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丹穎
我國快遞服務業法律現狀探討
文/李丹穎
目前國家將快遞行業納入郵政業的管理范疇之中,主要由郵政管理部門監督規范。從國家郵政局公布的數據來看,到目前為止涉及快遞行業的法律法規共有兩部、部門規章四個、地方性法規18個、地方政府規章四份、規范性文件六份、國家標準三則(含行業標準一則)。
同時在實際中,現有的法律規范,如民法、商法、合同法、侵權責任法、知識產權法等,都對快遞服務行業經營過程中的相關環節有約束和規制的作用。
至今我國仍沒有一部專門的調整快遞行業法律關系的部門法。2009年《郵政法》只對快遞市場準入條件、快遞企業違規經營處罰規定以及快遞企業的監管機構等部分內容進行了籠統性規定,但對快遞服務過程中所涉及的多個方面,如民商事行為、貿易、郵政、鐵路、公路、航空等內容的具體調整,則沒有具體的規范,大多數內容仍舊散見于各個部門法中有關物流的立法,以及相關民事法律內容。
此外,快遞業作為我國的新興服務行業,其發展迅速已不再局限于原始的投遞業務,現有的法律規范只是介紹性地承認了新業務的內容,并沒有對新的快遞業務有明確規定,在司法實踐中往往只能參照相近的法律規范來處理。
現有涉及快遞的法律規范,除了《郵政法》以外,其他的快遞規范都處于一個較低的法律層次,法律效力遠在其他基本法律之下,缺乏強制力;還有許多調整快遞業的規定是以通知、規定、答復等方式發布的,規范性、強制力更弱。
有人指出,目前國家沒有采取強有力的法律手段規范快遞服務行業是因為考慮到其尚處于興起階段,應當以滿足其經濟效益為先,因此制定層級較低的法律規范,既不至于讓行業過于混亂,也不至于壓抑其活躍因子。比如在《快遞服務》國家標準的實施過程中,快遞企業認為該標準影響了經濟效益時,就會不愿意執行國家標準并將其寫入格式合同使其具有法律約束力。著名經濟學家詹姆斯·布坎南和部分“新奧地利學派經濟學家”則認為,“法律不應該是一種旨在使財富最大化的工具性變量”。這些具有規范性功用的法律文件在應用中,法律關系參與者就應該遵循法律效力優先原則,以保證公平正義,從而兼顧利益。
從快遞服務行業的定義和國家實際授權來看,對于快遞服務行業的管理應當是由郵政管理部門負責。而2009年實施的新《郵政法》第60條規定,“經營快遞業務的企業依法成立的行業協會,依照法律、行政法規及其章程規定,制訂快遞行業規范,加強行業自律,為企業提供信息、培訓等方面的服務,促進快遞行業的健康發展”。
這無疑將快遞服務行業的監督規制權又部分轉移到了行業協會上。但是快遞行業協會從定義和法律規定上只是由快遞企業及相關經濟組織和社會團體自發成立的非營利性社會團體法人,對會員單位進行行業服務和行業自律管理。如果單純利用快遞行業協會對快遞市場進行管理,無疑要依賴于快遞服務企業強大的自覺性和自我約束性,在實際生活中也會出現管理能力和管理權認定等多個方面的分歧和懷疑,無法達到有效管理的目的。
快遞服務市場準入制度、快遞服務市場監管制度以及快遞服務市場競爭秩序制度這三大重要制度在當前環境之下存在著明顯缺陷,也是導致我國快遞服務行業存在問題的原因之一。
首先,就快遞服務市場準入制度而言,由于長期以來快遞行業的門檻較低,投資少,見效快,許多混跡于快遞市場的快遞企業其內部制度本身就極為混亂,這就使得快遞服務難以達到一個高質量、高效率的水準。
其次,在快遞市場監管方面,正如前面所說的那樣,目前對于行業的監管更多地依賴于行業自律,這就使得這種預防性的監管往往變成一種“事后補救”的監管,只有當糾紛產生時,才會產生實際管理和規制效果。
再次,從快遞服務市場競爭秩序上來說,郵政專營權下一些國有的快遞企業對于快遞市場仍具有明顯的競爭優勢和強大的政策支撐;而許多中小快遞企業往往任意壓低快遞費用,超范圍經營,這種競爭模式在服務質量和安全問題上產生很大隱患。
快遞服務行業的發展,是同我們的信息技術發展、生活水平提高、經濟結構調整等多個方面密不可分的。未來10年,我們對于快遞服務行業的期待主要集中在“更快、更實惠、更便捷”這三方面的訴求上。因此,針對目前我國快遞行業的頑疾和問題原因分析,立足國內經濟發展現實,特在此提出幾點完善建議,以期能夠從未來長遠發展的角度促進快遞服務行業規范和可持續發展。
整合、修改現有涉及快遞服務行業的法律規范:立法需要一個過程,也需要充分的理論研究和事實論證,在短時間出臺一部全面、系統,有預見性,能切實有效規范快遞市場的《快遞法》顯然是不切實際的。但是我們可以在現有法律法規、部門規章、地方性法規、規范性文件等基礎之上,吸收其他部門法中涉及相關行為的法律規定,廢止一些不再適用和發展滯后的規則,調整有沖突或有重復的規定,制訂一些法律層級更高、更具實效的法律規范,統一快遞服務行業領域的一些公認的且不違背公平原則的一般規定,刪繁從簡,查漏補缺,從而模仿我國民法領域形成一定規模的快遞法律體系。這從一定程度上來看,也是為了今后出臺真正意義上的《快遞法》提供翔實的規范基礎。
