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巴馬失敗的訪日之旅

施洋+席亞洲

奧巴馬終于在今年還是踏上了日本的國土。4月23日，奧巴馬開啟了自己2014年的第一次亞洲之旅。此行關鍵不必諱言，正是為了推進美國的“亞太再平衡”戰略。對于這位自稱的“美國歷史上第一位太平洋總統”，《經濟學人》用一張漫畫調侃了一下他：圖中的奧巴馬雙腳踩在一條鋼絲上，而鞋帶則綁在一起，顯然，這個“平衡”難以把握，稍不留意便會搞砸一切。

一頓壽司解決不了的問題

4月23日晚上，東京銀座地下的“數寄屋橋次郎”壽司店迎來了兩位貴客：到訪日本的美國總統奧巴馬與日本首相安倍晉三。壽司店老板正是被稱為“壽司之神”的小野二郎，有關這位壽司界傳奇的傳記電影曾參加過柏林電影節，《日本時報》推測，奧巴馬或許就是沖著“舌尖上的日本”而來。壽司是日本飲食文化的代表，其高品質壽司的原料一般都用日本大米。不過在高稅收下，這種頂級壽司要想擺上美國人的餐桌，估計有點難。而奧巴馬此行目的之一，便是要推進包括農產品出口在內的跨太平洋伙伴關系協議談判（TPP談判）。

為了達到目的，奧巴馬在“壽司會晤”之前便送出了一份令安倍喜出望外的大禮。4月23日，在奧巴馬抵達東京的幾個小時之前，日本《讀賣新聞》獨家披露了奧巴馬的表態：“我要重申《日美安保條約》第五條適用于所有日本管轄之下的領土，包括尖閣諸島（釣魚島）。”2010年，在釣魚島發生中日撞船事故后，時任美國國務卿希拉里·克林頓曾作出類似表態，但出自美國總統之口，尚屬首次。

當然，安倍得此大禮并非天降餡餅。在此之前，安倍已經給美國送了很多“禮”。包括普天間基地的遷移、美軍海軍陸戰隊從沖繩遷往關島等等，其中涉及的搬遷動員工作、20億搬家費，都由安倍政府埋單。從這個角度來說，日本理應得到奧巴馬的某些政治承諾。不過英國《金融時報》注意到，奧巴馬硬著頭皮做出的表態頗有種被拉下水的感覺。奧巴馬說，《日美安保條約》早在其出生之前就有了，當前這個原則不是由他來劃定的，而在釣魚島主權問題上美國不持立場。

如此曖昧不清的前后表態似乎也折射出奧巴馬的一種無奈：一邊要安撫日本不要胡思亂想，一邊警告日本不要把事情搞大。然而，對于這種表面上的和氣，其實日本并不領情。奧巴馬第二任期一直強調“亞太再平衡”，而再平衡的經濟后盾便是TPP。然而面對白宮的熱情，日本卻不想回應。因此，朝日電視臺曾調侃說：“盡管奧巴馬和安倍都愛打高爾夫球，但他們卻打不出漂亮的球。”

就在奧巴馬抵日當天，日本國會大廈前聚集起抗議者。抗議者所為之事，便是TPP。美國重點要求日本開放的幾個行業領域當中就有在日本被視為“政治高度問題”的農產品。農產品關系農民的切身利益，而農民又是自民黨的傳統票倉。4月25日，經過之前一夜的談判，日本經濟財政大臣甘利明表示，日美未能達成協議。主要分歧在于日本希望維持大米、小麥、豬牛肉、乳制品和食糖等農產品的進口關稅。

而據韓國《中央日報》披露，在此前的壽司會晤中，奧巴馬曾對安倍說：“你的支持率高達60%，我的支持率只有45%，你的政治基礎鞏固，應該做出讓步。”美國《洛杉磯時報》稱，今年11月，奧巴馬將迎來中期選舉的考驗，如能同日本締結TPP，無疑可以大大加分。

然而，奧巴馬在釣魚島問題上的投桃，并沒有換來安倍在TPP問題上的報李。奧巴馬對此不可謂不惱火。4月24日，日本共同社捕捉到奧巴馬的一句話：“如果TPP談判沒有成果，華盛頓會將這次訪日視作失敗。”

奧巴馬的許愿牌

比起TPP，還有更讓奧巴馬頭大的事情。4月份的《時代》周刊上，安倍再度成為了封面人物，這已是安倍晉三第四次登上《時代》封面。封面的大標題是“愛國者”，不過這個詞并不一定是個褒義詞。就在這個標題下，《時代》的注解是：從安倍晉三身上能看到他強烈的日本夢，可為什么他還是引起了人們的不滿？作為新生代的鷹派政治家，安倍的作為的確讓一直視日本為亞洲外交基石的美國政府感到一種不信任。

這種不信任在奧巴馬抵達首爾之后，立刻就表現出來。在與韓國總統樸槿惠共同出席新聞發布會時，奧巴馬表示：“日本必須承認這是恐怖的、極端惡劣的侵犯人權的行為。”奧巴馬口中的“這種行為”指的正是慰安婦問題。韓國《中央日報》注意到，這是美國總統第一次在日本強征慰安婦問題上使用“恐怖”和“極端惡劣”這兩個詞。但面對“如何解決因歷史問題引起的韓日矛盾”這樣的提問，奧巴馬卻陷入尷尬。

4月20日是納粹頭子希特勒的誕生日，日本右翼分子卻在東京市中心高舉納粹卐字旗和日本軍旗；4月21日，靖國神社春祭首日，安倍晉三以首相的名義向靖國神社供奉了祭品；4月22日，日本總務大臣新藤義孝等近150名國會議員參拜了靖國神社，值得一提的是，這位總務大臣的外祖父正是二戰硫磺島戰役日軍最高指揮官，陸軍大將栗林忠道。

顯然，日本右翼還在試探美國人的底線。在“壽司會晤”時，安倍曾就靖國神社參拜問題向奧巴馬作出解釋，希望得到美國的理解。而奧巴馬的回復是一切加劇矛盾的舉動都不該受到鼓勵。

然而，日本的右傾化正在持續蔓延。4月7日是日本聯合艦隊旗艦大和號被美軍擊沉的周年紀念日。2005年日本曾拍攝一部名叫《男人們的大和》，對軍國主義的武士道精神進行美化。在美國海軍協會網站看來，與戰后初期的懺悔電影相比，日本近期的戰爭電影用浪漫主義手法將日本描繪為受害者，而不是侵略者。

美國對于這種修正主義歷史觀正變得越來越不可接受。4月24日，身在東京的奧巴馬參觀了明治神宮，這一行程正好與21-23日備受爭議的靖國神社春祭重疊。在《日經新聞》看來，奧巴馬在此時此刻參觀明治神宮，傳遞出要牽制安倍參拜靖國神社的信號。

參觀明治神宮時，奧巴馬在神社的許愿墻上掛上了自己的許愿牌。奧巴馬在許愿牌上這樣寫道：“愿世界人民為促進公正和平、共享繁榮而攜手共進。”顯然，這是一個和平的愿景。但是我們看到的是在這個和平的愿景前存在著很多障礙。日本政客不斷用拜鬼的鬧劇來試探國際社會底線，讓周邊國家開始由不安變得憤怒。而對于奧巴馬來說，這種做法最直觀的麻煩就是讓奧巴馬的“再平衡”策略幾無存在的根基可言。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