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 軍
軍人視界不只是刀光劍影
——談談強與科技的關系
☉張 軍

大力推進科技進步和創新,努力在前瞻性、戰略性領域占有一席之地,是實現強軍目標的必由之路。科技不僅是推動社會進步的“第一生產力”,也是決勝未來戰爭的“第一戰斗力”。國家發展、軍事變革皆因科技應用、裝備創新而發軔,但技術革命的突飛猛進不會等待人們的普遍覺醒,未來戰略主動的制高點更沒有誰會拱手相讓,我們只有抓住新技術賦予各國的平等機遇,才可能在未來對抗中把握先機,立于不敗之地。
技術是戰術的物質基礎,戰術是技術的合理運用。軍事斗爭的激烈殘酷決定了,任何新技術,只要可能用于軍事,就必然而且往往首先應用于軍事。拿破侖曾深有感觸地說“對手的任何一種新生事物,都是對我的軍事威脅。”保持技術敏感,是防患未然,避免失之無備的重要前提。
二戰期間,蘇聯空軍中尉弗雷洛夫在查閱科學期刊過程中,敏銳地發現核原子研究方面的科學家如費米、西拉德、威格納等人的名字都從雜志上消失了。他據此分析:核研究已成了美國國家機密,其科學家們正在研制原子彈。弗雷洛夫立即給斯大林寫信報告了這一重大推斷,建議盡快研制原子彈。他的建議引起蘇聯決策層的高度重視,并迅速付諸行動。1949年8月29日,隨著一朵巨大的蘑菇云騰空而起,蘇聯進入了核時代。
當前,世界正處在一個新軍事科技成果井噴的時代。高超音速空天飛行器試飛成功,預示著“九天懸劍”即將鑄就;電磁發射技術能以低廉的成本將致命的火力高密度地投送到數百公里之外,其作戰效能不遜于昂貴的導彈;激光武器和微波武器則引領著定向能武器的發展……除“打擊革命”外,物聯網引發的“感知革命”、云計算引發的“計算革命”、量子隱態傳輸技術引發的“通信革命”,均已在軍事應用領域初露端倪。
軍事技術的發展和突破,是推動舊的作戰力量體系逐步瓦解和新作戰力量體系逐步形成的物質動因。但新技術、新事物剛出現時往往不夠成熟,其當前價值未必明顯,深遠意義則更難預見,所以新的作戰力量體系的真正形成,有賴于對技術價值作用的科學理解和深度挖掘。由于研究者自身的知識結構、哲學思維、生活閱歷、前瞻眼光等方面的差異,即便面對同樣的技術,也會造成“有一千個讀者,也會有一千個哈姆雷特”的局面。極而言之,對新技術的不同理解,會造成國家命運的迥異。
普法戰爭后,剛統一的德國迅速將鐵路用于戰爭動員,從而建立了軍事強權;二戰時,美國率先研發出原子彈,加速了日本投降,并在冷戰中贏得軍備競賽的先機,這些都是技術理解力強的正面例證。而最令人扼腕的莫過于中國對火藥技術的理解和應用。火藥是中國的發明,但千百年來僅用于驅鬼敬神,其傳入歐洲后卻被用于戰爭,熱兵器由此誕生并大規模取代冷兵器,第一輪世界軍事變革也由此發生,在主動引領與被動應對之間,徹底顛覆了東西方軍事實力的天平。
沒有人能懂得所有技術,但必須能夠理解技術的意義,明白它們將帶來的沖擊和影響,預見它們發展和應用的趨勢。軍人的眼光不能僅僅滯留于刀光劍影的疆場,而必須用極大的熱情關注科學發展和技術進步。
從知識產權的意義上說,機械化戰爭的新觀念當屬英國。可由于種種原因,最終令機械化戰爭技術理論落地生根、開花結果的“土壤”卻出現在德國。由于凡爾賽條約的限制,古德里安等人用于訓練的“坦克”竟是一些用帆布作外殼、用汽車作底盤的模型,以致經常被好奇的小學生用鉛筆戳穿。然而,德軍銳意改革者們因陋就簡、鍥而不舍地完成了一系列組建新型裝甲機械化部隊的論證與實驗,解決了大規模集中使用坦克的技術難題,弄清了坦克與其他兵器的協同關系,找到了合理的編制,使“閃擊戰”進入實踐走向成熟。與德國相比,其他國家的軍界精英們并不缺少技術認知方面的機會,但最大的差距是整體行動上的遲緩。
英國政府首席科學顧問斯圖爾特說:“科學進步很少是在令人注目的發現基礎上取得的,而通常是在漸進的變化中取得的。”科技發展不可能一帆風順,軍事優勢確立的基礎,既不在于誰發明了領先對手的新科學、新技術,也不在于誰先提出創新的軍事理論,而是在于誰能把新科學、新技術、新理論與部隊有機結合,真正形成突破前人、超越時代的新質戰斗力。
當今時代,軍隊建設的每一個重大成就,往往離不開科學技術的突破,誰能搶占技術的制高點,誰就能占據國際競爭的主導地位。實現強國夢、強軍夢,實現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必須克服傳統文化中所謂“君子不器”的狹隘局限。軍事工作需要創造性靈感和高度發展的智力,很多時候軍人特別是指揮員,需要具備比其他專家更多的基礎知識和綜合知識。文韜與武略相輔相成,戰術和技術從不絕緣,指技結合是現代指揮員孜孜以求的高妙境界。
(摘自《光明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