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從未淡忘

謝銀根

徜徉于學校“校園驕子”專欄，我欣喜地看到了2011屆高考文科狀元———梁舜樺。

她靜謐的臉上煥發著清純，凝結了“90后”女生的青春、率真與陽光。她那斑斕多彩的青春衣袂，此刻，仿佛又飄忽在我的眼前。

2010年5月，學校語文科組組織學生參加順德安全演講比賽。我送參賽學生上車，一位高二的學生坐在駕駛室，驚鴻一瞥，她咄咄逼人的青春氣息，風采動人，一雙美麗而又炯炯有神且充滿靈氣的眼睛友好地在我臉上停了停。在這短促的一瞥中，我感到她透露出來的聰穎和秀敏。當時直覺告訴我，她是學校近兩屆難得的優秀學生！

幾個星期之后，她意外地來到圖書館還《紅樓夢》，我要求她登記冊數。她遞給我清單，簽名“梁舜樺”，娟秀的字跡，一絲不茍。來不及搭訕，她已飄然而去。

本屆沒有哪一個學生像她那樣，初次邂逅，我就已經那么熟悉、那么了解、那么惦念她的一切。這種似曾相識感甚至是令人戰栗的，好似我的女兒幻影般倏然閃現。

沒過幾天，我戲劇性地又看見了她！一個意念電光石火般掠過：學校語文高考尖子生再度躋身順德區前十名的目標因她而實現不再是神話。我們應該培養她！這是科組老師義不容辭的責任。我趨步上前叫住她：“如果你來圖書館借書，我趁便輔導你一下（我愛人是圖書館管理員，我的教學辦公地點也被特意安排在圖書館）。”她果然來了，進來時，一聲起伏跌宕的“老師”，可以聽到“氣聲”。

她請我指導作文。其作文有思辨色彩，但如何巧妙論說中心還需繼續努力。她欣然接受我的建議。她端坐在我身旁，細心地揣摩著作文。她的眼睛一泓如碧，每一絲婉約的微笑都深深地打動著我這顆既痛苦又欣慰的內心。

教師節那天，她出現在我的面前。莞爾一笑，送我一張精致的賀卡。那黝黑深邃的眸子更清澈了：“老師，這是我的心意！”我莊嚴收下。秀麗的藍色筆跡在眼前跳動：“親愛的謝老師，我們都愿意相信，陰霾總不會占據整片天空的！”我眼角潮濕了。

幾年來，我從未如此被一張賀卡打動過。2010年我痛失愛女！8月、9月是我用眼淚浸潤的兩個月。埋在我心底的復活的種子再也不能沖破冰封的土層，催蘇喚生的春天永遠姍姍來遲……當我們承認人生的有限時，我們才會倍感某些情感的珍貴！她的祝福，伴我度過了多少個日日夜夜。

正當我擬訂輔導計劃時，一個不幸的消息傳來，梁舜樺住院動手術了。她更需要保養身體的自由的時間與無限的空間。

盡管如此，我還是在她未完全康復、緊張的學習之余，邀請她參與我將主講的順德區“名師講壇”課的教學設計和教學方法的研討，在面對她說課的基礎上，我的公開課取得成功。她付出了許多，這是我至今想起來還深感歉疚的。

公開課后，她和我息息相關了。我感到一種少有的關切，急于多了解一點有關她的信息。2011年的第一天，我不經意地進入了她的博客。她的博客名字是misa。“為什么我會用misa？‘isa是一本小說里的主人公，也是世間最美好的，都集于她身上了。如此地純白，如此地善良。是她讓我有了那樣的一個念頭：做一個沙子一般的女孩。misa，是我情感的寄寓，也是我心里一直所愛的。”這是一個神奇瑰麗的迷人世界：孤兒院獻愛心、義工服務、公益活動的寫照，為身患重病的林國華同學祈禱的詩篇，“生活是要撐下去的”的勵志……她，不但貌美且心善，充滿了美好的人性與光輝。

她，再也沒有翩翩而至圖書館了。時間對于朝著遠大目標趕路的人來說，難免顯倉促。但我在悵然若失中又按捺不住內心的期待，終于，就在2011年3月6日，久久盼望的那個時刻到來了！

那是一個星期天的晚上，一封信塞在圖書館正門右邊拉手上，并不是從門縫兒里靜靜地、悄悄地塞進來的，信封非常平穩地靠在門上。我拾起信封，躍然眼前的“謝老師”三個飄逸娟秀字跡，如此熟稔！

親愛的謝老師院

首先，請允許我向您說聲對不起，這么長時間以來都沒有回復您，更沒有問候過您一聲。其實，上學期末到前段時間，我的身體狀況一直在反復。老師，其實我不來圖書館找您還有一個原因，記得您寫了一封信給我，信里的內容讓我實在感動又內疚，感動的是能夠得到老師的關愛與贊賞曰內疚方面是由于自己的身體狀況，令老師無奈。老師，其實我心中是有很多說大不大，說小亦不小的理想的，我希望總有一天，您會看到它們實現浴

老師，您對我寄予那么大的期望，我是挺害怕的。記得我向您提及過，我想成為一名人民教師，而很大的影響是因為您。您讓我感覺到，有一位好老師的支持和引導會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而能成為一位這樣的好老師亦是一件多么有意義的事。

學生院舜樺

2011年3月6日凌晨

像春風又一次吹開百合，像月光又一次照耀山林，那種亦師亦友如親情般的心靈穿透，應該在我們師生之間傳遞、升華。人生道路的迷惘之處，不僅需要親情及友情的相伴，還需要文學去點亮。在她再度來圖書館找我輔導時，我特別向她推薦了一些中外文學名著名篇。她饑渴而且貪婪地吸飲于百花叢中，以釀制芬芳馥郁的語文蜜糖。美不勝收的精神大宇宙，在她有限的一篇篇作文里進行著無限地拓展……在順德區高中即席作文競賽中，她榮獲一等獎第一名，她的一管弱筆那般神奇而空靈。

2011年高考，她一鳴驚人，勇奪文科狀元！語文136分，名列順德區前十名。7月的一天，收到舜樺的手機短信：“謝老師，我被北京師范大學錄取了！”

那一刻，我的眼睛再次濕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