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中意學銀聯

葛江濤+張保軍

克里米亞進行全民公投之后，美國迅速宣布對俄實施制裁，將20多名俄羅斯官員以及克里米亞總理、議長列為制裁對象。不久，美國又將制裁對象擴大到與俄羅斯總統普京關系最密切的一些長期政治及商業盟友。

作為具體措施，總部設在美國的國際支付系統Visa和MasterCard，宣布停止向俄羅斯境內的“俄羅斯銀行”、Sobin銀行、北海航線銀行、投資資本銀行等幾家銀行的客戶提供支付服務。

雖然Visa和MasterCard迅速恢復了對北海航線銀行、投資資本銀行所發銀行卡的服務，“但這涉及我國經濟系統的安全性，涉及國有物流系統、股市系統、評估系統等。”俄羅斯聯邦工商會金融市場與信貸機構委員會主席雅科夫.米爾金在視頻連線時告訴《望東方周刊》。

久拖未決的烏克蘭東部問題仍在繼續發酵。事實上，對于俄羅斯等國家而言，如何應對西方主導的國際支付清算系統必須提上議事日程。

俄羅斯總統普京對此表示“刻不容緩”，“一些公司已經決定對我們制裁，這確實太糟了。我想這只會讓他們白白丟掉一些市場份額---一個非常有利可圖的市場。”

俄羅斯金融市場國家委員會主席安德烈.葉梅林在接受《瞭望東方周刊》采訪時表示，“我們希望，俄羅斯的清算系統逐步發展，并保證清算系統的系統性運行，這對俄羅斯來說是非常重要的。”

而據俄羅斯媒體近日報道，美國國務卿克里聲稱，美國已在制訂針對俄重要經濟領域的新制裁，包括能源、銀行、礦產資源等經濟部門。

小制裁背后的大威脅

根據雅科夫.米爾金介紹，俄羅斯國有清算系統此前同樣存在，但主要的清算市場是由Visa和MasterCard來完成的，其市場份額在俄羅斯甚至達到80%以上。

Visa和MasterCard對俄羅斯銀行的制裁，表面上看起來態度強硬，但實際造成的影響則比較有限。公布制裁名單后僅僅兩天它們迅速恢復了對北海航線銀行與投資資本銀行所發銀行卡的服務。

實際上，此次制裁的涉俄銀行業務，只占Visa在俄業務量的1%。除仍在制裁名單內的少數銀行之外，俄羅斯其他銀行繼續正常使用Visa和MasterCard系統的業務。

最近，Visa還花費數千萬美元升級在索契克拉斯諾達爾等地區的支付基礎設施，它其實還是索契冬奧會的主要贊助商之一。

但這已經引起俄羅斯對本國清算業務以及經濟安全的擔憂。“Visa和MasterCard主要面向消費者。”雅科夫.米爾金表示，任何清算系統都是以經營性的目的來經營，俄羅斯希望這部分利潤盡可能地保留在俄羅斯。

基于Visa和MasterCard采取的一些限制性措施，俄羅斯國家杜馬金融市場委員會成員鮑里斯.卡申認為，俄羅斯不能完全監控匯算系統的運行，而且匯算系統也可能隨時關閉，“在限制措施后，俄羅斯面臨迫切使命，我們希望創辦俄羅斯國有的、獨立的清算系統。”他表示，俄羅斯將要面臨的問題，是如何匯入世界清算體系和融入相關規范的問題。

無論如何，Visa和MasterCard總部都在美國。雅科夫.米爾金認為，這存在一定的風險，“其中涉及服務質量問題，涉及服務的費用問題，所以我們不希望產生一種新的處于壟斷地位的清算系統。”

俄羅斯專家表示，中國銀聯從創辦發展到現在的過程，對俄羅斯來說有巨大的借鑒意義。它“以前還是Visa和MasterCard的代理系統，現在實現了獨立化，不再依賴Visa和MasterCard，而且成為非常大的世界品牌。”安德烈.葉梅林說，中國銀聯已經有10年發展歷史，一步一步從國內發展到國際水平，這對俄羅斯來說是一個典范，俄方希望能夠依照中國的道路來發展自己的清算系統。

創辦自己的清算系統，可以削弱其他清算系統對俄羅斯經濟產生的影響，同時也可以有效對其他清算系統進行管控，迫使其他清算系統在俄方的法律框架下運行。

總之，在西方金融壟斷的威脅下，“我們希望能夠和銀聯合作或者自己創辦自己的系統。”安德烈.葉梅林表示，新的清算系統的創辦和誕生，必須是在市場機制框架內產生。

鮑里斯.卡申則表示，目前中國銀聯的業務已經涉及140多個國家的范圍，“我們關注在中國發生的一切有關于清算系統的內容。”鮑里斯.卡申表示，從現實的角度講，銀行體系可以合作，但是從立法體系來講，則需要考慮現實條件，不能是主觀的想象。

“中方的經驗非常好”

