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前禮包擊中了國稅局長

文·圖/查富宏

節前禮包擊中了國稅局長

文·圖/查富宏

貪官實錄

在安徽涇縣，提起原任縣國稅局長胡曉華，認識的人多半會贊其是個“好低調、好實在的一個領導”。然而，就是這樣一位有著良好官聲的局長卻因沒有擋住“糖衣炮彈”的進攻成了階下囚……

2014年6月16日，對于安徽省宣城市涇縣國稅局原局長胡曉華來說，注定是個令其終生銘記的日子。涇縣人民法院經過審理后對胡曉華受賄案作出了一審判決：法院以被告人胡曉華犯受賄罪決定判處其有期徒刑七年六個月，其違法所得27.5萬元依法予以追繳、上繳國庫。胡曉華沒有上訴，該判決目前已經生效。

“節日禮包”成敗筆

胡曉華受賄被課以刑律固然是其本人咎由自取，然而令人關注的是，這個國稅局長27.5萬元的受賄“清單”，絕大多數都是發生在中國傳統的節日春節、中秋期間，其墮落腐化之路，肇始于對“節前禮包”的“寬容”。

胡曉華，1962年12月出生，安徽績溪人，兄妹四人，幼時家境清貧。他從小聰敏而好學、品學兼優，1980年12月通過招干考試到績溪縣稅務局工作。在績溪縣稅務局，他從一名普通的稅收征管員做起，經過20幾年的奮斗一路晉升至績溪縣國稅局局長。2005年，43歲的胡曉華被組織上派遣至涇縣擔任國稅局局長。上任伊始，胡曉華也是勤于鉆研、勵精圖治，想的都是怎么樣才能做好工作，把大量精力付諸在工作上。在廉政建設方面，胡曉華落實起來也毫不含糊，經常在局里開會的時候強調大家要保持廉潔自律，守住底線，不要以權謀私。對于一些企業主的吃請和禮物也毫不客氣地予以拒絕，事實上在他擔任涇縣國稅局長的頭兩年確實沒有收受任何一筆賄金和禮物。

然而，隨著職務的升遷和各方面工作平穩有序開展，胡曉華漸漸在榮譽和贊許聲中有些飄飄然。他的周邊也開始出現了一些企業主的身影，應酬的時間多了，學習的時間就少了。他逐漸放松了對自己的嚴格要求，拒腐防變的思想防線逐漸崩塌……2003年，商人柳家文通過招商引資來到涇縣設立了利達公司，公司投產以后效益逐年遞增，成為了本縣的納稅大戶，但是由于稅務違規問題該公司在2005年被宣城市國稅局課以重罰，罰痛了的柳家文。但其非但沒有吸取教訓，把心思完全放在抓經營管理上，反而覺得要抓緊結識稅務系統的領導，好找個“好朋友”，今后公司如果納稅方面有事，其能給予關照。于是，時任涇縣國稅局局長的胡曉華慢慢地進入了他的視線。

2006年下半年的一天，胡曉華去利達公司調研企業經營狀況，在調研過程中，胡曉華遇見了談吐謙和、滿面微笑的柳家文，胡曉華向柳家文詳細了解了企業生產經營活動情況，柳家文有問必答。溝通的順暢，給彼此留下了不錯的印象。柳家文暗暗留了心，獲得了胡曉華的聯系方式和住址。轉眼間2007年春節將近，城市各個角落張燈結彩、喜氣洋洋，到處洋溢著一股過年的熱鬧氣氛。為了得到胡曉華在企業納稅等方面的關照，柳家文在春節前的一天晚上，在與胡曉華電話聯系后，拎著事先準備好裝有茶葉和1萬元現金的禮品袋，來到了胡曉華位于國稅局辦公樓后面二樓的宿舍。略微寒暄后，柳家文說，胡局長，過年了，給你拜個年。順勢將事先準備好的禮品袋遞給胡曉華，胡曉華做了推辭說不要不要，“架不住”柳家文的再三堅持，最終收下了茶葉和禮金。

第一次收了柳家文的節日禮包，下次過節再來拜訪“自然”也不好意思拒絕，自2007年春節至2013年春節，每逢中秋節和春節前，柳家文一般都會“風雨無阻”上門“意思意思”，每次出手現金不是1萬元就是2萬元，有時候實在沒有時間他也不忘委托公司其他人員代為送到，前后累計10余次，共送給胡曉華17萬元。

開了收禮之門，遂一發不可收，胡曉華逐漸松開了“拒禮”防線，對于一些企業經營規模較大，“麻煩事”不多的企業主節前的“表示”，開始從推推讓讓到基本上是來者不拒。新力公司經理魏龍，自從來涇縣投資辦廠后，憑著自己早年深造學得的專業知識和靈活的經營手腕，生意做得風生水起，在競爭激烈的市場上占有一席之地。同樣，他的企業也是該縣的納稅大戶，很注意和稅務機關的關系，以便在稅務問題上其能夠“高抬貴手”。魏龍自認識胡曉華后，就把公關對象瞄向了他。從2009年開始，每年春節前他都會送胡曉華商之都購物卡和名酒，每次數額在3000元至5000元，截至案發前，魏龍已經五次共向胡曉華“表示”了2.3萬元購物卡和數量若干的名酒，胡曉華“照單全收”。

