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煜

那天去水房涮洗拖布,發現水臺角落里有一盆花,滿盆綠色的葉子,深淺不一,大多都已泛黃,甚至干枯。一看就知道,是丟棄不要的了。盡管如此,還是有幾片葉子,吸引了我,那幾片葉子,厚厚的,絨絨的,有著濃厚質感的樣子。記得誰好像說過,這是叫死不了,極易養活。
想到辦公室里有幾個放滿土的花盆,一直沒有種活什么植物,一直被丟在墻角,落滿了塵土。倒不如,種種它試試?
于是,掐了三支最為綠色的枝條,即便是最綠色,也有點發蔫了。能不能活,不知道,反正,我是把那幾個空花盆,洗凈,潤透,插上它,放到了窗臺的陽光下。
同伴們看了,笑,能活嗎?我也笑,試一試吧。
日子匆匆忙忙地過著。沒人理睬窗臺上的它,是否生根發芽,長出新的葉子。我也是偶爾,才記起給它澆一澆水。
忽然一日清晨,同伴大叫:“快看,這小東西活了!”湊上一看,果然,不知什么時候,那小東西,竟然抽了枝,長了葉,厚厚的葉子,綠得逼人的眼。我們呵呵笑著,圍著那個小小的花盆笑著。寂靜的辦公室里,似乎一下子就有了許多的亮色。
那死不了,聽到笑聲似的,精神抖擻地,撒著歡地長,沒多長時間,幾個花盆里的枝葉,就撲棱棱占滿了整個窗臺。有的枝葉上,還悄悄孕育了幾個小小的花骨朵,噼里啪啦地開出了朵朵紫色的小花,明艷艷的,煞是好看。
在電腦前工作累了,站起來,伸下腰,看看它,每個人都笑嘻嘻的,那么好。誰能想到,它是曾經被人丟棄在角落,要香消玉殞的呢?
記得誰寫過一首《清平樂·死不了》:“路邊街角,兀自花開好。姹紫嫣紅蜂蝶鬧,青碧光流彩耀。不問風雨情深,無意桃李香痕。自在春陽又暖,百芳有我一門?!?/p>
真的是呢,給我泥土,給我陽光,我就快樂地散發芬芳。
小友秀兒病重,醫生告訴家人:“時間不多了,讓孩子好好享受一下吧?!毙銉涸诩胰说难酃庵?,讀懂了一切。沉默片刻,笑嘻嘻地說:“沒事兒,今兒個不還是挺好的嗎?”秀兒積極配合醫生的治療,每一次痛苦的化療之后,她總會長舒一口氣,開心地說:“看,我又活過來啦!”
不能出去上班了,喜愛編織的她,就在自己家里創建了一個編織網站。把小城里愛好編織的人匯集到了一起,創新編織了許多可愛的工藝品。有熱心人拿到街頭去賣,還真火得不行。
秀兒更開心了,利用周末,開起了免費培訓班。來學習的人,絡繹不絕,她小小的房間里,總是充滿了歡聲笑語。誰能想到,這是一個隨時都有可能被死神叫走的人呢?
如今,秀兒身體依舊不是太好,可是,她超過那個“時間不多了”的界限,已經五年了!
秀兒愛笑,她說,她也是一枝死不了,不問風雨情深,只是百芳有我一門啊!
鄰居小林,高考失利,選擇復讀,總是有一點點低落。每日里,出來進去,看了,心里頗不是滋味?,F在的孩子,真的不容易??!
能幫他做什么呢?什么也幫不上的,于是,分插了一盆死不了,枝繁葉茂的時候,給了他。說:“給你盆花吧,綠得那么好看,學習累的時候,看看它,養養眼?!?/p>
小林笑了:“姐,俺認識這花,死不了,你是想讓俺像它一樣,革命斗志要高揚,精神永遠不死唄?”
我被他的樣子逗笑了,說:“真的這樣呢,姐希望你精神點兒,明年高考還是好漢一條?!?/p>
“好嘞,姐,就這樣了!”小林開心地接過了花。我也笑了,明年,他也一定會迎接他的春暖花開。
偶爾一天,看到一篇文,才知道,這死不了,原來還有一個美麗的名字呢——太陽花。倏忽間,大悟,她為什么總是欣欣向榮?為什么總是一片燦然綠色?為什么花兒總是向著太陽開放?卻原來,她,不挑剔,不泄氣,不放棄,只一心向太陽,兀自花開好。
(編輯/楊逸 豆薇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