俄羅斯專家認為，中國是俄方的戰略性合作伙伴，和中國的合作必須提升到戰略伙伴關系的高度。

“目前我們在有限的能力范圍內，首先來保證國內的清算系統的運行，然后來逐漸發展。” 安德烈.葉梅林表示，清算系統由于涉及的范圍非常廣泛，包括取款機、網絡等，可能5年時間都談不完，但其中標價的問題，必須由中央銀行來管轄，“早晚這個項目會商業化的。中方的經驗非常好，中國銀聯的創辦是央行指令性的決定，沒有通過其他銀行的認可，但是不會影響其他銀行體系的建設。”

中國社會科學院金融所銀行研究室主任曾剛告訴本刊，支付清算體系是經濟體系的一個重要內容，而支付結算體系的建設類似基礎設施建設，耗資巨大、回報期限較長，需要規模效應。對俄羅斯來說，是選擇西方現有的低成本支付體系還是建設自己高成本的支付，需要慎重考慮，除投資的基礎因素之外，從長遠看那并不僅僅是一個商業問題。

而俄方看好的中國銀聯，實際上在其國際化的道路上，已經多次與Visa和MasterCard過招。隨著中國銀聯逐漸擴大其全球化的清算業務，顯然已經逐漸影響到Visa和MasterCard苦心經營多年的支付市場蛋糕。

作為全球最大的清算組織，Visa在經營的刷卡清算業務上一直維持著高額利潤：一方面Visa公司強制要求VISA卡的境外交易只能使用自己的交易和信息處理網絡進行清算；另一方面，Visa以美元作為主要清算貨幣，任何非美元貨幣的交易和支付結算，都將收取一筆1%～2%的貨幣轉換費用。這成為Visa巨額利潤的來源。endprint

以韓元的跨境結算為例，中國銀聯的跨境刷卡結算是按照當天韓元與人民幣的官方兌換價格，直接計算成人民幣還款金額。

如果走Visa的結算通道，則要經過雙重工序，即首先將韓元消費額兌換成美元，再將美元兌換成人民幣。在這個過程中，用戶不得不多支付額外的貨幣轉換費用。這恰好是中國銀聯清算通道日益受到用戶青睞的原因。

2010年曾發生Visa封堵中國銀聯的事件。當年，Visa向其全球會員銀行發函要求，凡是在中國大陸境外受理帶有Visa標識的雙幣種信用卡時，無論是刷卡消費還是取款機取現，都不得走中國銀聯的清算通道，否則收單銀行將面臨Visa的重罰。

同時，因為中國人民銀行發布的一些限制措施，美方表示造成人民幣支付卡交易由中國銀聯壟斷，歧視了外國供應商，違反了中國加入世貿組織時作出的開放金融服務業市場的承諾，從而訴諸世貿組織爭端解決機制。

2012年，世貿組織爭端解決機構正式發布專家組報告，駁回美方關于中國銀聯壟斷地位的指控，但支持美方有關中國應開放電子支付市場的主張。

作為應對措施之一，銀聯一方面積極爭取持卡人擁有自主選擇境外支付通道的權利，另一方面努力推廣人民幣單幣種銀聯標準卡。這樣的單幣種卡，可以避開國際卡組織的監管。顯然這有助于進一步開拓銀聯的境外市場。

俄羅斯的想法

安德烈.葉梅林表示，俄羅斯國家杜馬曾經提出對貨幣的流通進行監控和管制的問題，在美國采取制裁措施后，俄羅斯更加迫切地認識到這一點。

銀行清算體系很大程度上依賴國內市場的需求。俄方專家表示，過去俄羅斯對Visa和MasterCard的服務總體滿意，但是現在Visa和MasterCard離開俄羅斯市場，俄羅斯的消費者需要做好準備，要脫離Visa和MasterCard過去提供的方便。

針對美國的制裁措施，他們認為，俄方必須保持國內清算體系的獨立性。

“在境外的清算系統，暫時沒必要創辦新的系統，因為有一些大的清算系統在運行，提供海外清算的業務。”安德烈.葉梅林表示，目前需要有一系列立法來保證世界級的清算系統的運行。

在立法范圍之外，俄羅斯還要保證清算系統的地方化，需要有一個自己的清算系統，“類似中心的創辦，其運行是非常昂貴的的經濟體系。最好在俄羅斯央行的基礎上創辦清算系統。中國的銀聯機就是在央行的體系內創辦的。從國家金融經濟體系安全來講，必須馬上建立類似的清算系統。”安德烈.葉梅林認為，大的清算體系必須有一定的開放性，俄羅斯創辦的國有清算系統，不僅為國內提供清算服務，還要在國際化的過程中提供國際清算服務。

“目標是通用化，建立我國的一個運行系統，并且國內化非常明確。” 安德烈.葉梅林表示，俄羅斯目前的銀行卡2.5億個以上，創辦了國內的清算系統后，可以向銀聯提供一系列的服務。

“從市場的角度來講，盡可能的降低市場的風險。”安德烈.葉梅林坦承，俄羅斯目前的的清算系統并不發達，清算系統的創辦更加困難，因為這必須得到銀行體系的統一認可。對于在國內銀行體系達到統一的認可，安德烈.葉梅林表示：俄羅斯國內的清算體系已經努力了很多年，但是成就還比較有限。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