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長才

南宋大學者朱熹在《中庸注》中說:“君子之心,常存敬畏。”所謂敬畏之心,就是指人類在自然規律和社會規律面前所懷有的一種敬重與畏懼心理。懷有這種心理,它能讓人懂得自警與自省,還有助于人規范與約束自己的言行。
范仲淹為官時,每天就寢前,必定自省一番:“這一天,我的飲食等費用和我所做的各樣事情,是否與我的俸祿和職責相符?如果相符,我就能安然入睡。否則,這一夜,我就輾轉反側,直至天亮也睡不著。第二天我一定要想方設法將昨天不足之事補救回來。”
范仲淹在朝中執掌人事大權時,對不合格的官吏,“一筆勾之”。有人從中相勸,說這會導致“一家哭”。范仲淹當即反駁道:“一家哭何如一路哭?”范仲淹為官時,堅持對不合格的官吏“一筆勾之”,他對工作、對百姓有敬畏之心啊!他害怕自己白受俸祿、未盡職責而對不起百姓;他害怕百姓因自己的工作與思慮不周而受到傷害;他害怕某些封疆大吏欺壓百姓,而使百姓受苦。范仲淹對工作、對百姓的敬畏,致使他“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
胡適先生成名很早。他在成名之后,無論做什么事情,都格外小心謹慎。尤其對寫作,更是這樣。他曾對人說:“人家以為我寫文章,總是下筆千言,一揮而就,其實我寫文章是極慢極慢的。我就怕文章寫得不盡如人意。”李宗仁曾對胡適在寫作上的極其慎重態度作了十分形象的評價:“適之先生,愛惜羽毛。”“蓋文章經國之大業,不朽之盛事。”正因為如此,所以胡適在寫作時“極慢極慢”,這是他對文章和寫作有顆敬畏之心。這種行文有所“怕”,著實是一種極其負責、極有歷史使命感的懿行美德。對文章,對寫作,我們只能像胡適那樣敬畏、認真,不妄為,不草率。
二戰期間,歐洲盟軍在艾森豪威爾的指揮下,從德國西部攻入德國,和從東部攻入德國的蘇聯紅軍一道消滅德國法西斯。歐洲盟軍在進攻時,最高統帥艾森豪威爾下令:“對德國城市進行猛烈地炮轟,但千萬不要炮轟海德堡。”因為那里有“出此校門,便無學問”的海德堡大學。這所高等學府誕生過無數的科學家、哲學家、文學家,甚至盟軍中的一些高級將帥也畢業于此校。海德堡大學是舉世矚目之神圣殿堂。
在那個瘋狂的年代,一旦人的理智全部崩潰,海德堡就會一夜之間化為廢墟。培根說:“知識就是力量。”在那殘酷廝殺的年月,是什么拯救了海德堡?是盟軍對知識、對教育、對人類文明懷有敬畏之心。破壞容易建設難,人類文明一旦受損,就難以修復,甚至無法修復。人類文明是一代代勞動人民的智慧結晶,那是不能損毀的。破壞它,就是莫大的犯罪。盟軍對此心懷敬畏。
有敬畏之心者大有作為,有敬畏之心者必榮于人。有憂才無憂,有懼才無懼。在身外,我們要敬畏星空自然;在身內,我們要敬畏道德情操。我們以此自律,從而不斷向善向上。敬畏之心,我有一顆,你也應當有一顆。
(編輯/張金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