老天,你有多少精華靈秀,生出這些人上之人來!”賈寶玉的一篇《芙蓉女兒誄》則集中表現了曹雪芹的女性主義傾向,這正是對幾千年來儒家鼓吹的男尊女卑觀念的大膽抨擊。
二
通過寶黛愛情批判潛藏著男權意識的才子佳人婚姻程式。
幾千年來,男權主義者的統治和奴役導致了女性自主意識的失落和泯滅,反映在文學上,即出現了一種故事模式——才子佳人程式,即男人必須有才(即功名),這是女人依賴和獲得希望的源泉。而女人的職責是扶助男人成功,必備的品質是貌美、賢惠、貞節。
曹雪芹在《紅樓夢》中站在女性主義的立場上通過賈寶玉與林黛玉的愛情故事,對這一程式內容上所含的男權意識進行了深刻的批判,一反傳統的男女愛情以才氣和相貌為前提條件,而以思想上的共鳴為條件。這就讓讀者認識到:愛情不應以“才”與“貌”為條件,應建立在思想一致、性情相投的基礎上。這正是當今女性主義者所極力倡導的。
三
通過晴雯、鴛鴦兩個新女性形象的塑造,對被男權制度壓迫而導致女性意識的“空洞化”進行批判。
男權主義者在社會上樹立了男子對女子的絕對統治權力,反映在文學上就是女性形象自我普遍的“空洞化”[2],即女性意識的被扼殺。女性永遠是一種“喪失了自我主體性的被物化了的東西”[3],而曹雪芹超越了男權意識,在《紅樓夢》中塑造了一幅極具性格魅力的女性群體畫卷。她們不僅美麗、聰明,更重要的是有著女性的自尊和獨立的人格。這是對傳統男尊女卑觀念的極大批判,在這方面,晴雯、鴛鴦是典型的代表。
晴雯“身為下賤”,但“心比天高”。她對得到王夫人賞兩件衣服而興沖沖的秋紋嘲諷道:“這屋里的人,難道誰又比誰高貴些?把好的給他,剩下的才給我,我寧可不要,沖撞了太太,我也不受這口軟氣?!毖栽~雖過于嚴厲,但希望女性保持應有自尊的心是真誠可見的。她對甘愿為奴才的襲人則是一針見血,說她是“西洋花點子哈巴兒”,深刻揭露了她的奴性。她的種種言行嚴重違背了男權社會的道德標準,因而受到嚴重的迫害而致死,但其人格的魅力令寶玉對她深懷敬意,在祭文《芙蓉女兒誄》中便可看出。
這種“位卑品重”的人格魅力在鴛鴦的身上表現的更為突出。在第四十六回《鴛鴦女誓絕鴛鴦偶》中,賈赦要娶鴛鴦做小妾。從旁人的角度看,這是改變鴛鴦自身地位的絕好機會,但她卻誓死不從。為表決心,拿出袖內藏著的剪刀,打開頭發就鉸,這不正是向男權主義者抗爭的莊嚴宣誓嗎?曹雪芹正是通過鴛鴦這一女性形象,喚醒那些麻木而不知抗爭的下層女性,加入反抗男權制度的斗爭行列,做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女性。鴛鴦死了——終于未能逃脫男權主義者的魔爪,但她誓死捍衛自身尊嚴的人格魅力,卻吸引和震撼了每一個正直的心靈。
作為一個現實主義作家,曹雪芹擺脫了大團圓大歡喜的俗套,寫出了女性人物的悲劇命運,忠實地展現了她們被男權制度毀滅的全過程。然而在當時,曹雪芹對男權意識的批判是不為人們所理解所支持的;真是:“滿紙荒唐言,一把辛酸淚。都云作者癡,誰解其中味。”
注釋:
[1]舒蕪《說夢錄》,上海古籍出版社,1982年第一版,第21頁。
[2] [3]劉慧英《走出男權傳統的樊籬》,三聯書店,1996年出版,第80頁。
參考文獻:
[1]曹雪芹,高鶚《紅樓夢》,岳麓書院出版社, 1987年4月第一版。
[2]王昆侖《紅樓夢人物論》, 三聯書店, 1983年九月出版。
[3]饒道慶《〈紅樓夢〉與女性主義文學批評引論》,《溫州師范學院學報》2005年第3期,第34-38頁。
[4]李之鼎《〈紅樓夢〉:男性想象力支配的女性世界》,《社會科學戰線》1995年第6期,第213-222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