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洲會閃光嗎？

程實

歐洲經濟核心數據去年底變得全面靚麗，走出衰退陰霾的態勢的確令人振奮，但這種脆弱、乏力的復蘇更像是衰退漸停的表現，而不是增長蓄勢啟動的標簽。

IMF在新一期全球經濟展望中，將2014年和2015年歐元區經濟增長預期分別上調了0.1個百分點，而對發達國家和美國經濟的預期調整卻都是一年調升一年調降。2014年2月14日，歐盟統計局公布的2013年四季度歐洲經濟核心數據更是全面靚麗，歐元區、德國和法國經濟分別環比增長了0.3%、0.4%和0.3%，均較預期值和前期值有了明顯提升，就連意大利的經濟也實現了2011年來首次正增長。

歐洲經濟走出衰退陰霾的態勢的確令人振奮，但這種脆弱、乏力的復蘇更像是衰退漸停的表現，而不是增長蓄勢啟動的標簽。在我看來，歐洲經濟復蘇雖然已經邁出腳步，但左右腳鞋帶卻系在了一起，內生矛盾形成了對復蘇提速的天然約束。這種內生矛盾表現于五點：

一是“復蘇——通縮矛盾”。歐洲經濟增長率由負轉正，但通貨膨脹率卻長期位于2%的央行目標值下方，甚至已經接近負值邊緣。經濟增長沒有帶來物價回漲，說明社會總需求的提升非常有限，增長動力的來源很不穩定。它暗示著歐洲經濟的未來可能會走向類似美國大蕭條或是日本失落十年的長期通縮黑洞，通縮會加劇債務負擔，進而抑制投資和消費，如若陷入其中，歐洲經濟將難以自拔。

二是“債務——信貸矛盾”。歐洲經濟危機的根源是債務危機，這意味著通縮是最壞的伴生趨勢，在通縮緩慢形成過程中，信貸收緊和貨幣供應收縮是核心傳導環節。目前來看，債務正在內生形成信貸收緊的局面，債務危機帶來了政府財政鞏固的需要，危機中受損的歐洲金融機構更難獲得財政救助，只能尋求自救，自救的必然選擇是壓縮資產負債表，這恰是當前歐洲銀行業私營貸款降幅創歷史記錄的根本原因，考慮到2014年5月還將有大規模的銀行壓力測試，信貸收緊的局面難以迅速改變，歐洲經濟的貧血還將持續。

三是“核心——邊緣矛盾”。內部結構失衡始終是抑制歐洲經濟基本面改善的根本掣肘，危機演化至今，結構失衡不僅未見改善，反而有深層裂變之勢。著名經濟學家羅格夫和萊因哈特2014年初的權威研究就顯示，截至目前，只有德國人均GDP恢復到了危機前水平。德國不斷擴大的經常賬戶盈余也暗示著，歐洲一體化更多利好德國的長期態勢在危機中進一步強化。危機中，本該由德國向邊緣國家進行利益輸送幫助其走出危機，但實際上德國政府表現強勢，而體制內生的利益再分配影響卻始終在強化德國在復蘇中的獲利。這種矛盾勢必將導致歐洲內部分化進一步加劇，無論是局部救贖還是全局復蘇都將由此受制。

四是“經濟——政治矛盾”。歐洲危機的持續時間長于美國，很大程度上是因為歐洲的穩定性弱于美國。穩定的經濟復蘇需要穩定的政治環境，但歐洲卻缺乏政治穩定。首先，南歐政局混亂難以短期終結；其次，北歐國家近期私人債務高企的風險正不斷顯現，北歐對歐洲危機治理的參與性明顯提升，更多勢力集團的參與將讓歐洲政局的內部博弈更趨復雜。此外，歐洲危機治理過程中，越來越多的經濟學家和市場人士將“富人稅”視作不可或缺的政策選擇，這對精英政治格局下的歐洲政壇本身就是一個沖擊。

五是“現在——未來矛盾”。歐洲經濟正在透支救贖中贏回復蘇的現在，但其代價卻可能是失去增長的未來。一方面，由于存在財政鞏固的迫切需要，創新獲得的資金支持越來越少，進而導致全要素生產率提升乏力，2013年，歐元區勞動生產率僅提升0.4%，明顯弱于美國的0.9%和全球的1.7%。另一方面，歐洲的弱復蘇完全沒有激活勞動力市場的能力，歐洲國家的青年失業率更是持續高企到了一個恐怖的水平，西班牙和希臘的青年失業率就高達57.7%和61.4%，普遍失業不僅帶來了很多社會問題，更阻礙了青年人勞動技能的提升，給歐洲經濟的未來蒙上了陰影。

總之，歐洲經濟矛盾重重，即便走出衰退，復蘇也將是步履蹣跚，難以真正成為全球亮點。

[編輯 袁翊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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