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俊華
內容摘要:《游沙湖》作者以“異”為核心,把“異人”“異景”“異趣”寫的神足氣飽,情寓于中,意溢言外,實為千古“異文”.
關鍵詞:異人 異景 異趣 異文
讀蘇軾的《游沙湖》,感其情、悟其神,筆者不禁思接千載,有感而發。《游沙湖》是作者精心構思,渾然一體的精致小品,全文以“異”為核心,前后呼應,互為映襯,妙筆生花。
一.“異人”——義生文外,波起辭間
作者開篇記人——龐安常和我。作者一反常規,用一半的篇幅記人,其中大有深意,有“義生文外,波起辭間”之妙。
其一,詳寫龐安常的“異”。用安常“以紙畫字,書不數字,輒深了人意”的“異”,來諷刺世人:這樣一個身患殘疾的人尚且理解我,世上這么多身體健全的人對于我寫的這么多的文字,為什么就不理解我呢?
其二,略寫自己的“異”。對于自己的“異”,作者用“余以手為口,君以眼為耳,皆一時異人也”一筆帶過。龐安常的“異”清楚明白,作者的“異”則含糊不清。草蛇灰線,伏脈千里。給讀者留下了懸念去揣摩和回味。在筆者看來,作者的“異”恐怕有三層含義:一是有口難辯,只能“以手為口”的怪異處境;二是異于常人的才能,這是作者的自負;三是“忠不必用,賢不必以”,反而被人看作是行為怪異的人,這是作者的自悲。以上情由,蘇軾礙于被貶謫的身份和處境無以言表只能含蓄道出。
以上兩方面,恰恰照應了作者寫此文時的的背景——因“烏臺詩案”被貶黃州的狀況。而所謂“烏臺詩案”正是一群宵小之輩從蘇軾的詩文中斷章取義來誣蔑蘇軾的冤案。因此在這里作者拿龐安常和自己的“異”來諷刺那些搬弄是非流言誣蔑的小人不是入木三分嗎?明了此點,作者那藏穎詞間的深意便豁然開朗了。
其三,為下面作者記游,抒情作了伏筆。一是做了人事的伏筆,龐安常是和作者一起游沙湖的,對于人事上做了交待,同時,道不同不相為謀,更何況是游沙湖這樣賞心樂事的情況呢,有知音相伴,旅途上才會心情愉悅。二是作了情事的伏筆。正是“異人”的苦悶無法排遣,才有了下文作者借游事而解憂的行為以及由此引發的情事的變化。一悲一樂,對比映襯,更顯作者身處逆境而心襟曠達樂觀的一面。
二.“異景”——煙靄天成,深淺各奇
沙湖的景很多,文中記的只有清泉寺、洗筆泉、蘭溪,作者也并非“隨筆寫去”,其中也不乏深意:清泉寺是“泉清世不清”多說無益,一筆帶過也罷;洗筆泉因是書圣王羲之的遺跡,對于同為書法家的蘇軾來說不能不有知音之慨,故有“水極甘”的略作描繪,另外作者心中是不是也有洗洗自己的筆,使之不再惹來是非的一時想法呢?蘭溪是“溪水西流”,和大多數河流的流向相反,這樣的“異景”觸動了作者“老當益壯,寧移白首之心”的豪情,于是濃墨重彩,大放厥詞。
作者這樣寫一方面體現出游記根據游蹤來記游的特點,同時又詳略得當,重心突出,顯得文章洗練而又精當,有“煙靄天成,深淺各奇”的特色。
三.“異趣”——萬慮一交,動心驚耳
有人說,境隨心生,心隨境變。《游沙湖》就是作為天才的蘇軾、受貶謫的蘇軾、曠達任性的蘇軾與大自然的造化相互碰撞而產生的火花。無“異境”,引發不出內心的“異趣”;無“異才”,抒發不出這樣的“秀語”;不貶謫,噴薄不出這樣的“異語”;不曠達,傾瀉不出這樣的“豪語”。《文心雕龍·明詩第六》曰:“人稟七情,應物斯感,感物吟志,莫非自然。”《浣溪沙》正是風云際會形神交會的產物。火花,燃亮了歷史的天空,卻未必能夠完全驅除作者內心的陰霾。有人評價曰:達觀幽默,寓慨于諧。在筆者看來,蘇軾性格中的達觀雖非一時,但詩人卻坎坷走完一世,達觀詼諧的心境難以盡掩世事滄桑的處境,于是有了“誰道人生無再少,休將白發唱黃雞”這樣“萬慮一交,動心驚耳”的“異趣”,來博得內心的歡暢,同時與文章前面的“異人”照應,一伏一應,文章更顯通透。
四.“異文”——昏迷庸目,絕乎妙心
《游沙湖》打破游記散文傳統的“寫景、敘事、抒情”的寫作常態,先記人,再寫景和抒情。在庸目看來,定會輕薄哂文,百般挑剔。但是文無定法,貴在鮮活。《游沙湖》“異人”的敘述為下文寫“異景”抒“異趣”埋下了伏筆,而“異景”“異趣”又為“異人”張目,可謂是秘響旁通,伏采潛發。而且,無論記人、寫景和抒情都以“異”為核心,這樣別具一格的游記散文,謂之“昏迷庸目,絕乎妙心”的“異文”當不為過。
總之,這是一篇前后呼應、文筆精煉、含蘊豐富、意深情濃的生花之作。需要我們細細品味。
(作者單位:河南信陽市第二高級中學)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