據了解，胡曉華在節日期間以同樣的方式還收受其他八名商人送的“節日禮包”，收錢地點不一，有的在路上、有的在單位門口、有的在辦公室、有的在宿舍，收受金額一般每人每次幾千元不等，到案發前胡曉華總共收受除柳家文以外其他商人所送現金、購物卡共計價值10.5萬元。以上共計收了27.5萬元，部分用于購買宣紙等個人消費。

驚弓之鳥“忙退錢”

2013年伊始，宣城市檢察機關組織反貪部門精兵強將，在全市開展了一場打擊商業賄賂的專項行動，通過反貪干警的內查外調，先后在多個領域將一批國家機關的“碩鼠”拉下馬，其中包括宣城市國稅系統多名領導干部。面對如此嚴峻形勢，胡曉華開始害怕罪行暴露。在2013年7月，胡曉華分兩次向柳家文退款23萬元。柳家文說沒有這么多，胡曉華硬是要求他先收好。事后他交代，當時收錢的時候也沒有細算，但是心里大致有一個數額，估計退23萬元只多不少，退多一點他也更安心。由此可見，他當時的心里是多么慌亂，也反映了他對于節前收受禮金這件事一開始沒有看得那么重，等到想要掩蓋時已經無法冷靜面對。

幡然醒悟“促交代”

雖然向柳家文退了錢，但是此時做再多的動作也只是掩耳盜鈴、聊作安慰罷了。涇縣檢察院在接到市檢察院交辦的胡曉華涉嫌受賄問題的線索后，早已將偵查目標對準了他，通過一段時間的摸排、梳理、分析和外圍調查，初步掌握了胡曉華利用職務之便，收受他人巨額財物的問題。2013年9月18日，這個特殊的日子，注定在胡曉華的人生歷程中有著另外一層不同的意義。涇縣檢察院在掌握了扎實證據后，遂通知胡曉華赴檢察機關接受調查。胡曉華到案后，一開始還存在僥幸心理沒有承認，后經不住辦案人員施加的層層壓力，開始逐漸擠牙膏般承認部分受賄事實，希望能蒙混過關。

檢察機關不為所動，在其忙于辯解的過程中突然拋出柳家文這個人他是否認識，胡曉華臉色一緊后迅速恢復了原狀，故作平靜地回答認識。這一細微變化沒有逃出辦案人員的敏銳目光，待其想要轉移話題之際，辦案人員繼續揪住柳家文的話題不放，從利達公司開始談起，胡曉華在回答了幾個業務上的問題后，辦案人員猛地問他是否收受過柳家文給的財物。胡曉華一開始沒有承認，辦案人員進一步追問并施壓，胡曉華陷入了難堪的沉默之中。辦案人員胸有成竹，正告其要丟掉僥幸心理，如實全面交代問題，爭取從寬處理。胡曉華此時仍然顯得舉棋不定，頻頻搓手，眼神迷離，反映了其內心的糾結。辦案人員針對其欲言又止的神態，分析他的心理防線已經產生了動搖，就從其學習、工作經歷入手，肯定了他這些年在稅務系統工作取得的成績，同時又指出其收受禮金行為給單位、家庭和個人所造成的嚴重危害，并列舉了近年來檢察機關查辦的稅務系統相關領導干部受賄案例，勸其唯有悔過自新、主動交代問題，才能將自己給稅務系統良好形象和國家工作人員廉潔性所受到的危害做一個彌補。胡曉華用心地聽辦案人員說的每一句話，眉頭緊鎖，嘴唇微張，此時，局長的風采已經不再、往日的輝煌和自信如過眼煙云，他成了一個需要救治的病人。經過辦案人員對其一番情理法交融的交談，胡曉華內心拒供防線逐漸土崩瓦解，最終他認識到了自己問題的嚴重性和危害性。在向辦案人員要了一杯水后，他開始一筆一筆地向辦案人員交代自己的經濟問題。除了如實向檢察機關供述了收受柳家文等10人錢物的犯罪事實外，胡曉華還檢舉揭發了他人的犯罪事實，并將贓款全部退出。希望能得到從輕處罰，早日回歸社會。

涇縣檢察院遂于2013年9月19日對其立案偵查并采取刑事拘留強制措施，同年9月30日經宣城市人民檢察院批準對其逮捕。

2014年6月12日上午，胡曉華受賄一案在涇縣人民法院公開開庭審理，為了進行警示教育，宣城市國稅局特意組織國稅系統干部旁聽庭審。

在法庭審理過程中，胡曉華的認罪態度很好，對檢察機關指控的犯罪事實都予以認可。法院經審理認為，被告人胡曉華收受禮金和購物卡是在其任職期間，行賄人行賄的目的是希望得到其關照，胡曉華是在明知的情況下，非法收受行賄人財物，客觀上形成了以權換利的關系。被告人是否實際為他人謀取或是謀取到利益，不影響受賄罪的認定。檢察機關對于被告人罪名指控成立，鑒于胡曉華到案后，如實供述了全部犯罪事實，具有坦白、自愿認罪、立功及退贓等情節，遂依法作出上訴判決。

30多年的工作生涯換來的是一紙判決和一段長時間的牢獄生活……

（文中除胡曉華以外其他人物和公司均為化名）

編輯：黃靈 yeshzhwu@foxmai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