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下婆婆城里媽

牛雅文

婆婆在鄉下，母親在城里，兩位老親家總是相互牽掛著。

每次婆婆從鄉下來城里，給親家母帶的禮物能準備上一年。就說去年秋天吧，婆婆從鄉下一路顛簸地進家后，就急著要去見親家母，我知道她是急著要給我媽去送禮物呢！我母親呢，每回捧著那些剛曬干的山楂干、山蘑菇和野木耳，還有春天就陰干的茵陳和蒲公英，都喜歡得不得了，接著便開始不停地嘮叨著征求我的意見：“你婆婆走的時候，我該給人家帶點啥呀？”我覺得既好笑又不耐煩，就對母親說：“媽，人家剛進家門，你就琢磨人家走時給帶啥，就不怕人家多心？”母親一愣：“哎喲！我怎就沒想到呢？”可一轉臉兒，又自言自語地念叨起來：“我究竟該送人家點啥呢？”回家后，我忍不住向老公告狀，“你說我媽她累不累啊？！”沒想到，老公撲哧一笑：“你媽跟我媽咋那么一樣呢？別人要對她有點恩，她就一直惦記著，不為人家做點啥，就吃不香睡不實的。”“還真是！”我倆相視一笑。

有一年春天，婆婆邀請我的父母到鄉下。聽老公講，婆婆提前給他打了好多次電話，問他我媽愛吃啥？喜歡啥？問得他實在煩了，就順口說：“多做些山貨，多領著到有山有水有花的地方轉轉，她總喜歡！”老公隨便說說而已，可婆婆像是接到了圣旨般執行。純野味招待、歡樂鄉間游，讓城里的母親開心得不得了。記得有一天午飯時，婆婆做了清燉豬排，剛端上桌，肉香就一陣陣往鼻子里鉆，母親笑著問：“怎么你們鄉下的排骨這么香呢？”婆婆聽后笑得像喇叭花：“我們養豬，喂的都是糧食和野菜，很少喂飼料，肉吃起來當然香了。”母親邊夸邊一連吃了好幾塊。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那年婆婆全心全意地忙活著養大一頭豬，春節前把豬宰了后專門把肋骨剁成小塊送到城里。母親感動得拉著親家母的手，不知說啥好。可豬排還沒燒呢，母親就又計劃起來，走時該給親家母帶些啥呢？

不僅如此，兩位老人還時常打個電話叮嚀對方：“有啥難事就跟我說，一個人扛著總是不如兩個人扛著好。”“勤走動的親戚才更親！”慢慢地，我對婆婆和母親間的那份牽掛由覺得好笑，開始理解進而發展為羨慕。和這兩位老親家相比起來，我們這代人缺少的正是這種看似“還禮”卻是傳遞真愛的牽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