嚴格準入門檻,提高服務質量,實現優勝劣汰:準入制度作為快遞服務行業重要法律制度,既然已經存在相當嚴重的漏洞和缺陷,就應該對其進行完善和彌補。具體可操作為:在審核頒照時,我們不妨采取聽證的形式進行,在審查過程中應該著重審核快遞公司的管理軟件與環境、員工適崗認證、快遞合同規范情況、快遞公司交通運輸網絡情況、賠付制度等方面;同時可以借鑒《反不正當競爭法》,杜絕“價格戰”這種不利于行業發展的競爭手段,“以立法的形式打破地方保護主義和條塊分割格局,建立公平競爭的快遞市場環境”。提高企業整體素質,對從業人員的選擇和任用也應該學習美國式的“信譽記錄系統”,保證良好的服務水平,凈化我國快遞服務行業環境。
同時,行業內部快件管理技術和服務質量方面所出現的問題,例如小型快遞企業物流管理不規范,信息系統建設滯后,跟單情況混亂的局面,也應當從技術本身進行優化和提升。在這方面,不妨學習德國“實時跟蹤”的成功經驗,利用車載GPS定位加強快遞企業內部網絡對于快件運送情況的掌握;對于消費者而言,也可以為他們提供除電腦之外的其他平臺查詢方式,從而也做到一種實時監控的“放心快遞”。
提高快遞行業協會在監管上的作用:由于快遞行業協會在行業內部擁有較強的認可度,而且在事實上很多快遞服務的問題郵政管理部門已經放權給了快遞行業協會進行處理,因此應當在相關法律法規之中確立其法律地位,授予其監管權利。筆者認為,在快遞行業協會可以作為郵政管理部門的“代表”,在快遞企業與郵政管理機構以及相關職能部門間形成一個溝通渠道,在法律監管和管理上使快遞業逐步與國際接軌。
例如,可由快遞行業協會牽頭,全面建立和合理利用針對快遞公司的分層制度 ,利用這一方式,可以使得快遞公司主動檢視自身服務,并發揮其獎勵與提示功能,對表現突出的快遞企業和區域在市場準入、價格等方面進行獎勵,對表現落后的快遞企業,及時將問題反饋,與快遞申訴制度相互配合,主動協調解決業務糾紛。
同樣,快遞行業協會在監督上也可嘗試承擔“先行賠付與保證金制度”的責任主體。所謂快遞行業先行賠付,就是鑒于快遞服務過程中消費者請求賠償難以實現的情況下,消費者可以向快遞行業協會提出賠償,然后再由快遞行業協會對快遞企業進行追償的一種救濟監督。而這一制度的創設建議也相應地要求快遞行業協會能夠在郵政主管部門的授權下,架構出“賠付保障基金”的模式,推行快遞企業會員制,由各會員快遞公司向快遞行業協會繳納一定數額的保證資金,建立先行賠付基金,該保證金可作為快遞行業協會進行調查、評估、問責和代快遞公司先行賠付的資金,最后再由快遞行業協會與快遞公司結算清償。
理性限制“郵政專營權”范圍:就“郵政專營權”在全球的發展趨勢來說,郵政專營權的逐步縮小是一個既定事實。“然而就我國現有的國情來說,郵政專營權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不可能消失,快遞企業應該接受這個現實”。同樣,立法部門也應當廣泛征求各方意見,尤其是快遞服務廣大參與者的意見,結合如德國、美國這些對專營權已有明確規定的國家的成熟經驗,理性限制我國“郵政專營權”的范圍。
而在配合“理性限制郵政專營”的同時,快遞企業也可以在本身的服務范圍之內,建立混合型配送主體,培育第三方物流企業,整合供銷系統的資源,改善基礎設施等手段,并且向郵政物流網學習,充分發揮交通網絡的優勢,通過建設郵政合作式的物流配送體系,逐步建立起“門對門、點對點”服務體系,從而在側面也對合理限制“郵政專營權”做出貢獻。
引入小額訴訟和集體訴訟程序的考慮:糾紛的最終解決途徑是訴訟,但是現實中此類糾紛多歸于違約類財產訴訟,訴訟程序繁瑣,花費精力大,難以及時解決糾紛。因此不妨建議將小額訴訟程序和集體訴訟程序兩種訴訟程序模式引入到快遞糾紛的處理解決之中。
研究發現,在快遞服務糾紛中涉及的標的往往集中在300元以下的價值,以這樣的小額糾紛而啟用高成本的普通訴訟程序顯然不符合經濟學的“最優選擇”理論,而小額訴訟則以其一審終審,立案、審理、執行時間短,訴訟費用低,執行力強的優點既可以保護消費者合法權利,也可以大大節約訴訟成本和司法資源。
至于集體訴訟的引入建議則是由于訴訟中消費者受限于收集信息和采集證據的能力。引入集體訴訟程序,由消費者權益保護協會集中整理快遞消費者糾紛案件,將原本獨立的受害主體聯系起來進行集體訴訟,一來可以整合案件和各方證據;二來也有利于有效地利用司法資源,保證自身利益的維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